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重生(77)
沈独清若有所思地问:“未来啊……你未来想做什么?”
未来想做什么?孟正最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重生前,孟正的大学专业是软件工程,毕业后找了对口的工作,进了IT公司。工资待遇很好,但工作非常辛苦,大多数IT公司都一样,把女职员当男职员用,把男职员当牲口用。孟正那时最怕自己因为用脑过度而秃顶了。老实说,高考填志愿时,他对各类专业都没有什么概念,只是听老师说计算机相关专业都很热门,毕业后好找工作,他就报了。毕业后干了两年,几乎每天都要加班,他看似勤勤恳恳地工作着,其实内心深处已经对这份工作多少有些倦怠了。
如果他没有重生,那么他会努力克服内心的厌倦。人活着不就是这样吗,年少时可以任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但等到成年了,肩膀上扛着各种各样的责任,就必须要学会妥协。孟正有自己的职业规划,他会在这个行业继续做下去,算着升职加薪的机会,一步步爬到技术部门的高位。
然后,就像这世上大多数平平凡凡的人一样,一转眼就过去了半辈子。
可现在他重生了啊,他有了新的选择。最重要的是,这一次他的选择完全可以遵照自己的内心,因为他肩膀上已经没有养家糊口的压力了。说得极端点,哪怕他毕业后成了家里蹲,就凭着孟家长辈现在的赚钱能力,他也有饭吃。
当然,真家里蹲了是不行的,兴趣和赚钱还是要兼顾的。
孟正想了想说:“不考虑就业前景的话,我对许多专业都很感兴趣,天文学、心理学、药剂学、考古学等等。我打算在大学时自主创业,等有了一定的资本后就尽情享受人生。”他重生前在IT行业当老黄牛,对这个行业还算熟悉,在大学里抓住先机组建个主营软件开发的小型工作室,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孟正这人比较实际,他这会儿还真没有把工作室做成特大规模公司的野心和计划。他略说了说自己的创业打算,然后问:“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想当医生。”沈独清说。这个想法不是突然就有的,已经在他的心里存了很久。
想当医生一方面是因为沈独清确实对医学方面的知识感兴趣,另一方面是因为医生这个职业每天都要救死扶伤,这在沈独清看来非常高尚。沈独清没有宗教信仰,但父母意外去世后,他逢年过节都会给父母烧纸钱。如果救死扶伤真的可以像佛家说的那样积攒功德,他希望这份功德可以回向给他的父母。
这算是一种美好的期盼吧。
如果老天真的有眼,等他当了医生后,等他用自己的专业能力救下很多人,他希望老天爷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然后善待他身边剩下的这些亲人们。
“做医生很辛苦的,勇气可嘉啊!我很期待看到你身穿白袍的那一天!”孟正说。虽说日后的医患关系有些糟心,但医生这个职业还是很有前途的。
听见孟正说做医生很好,沈独清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次谈心是有用的。沈独清想,原来孟正对于自己的未来已经有明确的计划了,他也应该有一份计划才行。如果他继续自怨自艾,以至于虚度了光阴,他总有一天会追不上孟正的脚步。但只要他一直和孟正保持同样的节奏,那么他就能一直陪在孟正身边,即便成为不了他的爱人,也是他相伴一生的密友。
沈独清斗志昂扬,学习的劲头更足了,每天都要让自己更优秀一点!
夏天到来时,男生们都习惯在寝室里打赤膊。这倒也没什么,沈独清发现自己对其他男生的肉体完全不感兴趣。咳,严格说起来,他对孟正的肉体都没有很觊觎。他在梦中见到的最刺激的场景也不过是他亲了孟正一口而已,还是单纯的嘴巴碰嘴巴,连舌吻都没有。他好像天生比较禁欲,按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做的春-梦里多少会带着一些肉-欲,但他的春-梦里却充满了柏拉图的味道。
也不完全是禁欲吧,或许沈独清只是对精神上的爱恋有着更高的追求而已。成年人的世界里才存在因做而爱,这会儿的沈独清还停留在因爱而爱的层面。
不过,没有很觊觎不代表完全不觊觎。
让沈独清盯着孟正的身体看,他是受不了的,会脸红。偏偏他们的寝室卫生间里有两个淋浴喷头。熄灯前用于洗漱的时间不多,大家为了节约时间都两个两个一起冲凉。沈独清和孟正关系好,室友们自然默认他们俩一起冲凉了。
沈独清就很头痛。
做个好人吧!沈独清对自己说。
他琢磨着,冲凉时,自己穿着内裤不脱,整个人面向墙壁背对孟正站立,眼睛紧紧盯着墙角的瓷砖,绝对不看孟正一眼,这样应该可以了吧?等到具体操作时,他就发现,穿着内裤冲凉没什么,孟正也是这么做的。很多人都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彻底赤-身-裸-体,就算那人是同性也一样。但冲完凉以后要换衣服,孟正很干脆地把内裤脱了,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套上干净的内裤。沈独清却没法这么大方,每次都得等孟正穿好内裤走出卫生间后再抓紧时间换裤子。
这样做的次数多了,孟正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开玩笑说:“我发现你现在好像很忌讳在我面前换裤子。那个,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你那儿比我小啊!”
沈独清:“!!!”
某人就应该被塞进小黑屋里面关起来!
