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万人迷光环的可怕[穿书](44)

　　顾思存自然看懂了临海先生的眼神，他想了想，也干脆利落地把杯中的红酒一口喝了个干净。
　　临海先生见此，轻轻鼓了鼓掌，嘴角带上了浅浅的笑容。


　　☆、读者

　　这杯红酒的后劲极为强劲, 顾思存喝完之后没多久，竟然就觉得头有一点泛晕。
　　临海先生站在顾思存不远处看着他，过了一会之后说：“饭已经吃完了，你可以走了。”
　　顾思存点了点头, 感觉酒劲越发上涌，他向着门口的方向走，走了没两步, 竟然有点打晃。
　　临海先生的声音从顾思存背后传来：“你看起来不太好, 需要在这里休息吗。”
　　顾思存甩了甩头, 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他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这酒后劲有点大。”顾思存的酒量其实一直都算不上好, 但是在临海先生的面前露出这样一面，实在是让他有点尴尬。毕竟就算不提临海先生是个女孩子，单说她是他最喜欢的作者，他就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狼狈的一面。
　　“休息一会再走吧，你这样恐怕连路都走不稳。”临海先生的语气虽然依旧冷漠, 但是话语间的意思却是难得的体贴。
　　顾思存也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实在不太好, 于是他想了想，没有拒绝临海先生，就近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顾思存坐下之后, 临海先生坐到了一个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上。
　　顾思存微阖着眼睛, 半靠在沙发上，他本以为休息一会能稍微好点，结果却感觉随着时间过去头晕的越发厉害。
　　顾思存按了按额头, 看见一旁端坐的临海先生，他抿了抿唇，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开了口：“先生，我一直很喜欢你写的。”
　　临海先生抬眼看了顾思存一眼。
　　顾思存不知道这算不算酒壮怂人胆，尽管临海先生没有回应，但是他还是一口气把想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我从高中的时候就开始看你的了。”
　　那时候临海先生还不是现在这样人尽皆知的大神作者，籍籍无名到比小透明还要小透明，发了十几万字的，也只有零零星星两三个人在看，留言更是只有极为可怜的一两个。
　　也怪临海先生的文名和文案都写的十分不吸引人的眼球，看起来颇有一种无病呻吟的文艺风，网络这种快餐文化，文名文案没有爆点，谁会点进来看？
　　顾思存也是百无聊赖之下才会点进去，但是只看了一章他就被完全吸引住了。
　　临海先生的文笔那时候虽然还带着几分青涩，但是有些人大概就是老天赏饭吃，就算文笔青涩，也难掩她字里行间那种吸引人的张力，勾得顾思存不由自主就一章章地往下看。
　　而且临海先生的进步速度极快，最开始还能感受到她文笔的青涩，但她却在以肉眼可见速度进步，不过十几万字的功夫，不论是文笔也好故事的节奏也好竟然都变得纯熟起来，也勾得顾思存看的越发欲罢不能。
　　顾思存看从来不喜欢留言，但是为了支持临海先生，他却每章都认真地打字留下了评论，绞尽脑汁地想着鼓励她的话。
　　这么好看的，他绝对不想让临海先生因为没有人支持而坑掉，要知道网络自由度很高，也就导致了遍地成坑的现象，像这种缺乏支持的作者，在一开始的热情燃尽之后，是非常容易坑文的。顾思存以前也遇到过成坑的精彩，也曾为其扼腕过，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强烈地不想一篇坑掉。
