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身败名裂(133)

　　想起那一张张脸，宋却笑了一下，便是打死他，他也不觉得那会是由程序构成的一个个迥然不同的人。
　　“一个虚假的世界，是不能同时承载那么多真实的存在的。所以我和那些人，在某种意义上，也是虚幻的。但虚幻不代表我们不曾真实存在过，这里更像是现实世界的投影，我们或许是自己的一缕意识，掺杂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才显得如此真实。当然，这份猜测其实没有什么真凭实据，是凭着感觉得出的。我和他们相处过那么长的时间，人和程序的区别，我还是分的出来的。有时候，人本身想做个感情丰富的普通人都不容易，跟人一模一样的人工智能更是传说一样的存在，我自己都看不到希望的事，我不相信有人能做到。”
　　系统道:“你还是那么自负。”
　　宋却敏感地察觉到，系统这句话已经超出了它以往给自己的设定。
　　他又一次低头看了眼几十米外的地面，真远。
　　“这是最后一个世界了吗？”
　　宋却对系统问道。
　　“取决于你。”
　　系统又是那样不冷不热。
　　宋却闭上了眼，他想试试，在最后一个世界死亡，会是怎样的感觉，结束的时候，他会得到真相吗？
　　宋却松开辛苦了好一会儿的左手，再次体验了这种失重的下坠感。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和尾树一起跳过崖，这个感觉真还有些相似。
　　宋却忍不住微笑起来，也不知道是对谁做着告别。
　　“再见啦。”
　　或许是对这个世界。
　　***
　　病床边的仪器发出相当刺耳的提示声，床边守着的人听到这提示声不安地来回踏步。医生早就被请了过来，医生也做足了解释，但面前这两位就是静不下心来。
　　医生算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叹了口气就随他们去了，主要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床上病人各种体征变化上。
　　宋却刚被送来医院的时候，他只是个实习医生，跟着宋却的主治医生学习，从那个时候第一次解除了宋却的病例。十年过去了，老师退休了，他接管了宋却，没想到有一天这个病人能在他手里醒来，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各种仪器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一时间房间里清醒着的三人都将目光转向床上的那个家伙，那人眼皮子颤个不停，让人恨不得上前用手帮他撑起来才好。
　　好半晌，才算是真的睁开了。
　　宋却一睁眼就被光刺的又闭上了，全身的各种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将身体何处的感觉原封不动地传送到神经中枢。
　　宋却感到自己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有一种使不上劲的感觉，好像搁这床上躺了很久，肌肉都萎缩了一样。
　　他再慢慢睁眼闭眼，倒腾了几个来回，脆弱的眼睛才算是适应了光线。
　　耳朵边上那些滴滴滴的声音响个没完，饶是宋却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一打量，心态崩了，又是白花花的医院，能不能换个背景？
　　不过这回旁边又加上了许多他没见过的仪器，看起来很高端的样子，那些仪器接着一些感受器，全都贴在他身上。
　　宋却身前有一个男人，用一种欣慰的眼神看着他，看得他都有些受不住了。宋却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圈，确认他是个医生，便暂且忽略了他过于炙热的眼神，往他身后打量。
　　医生身后的两人立马上前，挤在医生前面，对他喊了一声“哥”。
　　宋却看着面前长得有三分相似的一男一女，终于确定他们就是那对让他念念不忘的龙凤胎。
