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忍住不哭(127)
秦政现在很烦别人问他,对谁了解多少。
不了解,不知道,听不懂。
也不需要。
秦政利索答“屁都不了解,我只是跟他认识了几年而已。”
“怎么回事?他惹你生气了吗?”
秦政否认“没,是我惹他生气了,他看见我难受,我以后就不去找他,也尽量不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了。”
“不会的,”小赵一口咬定,好像很为秦政和裴子青着急,“他怎么会生你的气?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他怎么会不想看见你?如果他说什么话了,肯定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秦政现在对这种事感觉很敏锐。
他笑了笑,从柜台上挺直腰,盯着小赵“你是知道什么吗?”
小赵一愣,下意识想要否认“不是,我不……”但否认到一半,小赵犹豫了一会儿,一咬牙,道,“那个孩子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秦政露出一点茫然,问“你知道?”
“长眼睛的都知道。”小赵叹了口气,“我说这话不合适,但……秦政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随便谁都能看出裴子青喜欢你,你真看不出来吗?你要知道,为什么一点回应都不给他?裴子青跟着你四年了……他四年没再和他爸说过话,你知道吗?”
秦政怔忪地听着没说话。
然后慢慢低下头,慢腾腾地喝奶茶。
等到奶茶渐渐见底,秦政无措地盯了细高的玻璃杯底下还没出来的奶盖好久,才吸了吸鼻子“行,我待会儿就给他爸打电话,告诉我对他儿子一点意思都没有。”
小赵“……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这个意思。”秦政不甘心地盯着奶盖,用吸管挖了一点出来,“我这是知道得晚,知道得早,四年前我就该和他爸打电话了。”
小赵皱眉,不太敢相信这是从秦政嘴里说出来的真心话“你认真的?你真能这么狠心,一点都不给人留余地?你真要这么断绝关系,把裴子青脸面踩在地上,那你们四五年交情到底算什么?”
秦政掀了掀嘴唇,向后倚“算屁。我把他爸当兄弟,他爸把我当儿子,你认为我能忍吗?”
到这种时候还在开玩笑,小赵心里有点冷。
她不知道裴子青知不知道秦政的态度,也不知道如果裴子青听到秦政说这些心里会有什么感受。
她只觉得秦政变了。
和秦政认识两年,她大秦政四五岁,一直以为秦政是个懵懵懂懂、又容易心软的小孩,很礼貌,傻傻的,一跟女孩子说话就不好意思。
不是现在这副吊儿郎当、混不吝的样子。
秦政恍然不觉,向后靠在椅背上,舔了舔嘴角的奶盖,向小赵露出一口白牙的笑了一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小赵想问问秦政到底怎么了,可别人感情里的事,她已经说太多了。
女人心思敏感,小赵就没有再问。
可即使小赵问了,秦政也不会回答她什么——
人肯定会变的,一辈子当个傻逼也需要天赋。
秦政原本有那个天赋,但从端木寒靖的高二到高三,再到大一的年纪,一天一天地磨过去,一年一年地耗到现在,现在就没太有了。
他现在还是对打球比较感兴趣,其他的,他想不了太多。
秦政从前就不会在这些事上花太多心思思考。
现在依旧不会。
无论裴子青,还是谁。
都随便。
话说明白了,要走走,不走就赶,赶不走再逼他,也随意。
只要能打球、打游戏、学数学,秦政对其他的选择不怎么在意。
夏天热,秦政临走前又顺了一个冰激凌,螺旋的奶油卷卷,冒着冷白气。
秦政握着冰激凌刚出门,在门口看见一条小黑狗,小黑狗主人不知道去哪了,在奶茶店门口拴着,小黑狗一看见他,摇着胖尾巴“昂昂昂”地叫。
秦政蹲下去,不假思索地开始朝小黑狗叫“汪汪汪汪!”
小黑狗被他一连串嚎得一哆嗦,胖尾巴也不摇了,扭头就往后跑,可它被拴着,不一会儿便勒住了脖子在原地空刨。
秦政有点儿愧疚,把冰激凌伸出去,伸到小黑狗鼻子底下“汪汪汪!”
