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错[重生](48)
莫诀的视线从荀觅的脸上慢慢的转到了自己的腹部,之后挑眉道,“你想摸多久?先把手放开。”
荀觅一下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又抓了一下。
莫诀的手一顿。
之后荀觅才发现自己刚才按着的是哪儿,连忙把手挪开,当下脸就红了。
然而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刚才干的都是什么事儿的,嘟囔道,“你、你睡个觉衣服还能翻上去的……”
“哪个没良心的小混蛋,昨晚上非要把手贴在我肚子上取暖的?”莫诀笑了一声,把被掀起来的上衣往下扯了扯,看着荀觅的模样,还是皱眉道,“头疼的很?”
荀觅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也没工夫皮了,看上去蔫哒哒的,总想用手锤后脑勺。
出租屋里头自然也没什么东西能做醒酒汤的,更加别提应急的止痛药了。
别说是莫诀,就连荀觅对着这个一切都显得有些陌生的屋子束手无策,最终还是撑着自己的脑袋,捂脸放弃道,“算了哥,我疼一会儿就下去了……你也别找了,这间房子空了有一段时间了,就算有药也是过期的。”
莫诀转身去了厨房,终于找到了一个能烧水的壶,只是看上去也有些破旧了,摸上去的一瞬间就有不少灰尘,十分不干净,也就没有用。
最终,还是在荀觅的床边找到了一个被拆开的一箱矿泉水,虽然凉,但是也比没有的好,于是就给他拆了一瓶。
荀觅看着这一切,略微有些心酸。
新的地方就是这样的,什么都要收拾,他昨天刚把东西弄好,一些生活起居上的细节……总是需要时间去整理的,昨天也没来得及。
等他喝了两口水之后,莫诀才坐到了床边,打量了一下荀觅,轻轻的开口说道,“觅觅,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一直都知道荀觅是一个比较没有安全感,又比较反应迟钝的孩子。
可这件事情,还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他设想过,荀觅有可能会心里难受,会觉得不舒服,可是万万没想到,荀觅会在醉酒之后,以为他会被抛弃。
如果不是昨天他和邵雅在一起,又正好是喝醉了酒,让他听到了一些东西,可能这辈子,他都不会知道这些。
而恰巧这一切,却是莫诀和荀觅在一起的这十几年当中,从未发现过的,属于荀觅心里的一丁点的小想法。
更让他在意的是,荀觅的这种念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第54章
对于莫诀问的这个问题,荀觅仔细的想了想。
最后发现, 他给不出答案。
不光是他给不出答案, 就算是任何人来问, 恐怕也只是白问。
他怕的,并不只是往后可能发生的某件事情——他的心脏会被自己保护的好好地,就安置在他的胸膛中,不会再去‘贡献’给谁, 那个秘密, 他可能会死守一辈子。
他真正怕的,应该是,那种已经深入骨髓,几乎可能往后也会伴随他一生的孤单, 以及深夜在路上茫然无措,又无家可归的那种迷茫感。
都说人一生当中, 在感情上有三个阶段。
一是懵懂不知世事, 容易伤心, 容易共情,却也容易忘记。
二是青春却最能够感受到感情的悲伤,拿不起,放不下,容易沉溺在一件事情上面难以逃离。
三是最终垂垂老矣,却已经能够看透一切, 哪怕再悲伤, 都有自己缓解的办法, 隔一阵子再想起时,不过是一声叹息。
懵懂年少的时候,他是被荀家宠在心尖上的那个小王子,无忧无虑,上面有爸爸和哥哥,几乎撑起了一整片天,而他在两人的荫蔽之后,几乎是可以放手做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而完全不需要计较后果。
可在他生命当中,最拿不起放不下的那个阶段,却又经历了那种几乎对任何人来说,都难以承受的噩耗,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哪怕再重生几辈子,他的大脑也只是自己二十几岁的大脑,除非他能够活到老去,能看透某些东西,再或者,他心里终于有了一个自己的归属,可以自信强大到将这一切当成一个笑话说出来,否则……这些盘亘在他心里,几乎扎了根的东西,是绝对无法拔除的。
那是一种深入进了骨子里的不安全感。
所以最终莫诀也没能要得到答案,这在他意料之内,可却依然会觉得有点失落。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中蔓延开来,看着床上低着头抠手的荀觅,莫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深处似乎被什么东西一直在戳着一样,疼的发酸。
“爸那边我会告诉他,没事的时候,多回家看看。”最后,莫诀还是摸了摸荀觅的脑袋,把快要给自己纠结死的小孩儿揽到了怀里,感受着对方脑袋上毛绒绒的触感,笑道,“哥在呢。”
荀觅上一世绝对不是一个多容易哭的人。
哪怕那天从荀家一个人身无分文的搬出去,最后几乎是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时候去了邵雅家,他几乎都没怎么流过眼泪。
可上一世蒸发了的那些眼泪,似乎在这辈子全都像是泄了闸的洪水一样,怎么都堵不住了。
察觉到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脑子也还有宿醉过后的疼痛,荀觅几乎是发了死劲儿的抱紧了莫诀的腰,把头埋进去,终于妥协的上下点了点头。
之后,他环抱着莫诀,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不管从前如何,莫诀都不欠他的。
他不能把那份绝望强加在他身上。更何况,他向莫诀要的东西……莫诀就从来没有不给过自己的。
*
寒假的时间一晃而过,荀觅终于也拿到手了这辈子第一次的兼职工资,一共四千多块钱,公司发的是现金,拎在手上总觉得美滋滋的,意义也总觉得不一样。
荀觅这一次不再住在宿舍里面,开始了固定期的两点一线的走读,这在大学当中不多见,但也不算是太少见的。
