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夺取专家(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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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似乎是等他迷迷糊糊地睡了又醒，房门终于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进来的是祁峰，步伐慌乱而犹豫。
　　慕泽辰转过被雪白的天花板恍得发晕的双眼看过去，认真地打量起这个男人。以他灵敏的五感，自然知道对方应该之前在房间外徘徊了好一会儿，直到那个医生诚惶诚恐地再三告诉他时间不多了，他才下定决心进门。
　　祁峰作为一帮之主，自然有着高人一等的王霸之气，而且他的皮肤是健康的蜜色，利落的短发遮不住饱满的额头，眼眸就仿佛是能将一切都吸进去的黑洞。他肩宽腿长，有着一副几近完美的倒三角身材，浑身的肌肉都充满了爆发力，就如同一头蛰伏的花豹，只待给猎物致命一击。
　　然而这样一个男人，愣是在看到床上的人的时候收敛了满身的锋芒。
　　发现他醒了，祁峰强压下惶恐，问道：“感觉怎么样了？”
　　慕泽辰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是不太能理解对方的态度。
　　“还好。”他伸出舌头润了润干裂的嘴唇，想了想，继续道：“帮主，那事真的不是我干的。”
　　祁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动着晦暗不明的光芒，直到慕泽辰想要接着解释的时候才开口道：“嗯，我知道。”
　　慕泽辰愣了愣，有些不可思议，又难免有些愤恨——他说他知道？知道什么？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如果知道，杨帆又哪还会被活活虐打致死？
　　然而不过一瞬，他便平静下来，甚至觉得这愤怒来得莫名其妙，照理来说一帮之主因为机密泄露而不择手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对于他这么个“证据确凿的背叛之人”下了死手也是无可厚非的，但是潜意识里，就是觉得这个人不该怀疑他，不该对他动手。
　　世界上没有人应该毫无理由地对你好，慕泽辰不能想象以杨帆平日的人际关系还能有谁理所当然地会这么做，更何况还是身为他顶头BOSS的祁峰。
　　所以说……祁峰，会就是顾瑾安吗？
　　想到上辈子，那个人分明是记得上上辈子发生的事情，还对自己有情谊甚至说依然认出了自己，慕泽辰心底一暖，不由自主地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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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时候，祁峰也似乎意识到自己话中的不妥，毕竟如果明知道对方没有做，却依旧严加责罚，不仅是枉顾道义，更会离间人心。
　　于是他生硬地改口道：“我知道了，我才刚发现了新的证据。之前是我太着急太生气了，抱歉。嗯……我会尽力给你治疗的……”
　　说着，祁峰的语气略有些不自然，但是医生已经给了明确的通牒，告诉他现在人还能活着已经是回光返照。
　　“帮主，我……”慕泽辰半垂着眼，似乎是想说什么，但一股强烈的排斥感突然袭来，让他不由地住了嘴。
　　他只觉得身体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甚至感觉整个人都要向半空中飘去。
　　从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的慕泽辰一时间竟维持不住淡然的神色，他试图伸手攥紧被单，但事实是双手完全不听使唤。不论他的意识多么想，身体都做不出一点儿动作，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陡然急促起来的呼吸。
　　床边临时搬来的仪器发出血红色的警告，祁峰满脸痛苦地半跪下身握住慕泽辰纤细的手腕，往上滑去与他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却是飞快地结了几个咒印。经过两个世界的积累，再加上这个世界本身的设定，他已经可以用出不少与灵魂有关的法决。
　　“阿尘，别怪我。”他无声地喃喃，眼神里充满了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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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泽辰没时间去注意祁峰开合的唇瓣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想要把他整个人往上吸。他强撑了一会儿，最终在“滴——”的一声长鸣中飞上了半空。
　　但才刚离开床铺，立刻有五条绳索状的东西分别缠住了他的四肢和腰腹，将他禁锢在床边。
　　半空中的吸力还在，身体却被紧紧地拉住，两股力量僵持了许久，还是吸力最先败退了。
　　慕泽辰缓了口气，但紧接着余光便瞟到了床上那个依然躺着的，一动不动的身体。
　　“……？！”
　　所以说，如果躺在床上的那个是杨帆，那自己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变成灵魂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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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帆——你？！”
　　不出意外，人的灵魂应该是和自己的身体是一个模样的，但这张脸……不是！不是杨帆，不是叶溪，甚至……不是林尘。
　　祁峰这时才意识到，他一直以来所以为的转世，不过只是个笑话。
　　其实那几个人长得根本毫无相似点，但转世后那人本该还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是转世，而很有可能和自己一样，是夺舍。
　　“你到底……是谁……”祁峰不自觉地呢喃出声，手上本该继续的下一步法决也忘记了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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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泽辰心底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他轻轻地伸出手，试图搭上对方的肩膀，犹豫道，“……顾瑾安？”
　　男人的双眸猛地亮了起来：“你……你都记得？”
　　“果然是你……我终于找到你了……”
　　慕泽辰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脸上倏然绽出了绝美的笑容，就仿佛天地瞬间黯然失色，只留下他这一道照进心底的光。
　　祁峰——不，顾瑾安看着他笑，却分明看出了他眼底的悲伤，那种无法言喻的痛苦，那种求而不得的无奈，那种……曾经重拾信念又愈行愈远的绝望。
　　他伸手，将近在咫尺的魂狠狠地抱在怀里，几乎要把他嵌进自己体内。