孟正哈哈大笑。
沈独清黑着脸在心里叹气。我只想做个正直的好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第七十六章
孟正高二时,市里正式展开了“告别不文明行为, 拒绝校园暴力”的相关活动。这对孟正的生活影响不大, 因为他就读的雅和高中的校风一直很清净, 工作组的重点并不放在这边, 他只是随大流地听了几个讲座并写了几篇听后感。
不过,偶尔在饭桌上和徐老师聊天时——虽然徐老师已经高升去了教育局,但孟正还是习惯喊他徐老师——孟正知道这项工作在别的学校很有成效。
就达河县里的职高,校园暴力的现象确实非常普遍。曾有个女生因校园凌霸而精神失常,她的父母却又是那种老实巴交的人,完全不知道上哪里说理去,接了两万块的赔偿给孩子办了退学。要不是这次的调查, 只怕这事就压下去了。
最终, 女孩被送去做心理治疗, 相关的领导人因为不作为而被免职了一批。
也是孟正高二时, 袁方和任枫读初三, 雅和初中里发生了一件事。有个叫燕荣轩的男生在周末时去网吧玩, 和社会人士发生了冲突, 身上被捅了两刀。
这个燕荣轩, 就是那个原本会逼得袁方自杀的人。
他一开始是住校生,但因为和寝室内的同学发生了冲突,他竟然召集社会上的小混混找同学的麻烦, 这事的性质很恶劣,学校本来是打算给他做退学处理的,但他的父母家人好像挺有权势的,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协商的,燕荣轩继续留在雅和初中,但却从寝室里搬了出去,独自住在学校附近的小区里。
燕家人为燕荣轩雇了一个保姆,可保姆管不住他,他夜夜都要出去玩,网吧、台球厅甚至是歌舞厅里都能见到他的身影,白天到学校后就只知道睡觉。
这会儿的老师大都很负责。因为燕荣轩上课从不认真听讲,学习态度很不端正,老师给燕荣轩的父母打过好几次电话,没用。老师还曾在周末时去网吧等地方转悠过,把玩游戏的燕荣轩逮个正着,也通知了他的父母,都没用。
结果这次就出事了。
“那个学生的情况不是很好,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听说后遗症挺严重的,要跟随他一辈子。”徐老师从原来的同事那里听到了一些情况,“他的父母现在要跟学校闹呢。”虽然徐老师知道燕荣轩现在确实挺惨的,可他还是非常厌烦燕家父母的行为。以前叫他们多管管孩子,他们不管。老师再负责,也不可能到了周末时还把你孩子挂裤腰带上啊,现在出了事,却说是学校老师不负责。
老师怎么不负责了?老师明明时刻强调,不许学生去网吧等地方玩。
“学校不会赔钱吧?”孟正问。
徐老师摇着头说:“我没太关注这件事。不过,雅和初中刚被评上了省示范中学,领导们有意把它塑造成我们省教育体系中的典型。燕荣轩的父母这么闹,不是上赶着打上头领导的脸吗?你瞧着吧,主流媒体肯定要动起来了。”
这话的意思是,燕家八成是讨不了好了。主流媒体听到了上头的指示,肯定会站学校这头,弱化学校在这个事情中的存在,强调燕家父母的不作为。
说起来,雅和初中之所以声名极好,自然是因为那个已经坚持了几年并且还要继续坚持下去的烛光行动了。这是一个能代表当地教育局政绩的典型,这样的典型是燕家想闹就能闹的?这一群飞扬跋扈的人这回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孟正高三时,姜有海带着一个姓金的年轻人找上了孟家。这位年轻人据说是邢老板的秘书。邢老板的上升势头很好,光秘书都配了两个。金秘书资历浅一点,经常被打发出来办事,还有个资历更深的秘书是常跟在邢老板身边的。
金秘书从公文包里取出几张设计图纸,递给孟家人,问:“能做吗?”
图纸上是一个中式芭比娃娃小屋,上面标注着屋内各种家具的细节数据。孟爸爸拿着图纸研究了一会儿,说:“其他的都能做,但这个袖珍的古筝……还是古琴来着,我做不了,我只能做个造型出来,没法弹,出不了声音。”
金秘书说:“有个造型就可以了。大约什么时候能做好?”
其实这些东西做起来都不难,样式比孟爸爸做得传统型小家具简单多了。就那个床,孟爸爸现在能做复杂款的袖珍拔步床,图纸上就只是个简易款。但做完造型后还得上漆。而且孟爸爸手里还有别的活。孟爸爸在心里算着时间。
金秘书忙说:“钱不是问题。两周之内能完成吗?”
姜有海给孟爸爸递了个眼色。
孟爸爸认真地想了想,说:“那我带着师兄弟熬熬夜赶赶工吧。”
金秘书又从包里拿出了几张打印照片,是一些中式的衣服,各个朝代的传统型衣服都有。金秘书说:“这些也麻烦你们了……请按照图片上的衣服,给袖珍小娃娃做几套出来。”说着,他报了小娃娃的身高、腰围等详细的数据。
果然是给芭比娃娃穿的。
孟奶奶说:“这个也是两周吗?两周时间不成,熬夜也做不完。”衣服不比家具,照片上的家具其实都很简单,但衣服都很华丽,细节处会特别磨工夫。
金秘书说:“这个不急,你们先完成两件就好了。”
把金秘书送走后,姜有海找机会回了孟家,对孟家人说:“这个金秘书很得我们邢老板重用的。我们老板要给彭修明彭老板送礼,我就给介绍了你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