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娇气包[种田](20)

　　自从乔田上回叫了一声晋老板后，槐心也就这么跟着叫了。
　　“回头你就知道了。”
　　晋林拍了拍地上鼓鼓囊囊的几大包，吩咐那小伙子把东西都搬上了新租来的牛车，悠悠然地坐在车头走了。
　　“这东西怎么都搬走了？”
　　新来的小伙子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辛苦一下午的成果被那车驼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心里忍不住嘀咕道，哎，这大老板看着成熟稳重的模样，没想到也是个不靠谱的，这所有人都在店里忙着呢，他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天地良心。
　　晋林可不是出去玩的，他是去邻村找会做手工的妇人了。
　　这里讲究三从四德，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要是不会做点针线活那八成是嫁不出去的，而农村的妇人生活又极其无聊，每天都是围着丈夫、公婆又或是孩子转。
　　现在晋林给她们提供了一个机会——只要交一定的押金，就能免费领到材料和样品，做出一模一样的一件就能领钱，多做多得，等到全部交工的时候，只要做的东西没什么差错，他们还能把押金给领回来。
　　横竖她们待在家里也闲得很，做这些简单的手工既能打发时间，又能赚点钱补贴家用，岂不美哉？
　　故而，晋林没费多少力，带过来的东西就被大家一抢而空，还有些没抢到的妇人拉着他不走，热情地问他下次还来不来，能带多少东西，这种东西她们一天就能做十几二十个云云。
　　晋老板冷着一张脸，费力地从一位妇女手下抢救回自己的袖子，在群众热情的欢呼声中狼狈地坐上了马车。
　　另一方面，乔田也开始构思设计图。
　　为了更贴合中秋节活动，他再三思考下，删去了原稿里太过绚丽太过复杂的元素，只简单使用了月、玉兔、太阳来表现主题。
　　嫦娥奔月的神话自古有之，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演化出了很多版本。在他们这里，最深得民心的版本就是西王母赐后羿长生不老药，逢蒙得知此事后，于是在后羿不在家时逼迫嫦娥，要她交出不老药。嫦娥心善，不愿此等神物落入小人之手，于是服下不老药，追月而去。
　　所以这里的中秋节一方面是感念善良的嫦娥，一方面也成了夫妻渴望团聚、一家团圆的节日。
　　乔田便抓住了这个夫妻团聚、阖家美满作为这次的主题，将一部分首饰做成了一对，名字上也用了点心，比如烈日对寒月，又或者是金乌对玉兔，诸如此类。
　　设计图好不容易改好，晋林却没了时间。
　　“要不你再等一会儿。”
　　晋林眉眼间透着歉意，“等我把东西都做完。”
　　乔田早瞥见晋林手边上那一摞摞的账本了，他抱着画筒，很体贴地说道，“不用担心我啦。你还有那么多事情，万一耽误了就不好了。而且等下天都黑了，走山路多危险啊。”
　　“可是……”
　　晋林知道他有点恐高，让他一个人去自己也实在不放心，“我让小吴陪你一起去吧。”
　　小吴就是新招进来的那个小伙子。
　　“不用不用！”
　　乔田连忙摆了摆手，趁着晋林没反应过来一溜烟地跑了。
　　开什么玩笑！
　　要是带上了小吴，那回头臭老头子再训他，那脸皮还要不要了！
　　·
　　这次没人背他，乔田费劲巴拉地爬上山，到山顶的时候两条腿都打着颤，要不是他半山腰的时候捡了根粗树枝撑着，可能早就不小心摔下去了。
　　他从怀中摸出一面巴掌大的小铜镜，严肃地把自己的仪容整理了一遍，确保看上去不会像是一只落败的公鸡，又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这才有了点精神，鼓起勇气走上前去磕了磕门环。
　　他臆想中许久没人理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不多久，门就被一只手拉开了，从里面探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来。
　　乔田定睛一看，嚯，这不是那个丸子头小童吗？
　　丸子头小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就在乔田心里忐忑地就差跳踢踏舞的时候，那小童忽然后退了一步，就像是第一次一样地给他让出了地方，然后自顾自地走了。
　　“！！！”
　　乔田的心脏差点就要飞出来了，面上学着晋林纹丝不动，心里却把对方狂夸了一百遍：丸子头你真是个大——好人！！
　　丸子头小童照例把乔田带到木大师的院子前，然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乔田面对着木大师的背影，给自己做了好几遍心理建设，又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木大师！”
　　“哎哟吓死我了！”
　　年过半百的木大师被猛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弹了起来，他一边拍了拍胸口一边转过身埋怨，“没看见为师在冥想吗——哦，你啊。”
　　他顿了顿，忽然眉头拧了起来，“不对啊！我不是交代过不许给你开门吗！”
　　正好他的一个弟子拿着风筝路过，闲得无聊回了一句嘴，“您又不是不知道安安脸盲，谁的脸都记不住。您还让他去守门，这不是正好引狼入室吗？”
　　安安就是丸子头的小名。
　　木大师：“……”
　　乔田：“……”
　　好了，丸子头，给你的赞美我要全部收回。
　　“行了行了。”
　　木大师烦躁地胡子都炸起来了，没好气地道，“既然你来都来了，就坐吧，把图纸给我看看。要是上回那些东西，我就叫人把你和你的破画一起丢出去。”