　　“你在……就好。”顾瑾安听出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可怕，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眼底必然是血红一片。
　　他紧紧地闭了眼，生怕被对方看到他嗜血的疯狂。
　　哪怕他不是轮回又怎么样呢？他就是认准了这个灵魂，不论他的外表是什么样的。夺舍也好啊，至少能记得他们的曾经……嗯？等等——记得？
　　顾瑾安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语调颤抖：“那你之前……”
　　慕泽辰也伸手环住对方，手掌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语气满是哀戚：“我还以为，你轮回转世了……那个人，跟丧尸时的你长得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最后，你那么叫我……我还以为，我被抛弃了……”
　　顾瑾安一下子怔住了。
　　他从没有注意过自己的容貌，对他来说容貌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他一向是靠灵识来认人的。他就连自己最初的样子都已经记不清了，更别说夺舍重活一次之后，紧凑的生活节奏让他根本连自己那时候的躯壳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那时候他满心满眼都是对方抛弃了自己转而投入了别人的怀抱，根本再没有其他的心思去管相貌如何。再者，那时候东方筠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稍显稚嫩的脸与他对自己的认知完全没有一点相似，也正因此，他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个他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东方筠，和他曾经夺舍的躯壳容貌相同。
　　所以说，他的爱人并不是忘了自己，也不是不在乎自己，反而是太在乎自己，以至于找到了轮回转世了的“自己”？
　　如果能够早一点注意到……
　　顾瑾安甜蜜又自责地想着，手上的力度不由得更大了。
　　慕泽辰趴在他肩头，用毛绒绒的脑袋磨蹭着他温暖的颈窝。
　　失而复得的安宁气息环绕在身边，他又体会到了那种舒适，那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充实。
　　上辈子才刚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慕泽辰还没有来得及学习如何去爱。但是他知道，他们的爱绝不会像他第一世的养父母对他那般虚伪，他能够体会到，和顾瑾安在一起的日子里，他的心里都是满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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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慕泽辰。是林尘，也是叶溪，现在是杨帆。”他偏了偏头，凝视着对方刚毅的俊脸，一字一顿地确认道，“顾瑾安？”
　　“嗯，这就是我原本的名字。我最开始的世界……等将来有时间再慢慢说给你听。”顾瑾安又收了收手臂，然后才将人放开，餍足地叫道，“阿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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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尘，阿辰。
　　恍惚间，仿佛他自始至终都是这么叫的他，也只是叫的他。
　　慕泽辰心满意足地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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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你，是什么时候来的？”顾瑾安略有些不自在地问了一句。
　　“嗯？杨帆死的时候。”慕泽辰疑惑了一瞬，然后恍然，调笑道，“怎么，怕我恨你？你处理背叛者，理所当然。而且对于我来说……我感受不到疼痛，生命力也顽强，这些刑罚根本无法对我造成威胁。”
　　“可是我心疼。”顾瑾安红着眼说道，“我不愿意看到你受伤。”
　　慕泽辰稍稍退开了一些，张了张嘴，却最终只是无奈地笑了一声。
　　“傻瓜。”
　　“你……”顾瑾安听得浑身一震，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被撩得面红耳赤，双手不自在得都不知该往哪儿放才好。他的一生在挫折的磨砺下远离了情爱，第一次动心，难免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好在他很快想起了之前想做的事，眼神飘忽地说道：“我给你把魂重新融回身体里去吧。”
　　慕泽辰摇了摇头：“不了。毕竟不是本体，出来这第一次，即便回去了也很容易再出来第二次。”
　　顾瑾安没再坚持，点点头揭过了这一茬。
　　慕泽辰继续问道：“那你之前说找到新证据……”
　　“是魂体，”顾瑾安抿了抿唇，眼眸深邃得仿若无尽的苍穹，“那些文件上，残留着特殊的灵魂波动。”
　　在他原本的位面世界，存在一类鬼修，他们依靠夺取生魂祭炼法器，或是炼魂让对方听取自己的命令。而对于他们这些修者来说，肉亻本根本就不是生命的全部，只要神魂完好，依然可以夺舍重生，故此，他们素来只认准灵魂，也对魂体格外敏感。
　　“就像我现在这样？”
　　“对，”顾瑾安缓了口气，略有些遗憾地说，“可惜，我没有适合你修炼的功法。”
　　他原本是木系天灵根，接触的功法也全只有木系，但慕泽辰很明显是水系，他头一次后悔自己太专注于修炼，而不是将所有功法都背下来。至于魔修的功法，虽然那不注重灵根，他却是不忍心让对方修炼的。
　　“没关系，”慕泽辰不在意地笑了笑，“既然这个世界有魂体，自然有专门的修炼方法。”
　　顾瑾安看着眼前充满朝气的魂体，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被天道抛弃，觉得能在经历了那些痛苦之后还能遇到慕泽辰的自己是那么幸运。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淡然的微笑。

　　☆、026.03.03

　　慕泽辰晃晃悠悠地飘在路上。
　　虽然顾瑾安还没有向他完全坦白自己的身世，但他毕竟也不是那种非要对别人的隐私寻根问底的人。每个人都有隐藏在心底的苦衷，那些难言之隐无一不是内心深处最软的伤口，稍一触碰就疼得厉害。而且他相信，等到哪天他们间的关系能够更进一步，顾瑾安一定会把和他有关的一切都坦诚相告。
　　解决了一桩心事，他现在有足够的时间和自由为自己争取更多气运。
　　慕泽辰想了想，按照命运之神的意思，每个世界都有其特定的轨迹，也有其相应的规则。如果遵循杨帆原本的命运轨迹，他这时候该是死了，变成了鬼，发现了造成自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然后就是要去追杀那女鬼的。但是他来了以后，杨帆转世去了，肉身却依然“活着”，所以说，世界为了让命运轨迹“回归正常”，会本能地排斥他，让他尽快回归“死亡”的“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