“昂!”小黑狗嗅了一下,扭过头换了个方向刨,连理都不理秦政手里的冰激凌。
冰激凌化得快,一会儿就滴滴答答化到了秦政手上。
黏黏腻腻,带着奶油的甜味儿。
秦政站起身,面色如常,把冰激凌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掏出纸巾把从手指淌到手背的那一行稀奶油一点点擦干净了,纸巾也扔进垃圾桶,才转身向街上走。
刚走两步,手机响了。
是裴子青。
临走前,秦政自认该说的话都说明白了。
他只有一个恋人,现在分了。
以后没别的了。
秦政皱了皱眉毛,接通“裴子青?”
“秦政,我……我们再聊聊好吗?”裴子青听起来有点可怜的乞求意味,像在求秦政心软,“聊什么都好,你要是心里不舒服,也可以和我说……”
一旦话说出来,裴子青就只能求着秦政了。
他已经走不回去了。
不然就放弃,两个人断绝往来。
上个让他说话的还是楚东辰。
那哥们儿高考考得还行,无论世界真假,生活得都应该还不错。
秦政一时恍惚,像回答楚东辰求他哭出来的时候一样,回答裴子青“我没什么,你别想太多。”
“秦政……”
但接着秦政就想起来裴子青不是楚东辰,楚东辰是真为他难过,裴子青还对他有别的想法。他既然不想再找一个新恋人,就不会拖累裴子青,像吊着人家似的。
他会把话全部说明白。
这算他对裴子青应该负的责任。
可其实到现在,该说明白的话秦政都说明白了。
没一句骗过裴子青。
那能怎么办呢?
“裴子青,”秦政叹了口气,“我们认识五六年,你知道我一直很心软。”
“我知道的。”
秦政“所以你也知道我心软,才来求我,对吗?因为我心软,所以看不得朋友不好,朋友来求我的事,我都会答应。”
裴子青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的确如此。
秦政很促狭地笑了一声;“行,你之前不是和我说,高中的时候你会梦见和我做吗?和我讲讲,你梦里我们怎么做的,可以吗?”
手机那端呼吸声骤地重了,秦政猜裴子青现在肯定脸很红,想打他,犹豫该不该说。
秦政笑着催他“说啊,梦都梦见了,有什么说不出来的?”
裴子青有点嘶哑道“你……你这让我怎么说?”
“比如……”秦政认真想了想,“你先亲的我还是我先亲的你,你衣服是我脱的还是你自己脱的,我主不主动,我跟你什么姿势,我操你还是你操我。”
秦政说得这么不知羞耻,裴子青好半晌反应不过来没说话。
“说啊,不是你找我聊天吗?”
被逼得紧了,裴子青很压抑地慢慢一句一句回答他,声音很低“我先亲的你……我脱的你衣服,你也很喜欢我……”停了一下,急促地呼吸着,一个字一个字向外磨,“我们……我们在床上,我抱着你……”
“我在上面。”
裴子青总归没法说得像秦政那么粗鲁。
“哦,”秦政舌尖顶了顶上颚,问,“你要愿意在下面,我们试试?”
裴子青愣住了,没说话。
秦政把他说的一条条都重复出来一遍“你先亲我,给我脱衣服,主动点缠着你,抱你或者被你抱着……都行,被人上难受,你要喜欢奉献……你要能忍受住被我上,我今晚去你家找你。”
裴子青感受不到高兴,他怔怔地握着手机,问“你怎么了?”
秦政吊儿郎当地笑了“我心软,你求我,一遍我说不行,两遍三遍我不可能总这样。我也不是青楼名伶,上人一次多少钱,你想跟我做,我就去找你呗。”
裴子青嘴唇在抖,说不出话。
隔着手机,秦政看不见他,继续道“我二十一,你二十二,都年轻,一直忍着干嘛?原地成佛吗?”
“我现在去买套,今晚几点?”
裴子青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心底一点点冷下来“我不需要你这么糟践自己。”
他挂断了电话。
秦政愣了一下——
糟践自己?
他这他妈不是在糟践裴子青吗?
秦政笑了笑,把手机丢回书包里。
刚刚走出一个街口,迎面走过来一个男人。
男人一看,显然就不是个正常人。
他像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挺高,很瘦,披着件上上上上个世纪隐居道士会披的鹤氅,夏天三十几摄氏度,倒不见他流汗。长发,束在脑后,鬓前留了长长两缕,竟然也没汗湿。
皮肤小麦色,模样三十上下。长得还行,就是看上去像是国家打假打封建迷信老年诈骗的重点关注对象。
秦政从小看西游记,看见他第一眼下意识以为他要到马路中间作法求雨。
男人看上去神色不虞,秦政从他跟前走过去,被拉住了,他声音很喑哑“你是秦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