　　原来真是他弟弟妹妹。
　　不过这两人看起来都是二十多岁了，他这是几岁了啊？
　　宋却漫不经心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举起贴满感受器的手，对他们微微一笑。
　　“嗨。”


第167章 宋却的世界（一）
　　宋却要在医院躺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出院, 不过好消息是, 在这段休养的时间里，他的记忆总算慢慢回来了。
　　和他昏迷时经历的那些相比, 现实世界的他不过活了不到二十年，经历实在有些乏善可陈。
　　唯一特别的是，像是他有变态大脑的那一世一样, 现实世界的宋却也有类似的生理缺陷，导致同情心极度匮乏。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宋却这颗大脑并不整天教唆他进行犯罪，而是成天忙着自傲和自负, 不允许自己有这么大的生理缺陷, 小小年纪便开始钻研如何改善这种缺陷。
　　事实上，宋却确实做出了一点成绩, 在十九岁那年，他做出了一个半成品，可以将人的思维连接到虚拟世界里的设定身体, 也就是说，他可以去体验一番正常人的情感机制。然后通过这种情感机制反过来刺激自己萎缩的情感机制，从而达到治病的效果。但这只是个半成品, 有诸多不稳定性因素，宋却从理论上进行了很多修改，已经到了瓶颈阶段，如果不切实运行，很难进行切实的改进。一执拗, 宋却便亲自去尝试调试了，然后就陷入了漫长的昏迷。
　　宋仪和宋念兄妹俩是在家里发现昏倒的宋却的，匆匆忙忙把人送到医院，结果医生说查不出病因，治不了，只能把人放医院养着，保证生理机能不消退，吊一条命而已。
　　这对宋仪和宋念实在是天大的打击，他们在宋却面前表现得成熟，那是因为有哥哥在前面遮风挡雨，承担了所有父母应该承担的职责，他们才能为了让哥哥放心，表现出最懂事的模样。
　　一夕之间，位置调转，他们没有信心照顾好宋却，可如果做不好这件事，后果却可能是永远失去他们的哥哥，这个代价太重，很难想象他们当时是怎么熬过来的。
　　总之，两个小不点一夕之间就好像长大了。因为他们的父母名义上还健在，虽然宋却出事，宋仪和宋念也不至于被福利机构接管，行动还算自由。
　　因为宋却之前的成果，家里倒是不缺钱，但对两个小不点来说，独立生活到底是不同的。宋仪和宋念慢慢习惯了自己拿主意，放学后便去医院看宋却。
　　宋仪是偶然发现那个仪器的，他们知道宋却一直在研发，但不知道他竟然已经做出半成品了。
　　一开始，宋仪和宋念只是感叹宋却的能力，整理了他的设计，想要学习他的思路。可看到宋却的调试报告时，他们才意识到问题可能出在哪里。
　　两人心里直打鼓，如果真是因为调试出的问题，医院那边治不了就有解释了。这解铃还需系铃人，或许应该从宋却研制的这个仪器方面下手。兄妹俩在这个问题上产生了一些分歧，宋念想要向宋却的导师请求帮助，宋仪却坚决不同意。宋念和宋仪都很聪明，但个性上颇为相反，宋念是兄妹三人里脾性最温和的一个，宋仪则是最暴躁的。与此同时，宋念太容易相信别人，宋仪则太容易怀疑别人。
　　宋仪不愿意向别人求助的理由很简单，他相信自己哥哥做出来的东西一定不是普通的东西，他们两个都是半大少年，又没什么特别的背景，不能保证那些大人看了这些资料以后不会动心。如果那些人生了将仪器设计据为己有的想法也就罢了，最怕的是他们谋财害命。
　　宋念不是没想到这样的可能，但她不知道，如果他们不向别人求助的话，要怎样宋却才能醒来。
　　宋仪告诉她，他们可以自己来。医院虽然救不醒宋却，但医生也说了，宋却的各项状态都很稳定，也就是说，以宋却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他们耗的起。
　　老实说，宋念觉得这个念头很疯狂。宋却一直是他们心中最厉害的人，宋却十九岁的时候做的仪器，十岁的他们怎么可能完成修缮？
　　但宋仪那股子自负劲和宋却简直一模一样，他知道自己不如哥哥，但多给他一点时间，他相信自己能达到十九岁的宋却应有的程度。而且，开创才是最难的部分，在已经学习了宋却的思路的情况下进行改进或许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困难。