对于走读生,不少人都有羡慕。毕竟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不能走读的原因……是因为穷,手里没钱。
宿舍生活对于他而言也已经不新鲜了,加上宿舍都是一群现下这个年纪热血的男生,充满朝气的,最经常干的事情就是下了课之后在宿舍打打牌喝喝酒,没事儿了开个黑玩个游戏,深更半夜了,或者几个兄弟聚集在某人的下铺,关了灯再偷偷躲着宿管看个小毛片儿什么的。
荀觅偶尔还会回去,拎一些好吃的去投喂那些一到周末就懒得出门的人,周内偶尔住个一两天,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床落太多灰。
*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荀觅这天一如既往的要去学校上课,却发现在自己进教室的那一霎那,整个教室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的脚步一顿,然而那股寂静转瞬之间就没有了。
心里暗叹了一声自己这段时间有点敏感,所以荀觅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随后将耳机摘了下来,一如既往的坐到了偏后排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只不过还是日常的占了几个身边的位置,给自己的室友留下来。
今天是一节实践课,学期开始的课程都不算是太难,主要也还是稳固一下上学期讲的一些重点,老师在上面模拟完了操作方式之后,就是他们在下面自我练习的时间了。
荀觅全程仔仔细细的听完,看了一眼自己的笔记,然而还没等他开始操作电脑,就发现自己身边‘啪啪啪’的几声,同时坐下了几个人。
是他的几个室友,看上去是刚从宿舍赶过来的,一个个的都还喘着粗气。
在军训过后,宿舍是按照系别和班级重新划分了的,他后来搬到了一个四人寝室,里面住的都是自己同班的人,也是运气好,虽然按照系后来又重新分班,但是四个人全都在同一个班,没有一个人被分到二班去。
几人熟络的冲着荀觅道了谢,其中一个扔给荀觅了一瓶饮料,瘫在自己的座位上,如常的感叹了一声,“累死我了,你们俩真行,出个门能折腾半小时!”
说话的人叫杨业,特别典型的计算机系男生——头发像鸟窝,乱糟糟的没怎么梳理过,身上的衣服也基本乱穿,抓到哪件是哪件。
刚开学的时候,荀觅对这人印象还挺不错的,长得也白白净净的特别斯文,可惜没过一段时间就……不行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原形毕露了。
在他旁边的是一堆孪生兄弟,当时住进宿舍的时候,荀觅和杨业就对他们俩好一阵的好奇,而且他们两个似乎从小学到大喜欢的东西、擅长的东西都是一模一样的,更是报了一样的大学,而且还分到了一样的宿舍。
两兄弟一个叫罗学森,一个叫罗学林,性格都特别的活泼,就是家里从事的是美发行业,所以从小就比较爱美,而且活的特别的精致,整个宿舍就他俩的衣服最多,还经常换着穿,听说最近弟弟还承包了学校的一个店铺,打算在那边开个美发店来着。
闻言罗学林毫不示弱的喊道,“谁昨晚上非要拉着我们半夜开黑的!睡晚了起不来还不是都怪你!”
杨业不服气,把瓶盖拧上之后,冲着罗学林嚷嚷,“还不都怪你哥太坑!杀一死十五是人干的事儿吗,就那一个人头还是我送他的!你不……”
眼见着几个人又要掐起来,荀觅看着老师从主控机那边抬起的脑袋,终于拍了拍两人,笑道,“行了,今晚上我在宿舍陪你打一次成吗?”
见荀觅这么说,杨业的眼睛一亮,声音终于压低了,道,“你说的啊!今晚上不上个两千分你不准跑!”
荀觅只能无奈的笑着同意。
讲台上的老师这时候接到了一个电话,于是出门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荀觅的胳膊突然被碰了碰。
他一愣,看向了在身边坐着的那个男生。
“哎,荀觅。”男生的脸上带着个眼镜,在班里一直都是一个不怎么爱出声的人,头一次被他主动叫,荀觅一下子还有点意外,说道,“怎么了?”
男生笑了,只是那个笑容让荀觅看起来并不舒服,下意识的皱起了眉毛。
“你看看学校论坛。”男生冲着荀觅一挤眼,还想再说什么,桌子就突然被一阵大力给拍了一下。
男生脸一白,下意识的一缩脖子,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杨业一拍桌子站起来,也不管这是在课堂上,站起来的瞬间就指着那男生的鼻子说,“梁业!你有胆子再给老子说一遍?你刚刚说的什么玩意儿?!”
因为两人虽然不同姓,但是同名,只是开学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有了些摩擦,所以从一开始开学的时候就算是挺水火不容的。
杨业的性子一向比较大大咧咧,刚开学的时候,当时还想和梁业说说话,只是梁业性格比较孤僻,见到杨业的时候一直都爱答不理的,因此热脸碰冷屁股的次数太多,加上对方性格不讨喜的缘故,杨业也就算了,后来因为发生的一些事情,更是没有了结交的兴致。
荀觅还没弄明白,和双胞胎一起把炸起来的杨业给按了下去,连忙说道,“怎么搞的?什么论坛?杨业你先别急……”
梁业像是有点急了,整张脸涨的通红,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可在观察到了同班同学的模样之后,当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觉得自己只是说出了其他人不敢说的东西。
于是梁业看着荀觅的表情当中,就带了一丝恶意的笑容,说道,“怎么着啊,事实还不让人说了!你自己去学校论坛看去!都飘红一整天了!早就说过他们这种家庭不干净……”
说着,梁业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大,甚至双臂都抱在了前面,占据在了一个道德制高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