你对美貌一无所知[快穿](80)
看着这样的炎奚,季子修都忍不住问他身体里的那股执念:你真的能忍心无视炎奚的情意?
那股执念却陷入了挣扎当中。
这是他第一次迷惘了,明明都已经消散了,这只是重来一次,为什么自己还会有疑惑?
他的心智早已修得宛如磐石,可今天阮天琅却彻彻底底的沉默了,找不到一个字来反驳。
季子修叹了口气,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待炎奚的苏醒。
床上的炎奚似乎真的醒了过来,手指轻轻的动了两下。
季子修十分欣喜,靠近了他,轻声叫道:“炎奚……”
谁知道,床上的那个人一个翻身,就掐住了他的脖子,十分用力,就像是要置他于死地一般:“你是谁?”
季子修的命脉被人拿捏,咳嗽了两声:“阮天琅。”
炎奚却狠狠的笑了起来,满是疯狂:“不,你不是。我自己爱了七百年的人,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他来?”
季子修睁大了眼,原来炎奚选择自我封闭的原因就是这个?
可无论怎样,他不能让炎奚发现:“放手!”
炎奚的表情就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你定然是找到了梦槐枝,才强制结束了我的梦境。可梦槐枝的后遗症,就是让我永远无法在梦里再见到他。”
见他这般模样,季子修几乎一噎,万般复杂的感情从心头涌出。
“为什么要这么做?”炎奚的手慢慢捏紧,似乎真的想杀掉他。
第73章 师徒19
十年的自我封闭之中,炎奚的梦里几乎全是阮天琅。
每一个画面, 甚至每一个动作都和阮天琅息息相关。
他双眼失明, 住破庙, 被野狗追,长期食不果腹, 瘦弱得仿佛一折即断。
数个夜晚, 炎奚都紧紧地咬着牙齿,想要撑过这漫长的寒冷。
在阮天琅带走他之前, 他就受伤了,是和其他人抢饭吃被活生生打的。
病了,无法动弹, 只能喝瓦上飘进来的雨水。
要是饿了,连老鼠他都生吃过。炎奚忍住那些恶心的味道, 唯一的信念就是想活下去。活得跟狗一样也没关系, 只要能活下去,才能有机会报仇。
常年如此, 炎奚的心死死紧闭,不再相信任何人。
只有师兄,只有他来到他的身边,也不嫌弃他身上的浓疮, 照顾了他一夜。
冬夜极冷,破庙里还时常刮进来雪花,冷冷的拍打在木板上。
炎奚迷迷糊糊的问:“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我遇到了你。”
仅仅……只是因为遇到了他?
炎奚早已坏掉的眼睛流出泪水,他遇到了多少人, 为什么他们不救他,偏偏……是阮天琅救他。
炎奚昏死了过去,不再有戒备,甚至把阮天琅作为依靠。
他曾活得像只狗,是阮天琅让他有做人的机会。
修习琴道的人大多数都是君子,怜悯苍生。他却狠心狠毒,至始至终上天都不曾怜悯他,今后炎奚也不会怜悯任何人。
除了,阮天琅。
那日在禁地,谢川能看到季子修的记忆,甚至进入他的幻境之中把他救起,一旁的炎奚也完全看见了。
他一开始完全想不通,为什么修为高深如师兄,会被夺舍。
可下一刻,炎奚却发觉是自己错了。
因为愧疚,阮天琅不愿意进入轮回。
早在日日夜夜的祈求之中,魂魄散去,只存下一股执念。
要不是季子修的来临,他只会一直是这样的状态,千百年都不会变。
炎奚的眼里含着热泪,身体颤抖了两下。
这对于他们,已经是个无解的局。
纵然,万般舍不得,师兄也不会在回来。他的魂魄消失在天地之间,就连转世……也找不到了。
季子修重新来一次,不过是为了帮师兄了却心愿。
炎奚笑了起来,眼底含泪:“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师兄放心不下我。”
他还和那日一样,在破庙里,他明明那么脏,可师兄却任由他蹭在自己的怀里。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推开过他。
现实对于他们来说,是如此的残忍。炎奚憎恨命运,甚至开始觉得,他就是师兄命中的一个劫难。这一切的起始,都是因为他。
所以,炎奚陷入了梦境当中,想要在梦里看到阮天琅。
可这些,风微和季子修仍旧不给他,非要留下他的性命,把他叫醒。
“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炎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有泪水落到季子修的脸上。
明明可以反抗,季子修却岿然不动。
他静静的看着炎奚,感受到了他指尖的颤抖。
即使只是个壳子,炎奚也依旧舍不得去伤害。
“你不反抗吗?”炎奚问。
季子修盯着他:“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炎奚陷入自我封闭的时候,季子修就大约猜到了这是为什么。
没想到,今天这个猜测变成了现实。
“是啊,可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知道。”
他虽然看不见,可季子修那些细微的变化,炎奚一直明白。他之前不愿意深入去想这是为什么,现实却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九曲连环阵里,炎奚就明白得清清楚楚了。
“我知道了你的事情。”
除了阮天琅,炎奚并不会对任何人抱有同情。炎奚忍不住嘲笑自己,他有朝一日竟然和谢川的心情重合了。大概对于谢川来说,师兄怎样不重要,重要的是季子修吧。
季子修微微一愣:“你想做什么?”
炎奚的手完全松开了,他慢慢的放开了他。除了最初的那一下真的动了杀意以外,后面大多就是虚张声势。
炎奚狠狠的捏住他腰上的铃铛,脸色苍白:“无家无归处,没想到当年谢川那句话,竟然成了我的一生。”
他的家,永远离开了,再也找不回。
炎奚打开了门,木门发出咿呀的声音,外面的光一下子就透了进来。因为十分刺眼,季子修下意识眯起眼,看到阳光照在炎奚身上,他的周身有尘粒飞散。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遇上系统的。”
季子修的心一跳:“你打的什么主意?”