　　宋仪的态度十分强硬，宋念没多久便被说服。两个人从那时候起便一直在啃宋却的手稿，试图将里面的东西完全吃透。可以说这十年来，兄妹俩的精力都放在这份手稿上了，可就算这样，也花了整整十年才有所成就。
　　宋却的大脑通过特殊的波段和仪器相连接，兄妹俩想到的最安全的唤醒宋却的方法，便是利用辅助系统不断给予宋却暗示，让宋却自己有强烈的想要离开的意愿——这是宋却当初设计的“熔断”机制。兄妹俩在面对宋却的设计时不敢托大，坚信原装的才是最好的，不敢凭空造一个功能出来，只敢依托在已有的功能上“混水摸鱼”，摸进宋却通过仪器所创造的精神世界。就算是这样，兄妹俩受到的限制仍是很多，时不时就被迫下线，能给予的暗示相当有限。
　　可这一切，到底是起作用了的。
　　他睁开眼的那一刻，一声简单的“嗨”，兄妹俩心中这根绷了十年的弦，终于被拨动了。
　　病好的宋却变了很多，他不大记得他们，却能笑嘻嘻地问他们的名字。
　　宋念本来都要被他气哭了，结果一听宋却叫她念念，还摸了摸她的头，长成大姑娘的宋念就心软了。
　　宋仪在心底看不起宋念的表现，结果宋却一招手，他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宋念不知道宋仪还在心里嘲笑过她，不然看了他现在这模样，铁定是要嘲笑回去的。
　　宋却对兄妹俩是真的一视同仁，这不，他对宋仪道:“你又叫什么？”
　　宋仪:“……哥，我叫宋仪。”
　　宋却也拍拍宋仪的头，道:“在虚拟世界里的时候，我差点想起来你们俩的名字，但总是差上一点。要不就是念念扯上边，要不就是你扯上边，但从没两个人一起对过。”
　　宋念和宋仪是后来才逐渐成功进行干预，对于宋却最开始经历的那些世界，真是一无所知。听宋却这么说，两个人便好奇地趴在床边询问起来。
　　宋却在床上躺了十年，身体一时接受不了太激烈的运动，但他的思维一直高度活跃，此时倒是精神济济，大方地满足了两人的好奇心。
　　要是有人从外边看上一眼此时的场景，说不定会感到十分违和。宋却躺的这十年，虽然用各种医疗仪器和药物维持住身体正常的营养和能量供给，身体也有正常人应有的衰老。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躺在床上没有工作的缘故，宋却的衰老速度要远慢于同龄人，眉眼间还是那个少年模样。
　　宋仪和宋念就不一样了，宋却昏迷之后，他们被逼着成长起来独当一面，这十年过的很是辛苦。他们又不像宋却一样是个心大的，心态上的成熟通通摆在脸上，看起来很有些大人模样。于是在外人看来，这就像是两个做哥哥做姐姐的，一脸孺慕地看着弟弟，委实诡异极了。
　　可场景里的三人都不这么觉得。
　　宋却虽然没能完全想起来自己过去是如何和这双弟妹相处的，但这完全不影响他和现在的宋仪、宋念相处，看他顺毛撸弟弟妹妹顺的有多自然就知道了。而且昏迷的十年间，他经历了那么多世界，虽然身体依然年轻，内在却不再是那个年轻的十九岁孩子，看着一夜之间长大十岁的弟妹也不会茫然无措。
　　刚宋念和宋仪的角度来说，便更好理解了。哥哥倒下的时候，他们是要快速长大懂事的孩子，而哥哥醒来的一瞬，他们便又有了躲在哥哥庇护之下撒娇的权利。
　　宋却慢慢开始复健工作，复健是很幸苦的治疗，但他这人最不缺的便是毅力，每天练完医生建议的量以后，便大汗淋漓地靠在长椅上休息。他闭上眼，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只是蓦地笑出声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笑什么，兴许就是纯粹开心吧。
　　身体状况稍好一点以后，宋却请医生帮他检查了一下大脑的情况，最后拿着两张片子乐的不行。从现在看，他当初那个亲自调试的行为虽然有些鲁莽，但结果还是很不错的。他之前的理论再美，看起来再可行，终究只是理论，现在却是经过实验证明的。宋却盯着那几块区域，清楚地回忆起它们原先的大小比例，十分确定相应的部分经过刺激后发生了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