　　“！！”
　　乔田被他吓得凳子也不敢坐了，战战兢兢地从画筒里取出新的设计稿，整理好摊平了给木大师看。
　　木大师这次没看多久，视线在每张画上停留的时间都不超过五秒，等到全部翻了一遍，他才抖着胡子点评道，“还行，有那么点长进。”
　　还行？有点长进？
　　那这是同意代工还是不同意呢？而且还看得这么草率，感觉都没上次认真啊！
　　乔田有点茫然，试探着问，“您要不要再看看？”
　　“不用，再看就浪费时间了。”
　　木大师哼了一声，点名批评，“好的作品大多相似，差得却各有不同。你看你上次画的那是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的，我可不得细细地看？好家伙，越看越生气，弄得东西还不如安安三岁玩泥巴时画的呢。”
　　“……”
　　乔田被说得脸通红，很不服气地想，果然是隔一代隔层山。这图纸要是放现代去，那店里都是作为当季新品、当季热品大推的。
　　“行了，你就把图留下吧。”
　　木大师说道，“要多少件，什么时候交，这事儿你等会儿去找我大徒弟商量去。”
　　“哦、哦哦。”
　　乔田傻傻地应了一声，半响后才反应了过来，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小脸瞬间演绎了一个熟透的红苹果——这回是激动的。
　　“不过，”木大师话锋突然一转，“我也有个条件。”
　　“您尽管开口，”乔田立马道，“价格咱们也能再议。”
　　木大师嫌弃地挥了挥手，“谁要和你谈那么俗气的东西？”
　　“……”
　　乔田很是羞愧，他被这老头喷了两回，都忘记木大师原来是个遗世独立、世外高人的大艺术家人设了。
　　“我那徒弟——就是安安。”
　　木大师点了点院子外闲得乱逛的丸子头，突然叹了口气，“你要是不麻烦的话，就把他带下山吧。”
　　“……啊？？？”
　　作者有话要说：
　　乔田：这是……买一送一？？茫然。
　　晋林：突然感觉到危机。
　　作者：养成也……也不错？


第22章 【禁盗】
　　“如果你不麻烦的话，就顺便把这孩子带下山去吧。”
　　“这……”
　　乔田一脸懵, 完全没反应过来, “这是为什么呀？”
　　“哎，这事儿吧,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木大师眼神都黯淡了一点, “安安两岁的时候就被我捡回来了, 当半个儿子养大的, 他比别人来得都早，但是却是我最小的徒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呃。”
　　乔田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 试探地问, “……难道是因为您当时收的徒弟年纪都比他大？”
　　“……”
　　木大师伤感的情绪差点破功, 气得胡子都歪了, “你闭嘴！”
　　乔田委屈地缩了缩脖子，心想我这个回答听起来也很有道理呀。
　　“……算了，和你说那么多干什么。”
　　木大师一拍自己额头, 开始讲正事, “这孩子从小脑子就不好使, 不仅认不得人，而且你说什么他都转不过弯来。唯有一件事，他放在心上惦念了多年。”
　　乔田想了想, “下山？”
　　“对。”
　　木大师道，“也许你听我刚才这么说, 会觉得这孩子难养活，但其实……安安他很听话的。我也不求你教他什么, 只是让他在你那儿待上一阵，见见世面就好。”
　　“这倒也不难。”
　　乔田想了想，反正现在小土房已经翻新了，看起来挺房模房样的。
　　吃饭也就是多盛一碗饭、多炒一盘菜的问题。住宿问题也不大，正好家里有三间房，他可以回去和晋林一起睡，把房间腾出来给安安。
　　安安平日里若是要玩要吃要喝，他也能陪着。
　　于是，这件事便这样定下来了。
　　乔田刚和木大师的大徒弟商定完代工的具体细则，出来就看见丸子头背着一个小包裹，站在房前的大榕树下等他，那张小脸明明没什么表情，但看见他的时候眼睛还是亮了一下。
　　然后，扭头就往门外走。
　　“……”
　　这也太积极了！
　　乔田连忙拔腿跟上去：开什么玩笑！木大师当儿子养的，要是刚出去就走丢了，那他还不得被这臭老头一顿削？
　　等他追着安安走出门口，他们正巧和一个穿着黑衣、提着灯拾阶而上的男人撞上，三个人都停住了脚步。
　　那黑衣男人是晋林。
　　乔田的嘴角瞬间往上勾了一下，很是惊喜地问道，“你怎么来啦？！”
　　“天都快黑了我看你还没回来，就过来接你了。”
　　晋林看了看站在旁边的丸子头，又看了看乔田，招手让他过来。
　　乔田恨不得跳到他怀里去，但是安安在旁边看着，他只好矜持了一下，蹦跶着跑过去开始叽里呱啦，“你来得太巧了，我们刚要下山呢，这里黑咕隆咚的，我还有点怕呢。”
　　“我知道。”
　　晋林摸摸他的脑袋，把自己一早准备好的衣袍抖开、披在了乔田的身上，又觑了丸子头一眼，“他也和我们一起么？”
　　“嗯嗯嗯。”
　　乔田点点头，把事情的原委跟他了讲了一遍。
　　晋林更加不高兴了，“那他今晚睡我们家吗？”
　　乔田看着一直没说话的安安，站在那儿就像是被他们孤立了一般。
　　他同情心又泛滥了，拽着晋林的袖子说，“他睡我屋，我睡你屋。挤一挤嘛，不影响的呀。”
　　“也行。”
　　晋林哼哼一声，一把牵住了他的手，又举起了一只精巧的红灯笼，“走吧。”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月亮都藏进了灰色的云层里，星星像是黑板上顽固的小白点一样，无精打采地发着光。
　　奶奶已经睡下，晋林怕她担心，所以没告诉她乔田上了山。只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万幸地是奶奶没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