遇到系统只是千分之一的机会,没看到那些原主大多数都化作了执念,而不是保留下了灵魂吗?
炎奚微微的转过头:“师兄的执念不是想对我好吗?你要拒绝回答我?想清楚。”
季子修抿着唇:“如果我劝你放弃,你会放弃吗?”
“不会。”炎奚的手心里一直拿着铃铛,“你说放弃就放弃?我做不到。”
季子修彻底沉默了。
他没有立场劝炎奚放弃,所有快穿的宿主都没有这个立场。
要是当初有一丝这样的想法,他早就埋骨在那个漆黑的地宫,到现在都还被锁在那里。
无法投胎,亦无法轮回。
宛如诅咒一般。
沉默了许久,季子修给出了答案:“对不起。”
他这样不是对炎奚好,而是害了他。
炎奚却像是早就预料到那样,慢慢的走出了这里。
自那以后,季子修和炎奚的关系处在了冰点。
即使见面,也只是擦身而过。
炎奚回到了琴雁峰,日日在上面弹琴。而沈十二早被安排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结丹,沈瑜便陪在他的身边,两人算是暂住云仙宗了。
约莫十天后,苏晴成功筑基。
她是五灵根,自小修炼便十分刻苦,却也花了十年才筑基。
季子修等在外面,苏晴出来看到季子修的时候,眼睛一亮的跑了过来:“师尊!”
季子修朝她轻轻一笑:“不错,根基牢固。”
得到季子修的夸奖,苏晴笑弯了眼:“师尊,你怎么有时间来看我?”
“你炎奚师叔已经醒来了。”
苏晴十分高兴:“真的?太好了!师尊这十年来一直为这件事情操劳,现在总算救回炎奚师叔了!”
季子修揉了揉她的脑袋,又给了她一根簪子:“这上面存了我三道剑气,以后可保你安全。”
苏晴拿到东西,问:“师尊,我筑基以后是不是该下山历练了?”
季子修微微一怔,陷入了回忆当中。
才不久之前,谢川也是刚刚筑基,被他以下山历练的名义带出了云仙宗。
季子修的手狠狠收紧,就连一旁苏晴叫他的声音都没听见。
苏晴有些疑惑:“谢川师弟呢?”
季子修的身体僵硬,把刚刚放到苏晴脑袋上的手慢慢收回:“去看看你炎奚师叔吧。”
他对这件事情避而不谈,更让苏晴觉得奇怪。只是炎奚师叔昏迷了十年,她的确应该去看看的,苏晴只好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回答道:“是。”
刚到琴雁峰这边,苏晴就听到风微和炎奚正在说话。
“师兄为你的事情也算尽心尽力,这十年来他几乎日日去禁地看你,害怕你出事。可最近你们都奇奇怪怪的,也不说话,到底怎么了?”
炎奚轻抿了一口茶:“我问了他一个问题,他不肯回答我。”
风微有些无奈:“就……因为这个?”
炎奚没有再答话,把杯子放下,厉声道:“谁!?”
苏晴也没打算隐藏自己,可刚刚听见炎奚师叔和风微师叔在议论师尊,她就下意识躲了起来。没想到她已经极力收拢自己的气息了,却还是瞒不过炎奚。
苏晴慢慢的走了出去:“炎奚师叔,我是苏晴。”
苏晴除了在季子修面前还有些小女儿状以外,面对其他的人的时候却十分稳重。风微说她行事越来越像季子修了,也不是胡说八道的。
炎奚才恍然道:“原来是你。”
他根据气味和声音判断一个人是谁,已经过去十年了,苏晴也和十年前变化太大,他一只半会儿竟然没有听出来。
因为苏晴是兰音的女儿,风微看苏晴一看一个顺眼:“苏晴,过来吧,多久出关的呀?”
苏晴毕竟是在风微和季子修的照看下长大的,对风微的态度倒不像是对炎奚那么生疏了:“就在刚刚不久,师尊担心我,还亲自来接我了。”
苏晴此时只有十七岁,失去父母那一年也不过才七岁。转眼间她也筑基了,风微也算对得起兰音了。
风微听到苏晴的话,又连忙说:“是吗?那师兄怎么不跟你一起过来?”
苏晴飞快的看了炎奚一眼:“师尊有叫我来拜见炎奚师叔。”
风微轻叹一声,在苏晴面前分毫不忌讳,继续他刚刚和炎奚的话题:“那个问题很重要吗?重要到你非得和师兄闹翻?”
炎奚的动作一顿,慢慢的说出一句话:“比命重要。”
炎奚不避讳苏晴和风微两人,也是想接着他们的嘴把这话传给季子修。
炎奚又抿了一口茶,风一吹,肆意葱茏的青竹沙沙作响,带来丝丝凉意。
而他一如十年前,双眼蒙着白布,温润而淡然。
只是炎奚却不再抱着琴,他对风微说:“风微师兄,我想换本命法宝了。”
“你的定禅琴怎么办?”
炎奚的嘴角缀着一抹淡淡笑意:“不用的东西,早就该毁了。”
风微越发无法理解炎奚的想法。
劝了这么半天,炎奚连他这个师兄的话都不听一听了。
风微拉起苏晴:“走吧,别打扰你炎奚师叔了,他才刚刚醒来,没空理我们这些人。”
苏晴的表情错愕,可还是跟着风微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