　　为了支持临海先生，顾思存一咬牙，把为游戏而攒的钱冲到了账号上，给林海先生投了一个深水鱼雷。
　　我思故我在：加油！真的很好看！千万不要坑啊！
　　那时候顾思存还有幸被临海先生回复过：谢谢，不会坑。
　　虽然只是话语简洁的几个字，但是能得到喜欢的作者回复，而且还是这样的保证，顾思存可以说十分开心。
　　他回复临海先生：只要你继续写，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如顾思存所说，从那之后，临海先生不论写什么，他都会每篇支持，留言订阅打赏一个不落。
　　而临海先生的每一本都是那样的和顾思存的胃口，顾思存不止一次地觉得，能够遇到这样的作者，简直就仿佛天赐礼物一般。
　　在高中那段顾思存生命中最黑暗的时期，临海先生的也一直陪着他。
　　那时候临海先生连载的是一个带着点升级流意味的冒险，那篇里的主角虽然身处最肮脏的绝境，却依旧正义善良心存光明，最后他一路历险，终于成功地得到了他所追求的东西，而且在冒险的路上还交到了许多真心朋友。
　　那是一篇虽然带着残酷黑暗的意味，但是却让顾思存感觉到温暖的。那篇是临海先生的成名作，里面的每一个人物都刻画的有血有肉，拥有自己独特的魅力，里面的高人气角色很多，而和大部分一样，男主的人气在里面并不高。但顾思存在这篇中最喜欢的就是男主角，到现在男主角还是他的二次元本命。
　　因为在顾思存最艰难的时候，是男主给了他力量，男主是他最佩服也最想成为的那种人，他坚守原则，不管遇到再怎么糟糕的事情，都不会失去希望，就算被伤害被背叛，也依旧没有失去信任别人的能力。
　　在遭遇了程凉和前女友的双重打击之后，顾思存有一段时间真的有如惊弓之鸟一般，他恐惧于和人交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也不和任何人说话。他拒绝每一个人的靠近，连家人都不例外。
　　顾思存每天在房间中，要不就是发呆，要不就是漫无目的地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唯一能让他稍微打起点精神来的事情就是看临海先生的更新。
　　顾思存随着主角哭跟着主角笑，在他追完了临海先生的这本的那天，他闭着眼睛坐了许久，最后放下了手机，打开了那扇紧闭已久的房门。
　　……
　　因此临海先生在顾思存心中有着与众不同的地位。
　　顾思存一直一本不落地追着临海先生的，他可以说亲眼看着林海先生从一开始无人所知的小透明变成了现在光芒万丈的大神。
　　看着自己喜欢的作者功成名就，喜欢她的人越来越多，顾思存虽然为她感到开心，但是也有一点莫名的心酸。
　　因为随着关注林海先生的人越来越多，她书下的留言也越来越多，顾思存的评论一发出来就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中。而除过最开始那条评论，临海先生再也没有回复过他，他这个从最初追随到现在的忠实读者，现在也不过是临海先生众多粉丝中默默无名的一员。
　　借着酒意，顾思存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告诉临海先生，他想要感谢她给他的支持——就算她并不知道，他想要夸她的怎么能每一篇都那么好看，而且越写越精彩，他想要鼓励她一直写下去……
　　可是最后，这些话到了嘴边，千头万绪他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他看着临海先生，突然有了股冲动，他说：“先生，你还记得你的一个读者吗？”他想要把自己的id告诉临海先生，或许——或许她还记得他呢？


