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就是祸水[重生](38)
荆无忧挑眉道:“嗯哼。”
看着眼前人喝了一碗又一碗,荆无忧若有所思片刻,接着拎起桌上的另一坛酒,掀开红布,淳淳香气逐渐氤氲在空气中,他将起举在空中,也兀自给自己倒了一碗。
“既然大师兄想喝,那就陪他喝好了。”
☆、醉酒
凉丝丝的风卷过大地, 将酒楼的大门刮得来回扇动,耳畔时不时传来风轻微的呼啸声。
夜晚,周围的人流渐渐增多了。
隔壁秋香院尽是一处灯火阑珊,纸醉金迷的热闹盛世。
相比之下,凤迟龄等人所在的酒楼就显得愈发冷清。
原本生意就不太好,加上一个正在四处发酒疯的上官允,吓跑了不少想要来慰问一下生意的普通老百姓。
酒楼老板曾上前劝阻过, 然后被凤迟龄用几两银两给打发走了。
让他意料之外的是,事情的结果竟然完全反着来。
每人一坛酒喝下肚,荆无忧不仅脸不红心不跳, 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凳子上,双手捆住欲踢翻桌子,醉得六亲不认,满脸通红的上官允, 皱眉怒斥道:“我真是服了!”
先前说什么喝十坛都没有问题,现在一坛下肚就疯成这样, 二师兄到底什么时候能让人省点心!
望上官允撒酒疯越来越厉害,两臂被捆住依旧在挣扎不休,直接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桌椅。
“哐啷”一声,荆无忧面部肌肉微微一抽, 凝视着那张被踢翻的桌椅,冷声道:“大师兄,我可以把他打晕吗?”
半晌,没得到回应。
荆无忧转眼望去, 疑惑道:“大师兄?”
凤迟龄以双臂枕在下巴的姿势趴在桌面上,发丝微乱,正对着空空如也的酒坛子,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字被他说的慵懒迷离,还带了点淡淡的沙哑与不易察觉的喘息,有点像是在没睡醒的状态下发出的。
荆无忧颇为疑惑地盯着他,然后不动声色地在双腿乱蹬的上官允的后颈上,落下了一个手刀。
随意将昏厥过去的上官允扔在一旁的凳子上后,荆无忧悄悄往凤迟龄的身旁挪动了一些,脸颊也跟着凑近了几分,轻声道:“大师兄,你怎么了?”
凤迟龄纹丝不动地趴在桌子上,仿佛没有听到。
荆无忧没得到回应,又凑近了几分,声音更加轻而软了:“师兄?”
他一丝不苟地盯着身旁人的侧脸,喊了一遍又一遍,没得到回答就一步一步,慢慢地贴近。
暖调的光线打在他那张俊美无铸的脸庞上,带着几分邪气的深邃五官染上了一抹柔和,如同暖玉。
纤长的睫毛隐隐约约地颤动着,眼睫之下的那双漆黑眸子中似有涟漪化开。
荆无忧放慢呼吸,在鼻尖即将触及对方那微微泛红的白皙耳垂边上停下,唇瓣逐渐分开,用气语唤道:“大师兄……你睡着了吗?”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是笑着的,本以为对方不会给他回应,却没想到一只手铺天盖地地袭来,勾住他的脖子。
荆无忧被凤迟龄用臂弯勒住脖颈,脑袋瞬间往下偏移,侧脸直接贴在对方的胸膛上。
耳畔传入一阵快而湍急的心跳声,以及那本该冰凉的身体此刻却莫名其妙地有些温暖。
对此,他微微瞪大了眼睛。
须臾,荆无忧想要从他臂弯下离开,却被对方察觉到用意,死死地按下。
这下,荆无忧忙双手捂住眼睛,嘴角一会儿上扬一会儿下垂,不知是哭还是笑:“原来师兄没有睡着啊,那个……师兄你不觉得你现在的体温与平常有什么不同吗?”
