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法夫夫恋爱攻略(8)

　　他一早就被李伊橙拉来体检，居然还排到三百多号，而银娱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不会纳新，可见中间淘汰了多少人。
　　按照片约上的信息，一行人找到银河娱乐的试镜地点，登记上演员信息后，由工作人员引导到试镜室。

　　☆、第 10 章

　　踏入试镜室的瞬间，林越就感觉眼前一黑，再次睁眼，身边已经没有了其他演员的踪影。
　　他身上原本穿着虚拟世界默认的白袍，此时已经变成了帅气干练的迷彩服，只是尺寸不太合身，裤腰松垮地挂在胯骨上，要掉不掉的样子。
　　“轰隆隆……”
　　直升飞机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耳边响彻，身旁有人抓着自己的胳膊往座位上扯，林越扭头去看，人物小传在同一时间传入脑海——
　　末日来临，丧尸病毒爆发，他作为一名军人四处营救民众，并在末世中遇到了自己的爱人。然而撤离时，队伍里自私的蛀虫为了活命，将他的爱人推向丧尸群，以延缓活死人的脚步。
　　他刚刚就站在直升飞机上，眼睁睁看着爱人坠入茫茫尸海。
　　接下来应该是情绪爆发的一段表演，但林越却突然愣住，以至于被身旁的队友拉得坐回了座位上。
　　“越哥，你……”队员对他的反应也有些意外，愣了一会儿才说道：“节哀。”
　　大嫂身上就一把枪，落入丧尸群必死无疑，他想不出还有什么机会存活。
　　作为亲眼见证他们俩爱情的人，队员知道队长对嫂子爱入骨髓，生怕他一个冲动就跳下去殉情，或者把那推人的杂种丢下去陪葬，紧紧攥住他的手臂不敢松手。
　　不过……队长明明那么爱大嫂，怎么看到他掉下去，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因为他的队长现在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角色设定。
　　林越上辈子演过不少戏，本应该十分熟悉演戏的流程，但从进入世界开始，他就一直没反应过来。
　　潜意识电影为了追求观众体验的真实感，削弱了演员的主观意识，拍戏时演员自身的思维会被屏蔽，仅凭潜意识来演戏。
　　因此拍摄过程中他应该忘记自己“林越”的身份，完全把自己当成模板里的小队队长，做“越哥”应该会做的事情。
　　然而，他现在却十分清晰地知道，他就是林越，队长“越哥”只是模板里的人物。
　　他的潜意识失效了。
　　短暂的怔愣之后，林越很快反应过来。
　　无论是重生还是其他缘故使得他的潜意识失效，他都记得这是在试镜，银娱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眼珠僵硬地调转方向，望向躲在人群后方的蛀虫，林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很快，直升机外的枪声停顿了一下，他立即将视线转回去。
　　此时直升机的舱门即将关闭，三米外的楼顶上全是被直升机的轰鸣声吸引过来的丧尸群，而他的爱人掉下去的地方，枪声还在绝望地嘶鸣——
　　别丢下我！
　　猛地低头遮掩住自己的逐渐布满血丝的眼睛，缓慢而坚定地推开胳膊上的手，林越状似平静地说道：“我没事，你清点一下人数。”
　　然而就在队员松开他胳膊的同时，林越猛地起身冲向舱门，纵身一跃！
　　被支开的队员猝然回头，“越哥——！”
　　冰冷刺骨的狂风灌入机舱，所有人都听见林越咬牙切齿的大笑，“照顾好群众——！”
　　“嘭！”
　　三四米的距离转瞬即到，林越在众人疯狂的呼喊中没入丧尸群，翻身落地。
　　一记点射轰爆爱人身后的丧尸，林越勾起一边嘴角，笑得肆意。
　　“群众你好，解放军哥哥接你来了，请配合我的救援。”
　　片刻后，中断的枪声再次响起！
　　--
　　控制室内，计算机将传感器传输回来的数据还原成画面，刻录到文件中，几名工作人员反倒清闲下来，盯着光屏上的20个场景模板，评头论足。
　　“这个表现得一般，估计会被刷掉。”
　　“哇！这个演员的戏我从小看到大，演技真的一级棒！不过他的潜意识似乎没什么特色……”
　　“咦，这个人是刚刚走在最后的那个吗？看他没什么存在感的样子，潜意识居然这么强！赌一块虫兽肉，这一组除了那个纯血亚裔，估计就是他了。”
　　“我这个也可以啊，潜意识都能这么擅长伪装，演间谍再适合不过。”
　　……
　　作为罕见的纯血亚裔，林越自然备受关注，一号光屏前围了好几个工作人员，都在等着看他的表现。
　　见他被队员一拉就坐下，几个人都摇了摇头。
　　“这个纯血亚裔好看是好看，但就这个演技，也就当当花瓶的水平。”
　　“系统是不是检测出错了？他潜意识呆呆的，应该分个小少爷之类的角色，怎么给他分了军人？”
　　“可惜了，这个数据送上去，说不定只能评个C级，这还是看在他是纯血亚裔的份上。”
　　娱乐圈内普遍把艺人从半星到六星，一共分为十二个等级，而星途内部还有细分，每个等级分为ABCDF。
　　F级表示艺人还没准备好，将会面临雪藏或解约；D级艺人不至于被雪藏，但公司也不会主动给资源；C级则是有一点小优点，不建议着重培养。
　　就在此时，光屏上的画面切换到眼部特写，林越的眼睛被血丝染红，仇恨地看了一眼蛀虫，眼角抽了抽，似要拉他去陪葬。
　　“这不行，军人怎么能……”
　　话音未落，林越却转开了视线，重新看向丧尸群。
　　额头上的汗水混着脏污滴入眼睛，他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爱人消失的地方，用平静的声音说道：“我没事。”
　　说着话，他推开队友，让他去查看群众的情况。
　　评论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心中都骤然发紧。
　　他该不会……
　　就像是为了印证他们的猜想，舱门合拢前的一瞬间，压抑着的情感喷薄而出，男孩……
　　不，男人义无反顾地冲出舱门，扑向爱人所在的地方。
　　“照顾好群众——！”
　　跳下来之前那一眼，他曾想过拉着蛀虫陪葬，但作为军人，他无法为了一己私情做出伤害群众的事情，最终只能独自冲出机舱。
　　剩余的队员会将群众送回基地，他作为军人的使命已经完成。
　　这一刻，他卸下所有身份，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为了爱人奋不顾身。
　　当林越说出“解放军哥哥接你来了”，工作人员忍不住喉咙发紧，跟着机舱内的人们呼喊他们的队长——
　　“越哥——！”
　　镜头停留在林越带笑的面庞，黝黑的眸中只有一人身影。
　　枪声起，枪声落。
　　画面骤然暗下，控制室内一小半人都眼含热泪，其余人则是茫然地看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就有人惊呼道：“一号光屏怎么又亮了？”
　　“不好，出故障了。快通知技术部！”
　　--
　　给演员的模板长度都差不多，此时试镜结束，所有人眼前的场景扭曲、消散，回到试镜室门口。
　　工作中无法旁观电影，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不知道这些人的表现，公事公办地说道：“等级评定结果半小时后公布。请各位退出虚拟城，将设备放回原处，到监测室外等待。”
　　演员们纷纷下线。
　　大约是因为第一次进入虚拟城，卫白琏多停留了一会儿，在接待室里东摸摸西转转，好奇得很。
　　所有人都消失后，他正准备下线，却瞥见先前坐在角落的白衬衫还在，便凑过去热情地说道：“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下线呀？我教你……”
　　青年却没有搭理他，朝接待人员说道：“那个纯血亚裔还没出来。”
　　“啊？”
　　从业三年还没有遇到过少人的情况，接待人员愣了一下，“你确定吗？”
　　青年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
　　接待人员的脸色骤然凝重起来。
　　试镜镜头结束，所有人都会被自动逐出模板，并解除对主观意识的屏蔽状态，从没听说过有人能继续待在里面的。
　　大脑的复杂程度，人类到现在都还没有研究透彻，如果那个纯血亚裔被困在模板里出不来，恐怕会危及到生命！
　　慌忙联系虚拟城的管理部门，接待人员挂断通讯再一抬头，想要询问纯血亚裔家人的联系方式，却发现先前留下的两个人都已经下线。
　　“……奇怪，这两个人不是他的朋友吗？”
　　明明一个之前叫“阿越”叫得亲热，另一个人注意到他没出来，还特意留下来等他。