　　☆、挣扎

　　顾思存正准备说出自己的读者id, 却发现临海先生竟然突然走到了他的面前, 还没说出口的话也卡住了, 他现在的反应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十分迟钝，愣了许久之后，他方才说：“……先生？”
　　临海先生眼神淡淡地看着顾思存。
　　顾思存的脑海中仿佛蒙着一层雾气, 那雾气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发浓郁, 他觉得自己理智尚存，但是大脑和身体之间的链接却仿佛被什么阻隔了一般，让他的反应变得十分迟缓, 他用力按了按眉心，晃了晃头, 本来想借此清醒, 却感觉眼前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
　　临海先生的声音也仿佛隔了一层纱，传到顾思存的耳朵里也变得朦胧：“时间应
　　该到了。”
　　时间……到了……？
　　顾思存的脑海中回旋着支离破碎的词句，他艰难地想要去理解, 但是却感觉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抽象，大脑仿佛一团粘稠的浆糊, 根本转动不了。
　　临海先生突然伸出手, 往顾思存的肩膀上推了一下, 顾思存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 身体就已经倒在了沙发上。
　　然后顾思存看见临海先生笑了。那是怎样一种笑容啊。在亲眼看见之前，顾思存根本无法想象这样的笑容会出现在临海先生的脸上。那笑容中纯粹的恶意浓烈到几乎让人感到颤栗，就仿佛一个充满恶意的灵魂终于挣破了冷漠的面具，丑恶而狰狞地暴露了出来。这样的恶意已经到了因为buff 而“身经百战”的顾思存都从未见过的程度。
　　在那样的笑容下, 顾思存就算神智已经模糊，却还是下意识地感觉到心头一寒。
　　他终于意识到了临海先生的不对。或者说他其实早就隐隐有所感觉，只是一直劝着自己放下怀疑。
　　顾思存遭遇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现在还能维持正常人的样子，就是因为他心中始终坚持着一条底线。就算他知道因为buff他的身边可能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人存在，但是他却不想因此而对所有人都疑神疑鬼，对于他愿意去相信的人，他还是会交付自己的信任，拿出真心对待，他不想因为buff而推开身边所有的人。
　　而在顾思存心里，临海先生显然在白名单中。他以为她是可以信任的，因为虽然他和临海先生在现实中并不认识，但是他总觉得自己和她通过那一本本早已神交已久，更不用说临海先生刚刚才救过他。
　　在顾思存看来，能写出那样温暖人心的情节，能描绘出那样或正义或阳光或坚强或潇洒的主角的人，能在用在黑暗中给予他支持的人，在绝境中对他伸出援手，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人……
　　那样的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他这是又一次因为愚蠢的信任而落到了陷阱里吗？
　　顾思存的心里一片冰凉，伴随着这彻骨寒凉燃起的，还有一股冰冷的火焰，那火焰腾起后越燃越烈，驱使着顾思存拼尽一切地不想闭上眼眼睛想要挣扎着动起来。
　　临海先生冷眼看着顾思存，面对顾思存眼中强烈到几乎燃烧的情绪，她只是挑了挑眉。
　　这种药的药效极为强烈，身体素质再强的硬汉都抵挡不住，他知道顾思存体质不一般，所以专门找了这种药。
　　临海先生看着顾思存额角暴起青筋，眼中都迸出了红血丝，死死地瞪着她的样子。
　　她轻啧了一声，她还以为顾思存很快就会昏迷过去呢，能在这个药的药效下坚持这么久不昏迷，这倒是她所没有料到的。如果不是给她药的人骗了她，那么就是顾思存的意志之强非同一般，甚至到了违背身体的本能和药效抗衡的地步。
　　不过这又有什么用呢？意志再强，她也不信他能敌过药效，现在的挣扎不过是毫无意义的无力反抗罢了。
　　临海先生淡淡地说：“这样很痛苦吧，而且不过是些无用功，何必呢？”
　　顾思存还是死死地睁着眼，仿佛没有听见临海先生的声音——或者说他确实已经听不见临海先生的声音了。抵抗药效已经用了他全部的力量和心神，他仿佛大海中的一艘小船，周围都是惊涛骇浪，他不敢稍松心神，否则在下一刻就会被大浪打翻，然后彻底淹没。现在除过一股执念之外，他已经感受不到外界的东西了。
　　倒还算是有几分硬骨。
　　看着顾思存，临海先生心中的某个角落忍不住动了动，她眯了眯眼，眼中恶意却是更加深重。她凑近顾思存，然后伸出一直手按住顾思存的头，冰冷的手指放在顾思存的眼眶附近，抵着他的眼球。然后冷冷地嘲讽：“你再怎么看我又有什么用，变成现在这样，还不都怪你自己的蠢。”
　　顾思存的瞳孔紧缩，他的身体颤动了一下。
　　临海先生冷笑了一声，然后准备收回手坐到一边去，等着顾思存彻底昏迷。但是就在这时，她却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