“有何不同?”
气息平稳,音色正常。
……没有醉?
荆无忧现在被他死死锢住,动弹不得,加上不好意思奋力挣脱,只能稍稍抬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张直勾勾地对着他的面具。
凤迟龄垂头俯瞰着他,说道:“告诉我你是谁,我就让你碰。”
荆无忧霎时一愣。
僵冷的空气中莫名洋溢出了一分有暖有甜的暧昧之意,尚未散尽的醇香还坚持不懈地在空气里浮动着。
暖暖的光线刺在眼皮上,尤为不舒服,倒在凳子上的上官允吧唧了几下嘴巴后,不自觉地翻了个身。
随即四肢离地,“噗通”一声摔到在地上,然后毫无苏醒征召地耸了几下肩,用手抠了抠后背,继续睡。
荆无忧嘴角僵住,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愣地道:“大师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凤迟龄软着嗓音道:“你不就是想碰想抱我吗?。”
说完,他放开荆无忧的脖子,按住他的肩膀,身体贴了上去,紧紧地搂着他,声音温柔得不太正常:“只要你告诉我你是谁,我天天这么抱你,怎么样?”
那瞬间,荆无忧的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给扎了一下,从头皮直至脚底,全身都酥麻了。
胸膛里的激烈蹦跳的心跳声呼之欲出,他气息微乱地呢喃道:“师兄……我是无忧。”
凤迟龄手臂隐隐一僵,须臾,他沉声道:“你不是。”
“……”荆无忧心下一颤,眉头逐渐蹙起,疑惑道,“师兄?”
凤迟龄没给回应。
荆无忧沉思片晌,试探着抬眸说道:“上官允?”
凤迟龄冷笑道:“你不是。”
荆无忧再道:“洛潇。”
凤迟龄道:“不是。”
荆无忧道:“沈烨清,荆思远。”
凤迟龄摇头道:“都不是。”
风停止了吹拂,酒楼大门不再晃动。
荆无忧咬了咬牙,声若蚊蝇地道:“凤迟龄?”
这个名字一出,凤迟龄立刻直起身子,将荆无忧推开一定距离,搭在他双肩上的手却不离开,反而猛地攥紧,用力到五指都好似要深陷入其中。
荆无忧猝然拧起眉头,“嘶”了一声后拽下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牢牢捂住,放声唤道:“大师兄!?”
凤迟龄好像被他的动作给吓着了,忙抽回手,身子往边上一点一点地挪去,接着抬起双脚,抱着膝盖蜷缩起来。
荆无忧:“……”
这真的是大师兄?
平常那副高傲的姿态都跑到哪里去了?
……还有为什么我在叫大师兄名字的时候,他会做出那样的反应?
荆无忧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他就怯生生地往后躲。
等躲到屁股离地,眼看就要摔下去的时候,荆无忧忙拉住凤迟龄的手臂。这次换做是他主动,再一次地拥抱住了对方。
被搂在怀里的凤迟龄扭动着身子,似在做挣扎,可却不动用半点灵力。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小师弟立刻象征着安抚性地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小声哄道:“别怕,大师兄。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凤迟龄闷声道:“他是个恶人。”
荆无忧一顿,垂眼道:“谁?”
“凤迟龄。”
“他是个恶人,仗着洛潇对他的信任到处行凶作恶,滥杀无辜。为了自己的私心到处勾引对他来说有用处的人,加以利用,利用完了就随手一扔!这种祸水必须死,一定得死!天道让他死,他就不能不死!他—— ”
“大师兄!!”
凤迟龄猛然怔住,缩在荆无忧怀里的身子蜷得更厉害了。
好半晌,荆无忧察觉到他嗓子都哑了。
“对不起。”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荆无忧的呼吸已然停滞住,一股绞心的疼痛霎时涌上心头,痛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将脸贴在凤迟龄的头顶上,深深吸了口气,温声道:“没事的,大师兄,不要再想这些了。你这么温柔,怎么会是恶人呢?”