　　☆、第 11 章

　　一号试镜室里，林越的视线恢复清晰，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试镜室门口。
　　眼前是黑白相间的琴键，夏日的风从窗口潜入，带着树叶摩挲的沙沙声，吹拂着谱架上的琴谱，音符仿佛自己律动了起来。
　　上一个音符还未消散，弹奏者修长莹润的手指却悬在半空，迟迟不再落下。
　　“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了……”
　　随着身后女孩儿开口，新的模板导入脑海。
　　这一次林越需要扮演的是个目空一切的年轻钢琴家，身后说话的女孩儿是他二十多年来，除了家人以外唯一在意过的人。
　　然而女孩儿在意的却是个穷小子。
　　现在的情况是，女孩儿在跟他订婚的情况下，收到穷小子受伤的消息，想要去探望对方，前来征求他的同意。
　　上一个模板没有被剔除，和模板人物一起被丧尸撕碎的痛感还残留在脑海里，林越感觉思维有些错乱，皱了皱眉头。
　　女孩却以为他不同意自己出去，近乎哀求地说道：“我只想远远地看他一眼，确认他没事就好。”
　　她也明白自己已经是别人的未婚妻，不应该再跟那人有来往。可听到他受伤的消息，却无论如何不能安心，总想着去看看他。
　　林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有淡淡的失望，却没有回头。
　　“你还会回来吗？”他的手指垂下，缓缓抚摸琴键，轻轻地问。
　　女孩愣了片刻。
　　“……当然会啊！我可是你的未婚妻，怎么能不回来？”
　　女孩的声音带着笑，林越的眼睛却垂了下去。
　　肯定之后又用反问重述了一遍，善于捕捉情感变化的钢琴家没有戳破对方的不自然。
　　定定地瞧着自己的指尖，他唇角勾起个浅淡的弧度，“早去早回。”
　　“谢谢！”
　　女孩高兴得扑过来抱住他的脖子，接着很快松开，蹦蹦跳跳地跑出房间。
　　林越能听见高跟鞋的“哒哒”声，紧随其后的是门锁被打开的声音，还有逐渐加快的脚步声。
　　大门锁紧的声音最后才响起，他已经听不见女孩儿高跟鞋的声音。
　　她太过兴奋，以至于忘记了关门。
　　在原地坐了一会儿，林越缓缓起身走到玄关，别墅外的绿荫道上已经不见了女孩儿的身影。
　　他嘴角的浅笑慢慢消失，眼底的情绪也随之消散，仅剩下释然。
　　不是他的，终究不会属于他。
　　--
　　检测室。
　　卫白琏和白衬衫同时醒来，其他演员都已经陆续从另外的出口离开，检测室里只剩下他们俩和林越三个人。
　　白衬衫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林越，摘下感应器就要走，却被追上来的卫白琏拦住。
　　“你好，刚才谢谢你帮阿越提醒接待姐姐。”卫白琏笑眯了眼睛，露出两排大白牙，一副单纯美好的少年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