“你不会死的。人也好,天道也罢。只要他们敢动你一根指头,我就算豁出性命也会保护你。”
“因为是你把我从深渊里拉了出来,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受到任何伤害。所以师兄,不要说那三个字,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凤迟龄道:“我有。”
荆无忧闭眼摇头道:“你没有。”
凤迟龄道:“我有。”
荆无忧坚定道:“你没有。”
“……”凤迟龄道,“哦。”
荆无忧缓缓睁开了眼眸,唤道:“师兄?”
凤迟龄费力地推开荆无忧,坐在原地呆滞地愣了片刻,胡乱挠了挠头发后,开始伸手扯自己的衣襟。
“热死老子了。”
荆无忧:“……”
衣襟处被扯开一道大口子,荆无忧忙不迭地拦住凤迟龄,口齿不清地道:“大大大师兄,你别……你别脱衣服啊!”
他不是不想凤迟龄在他面前这样做,只是不想趁人之危。
若是让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那心中可真是过意不去。
见他阻止,凤迟龄大吼大叫地站起身来骂道:“你有毛病啊!?我都快热死了你看不见的吗?还有别乱碰我好不好!我不喜欢被人碰触!当心我一剑杀了你!”
荆无忧强颜欢笑地劝道:“大师兄,你冷静,坐下,我给你扇风。”
凤迟龄双手搭在自己的衣襟上,动作微微一顿,过了几秒,又开始坚持不懈地解自己的衣服。
荆无忧笑容愈发苦涩,“唰”地站起身,上前阻拦道:“我的好大师兄啊,在这种场合里随便脱衣服是不对的,会让别人看的脸通通红的,我们回客栈里再解好不好?”
久久与其僵持不下,凤迟龄在衣襟敞开到露出一截雪白的皮肤时缓缓停下,冲他说道:“有道理,我们回客栈再脱。”
“……”荆无忧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缓缓举起手,竖起三个手指头,做了个数字“三”的手势,问道,“师兄,这是几?”
凤迟龄双手叉腰,将脸往他的手指慢慢靠近,扬手拍了他手一巴掌,回答道:“八。”
好了,烂醉无疑。
于是,荆无忧维持着笑眯眯的神情,不动声色地弯下腰,一臂揽过凤迟龄的双腿,将其扛在自己肩上,转身就要走,结果没走几步,就被肩上人锤背锤得血都要咳出来。
“你个混小子做什么,快放我下来!你这是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看我回去不好好收拾你!抄安定咒一千遍!对!一千遍!不抄完不准和我说话!”
“行行行,抄抄抄,一定抄。”
见没用,凤迟龄立即从怀中拿出一只埙,贴在面具上,深呼吸一口。
然后一曲震天动地的诡谲音调陡然冒出,震得倒在地上的上官允眉眼紧锁,从做着美梦陡然转变为噩梦。
音调参差不齐,比锯桌腿还要难听更甚,摆在桌上的三坛酒坛子已被震碎,整栋酒楼在这刹那仿佛都在隐隐晃动。
楼内小二见状一惊,忙堵着耳朵跑出来,面色惊恐道:“我嘞个去怎么回事儿!?哪里来的魔鬼音?你……你们!?”
不仅被这声音惊到了,也被荆无忧与凤迟龄二人的姿态给震惊了。
只望荆无忧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无奈表情,在拖起上官允的一只手臂后,以最快的速度,飞跑出了酒楼。
然后落下了一句话:“碎了的酒坛,和踢翻了的桌椅,明天一定过来赔!”
☆、一起睡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 荆无忧以一个人的力量扛着昏昏沉沉的凤迟龄,以及拖着口水沿途流了一地,嘴里还在碎碎念说着梦话的上官允,回到了原来的那家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