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度被追求手册[娱乐圈](14)
齐漠:“你眼光不错。”
羊编:“齐总慧眼识珍,不然怎么投资了咱们剧组。”
齐漠:“别拐着弯夸自己。”
演员:“齐总这样的英才,不知道以后什么样的美娇娘才能配得上。”
齐漠:“嗯,我也觉得没女人配得上。”
众人:妈的,这对话进行不下去了。
其实,对于这些杂音,齐二少都只想回赠一个“哦”,奈何心上人在这里,要注意形象,于是改成了噎死人不偿命。
对于自己人被噎得翻白眼,在其他人都觉得金主爸爸傲慢不近人情的时候,陈良陈导一直抱着乐呵呵的心态。
没办法,任谁知道齐二少的背景和过去的光辉履历,都会为现在这种算得上有问必答的态度受宠若惊。
人要知足常乐。
围观了齐漠噎人的过程,萧·上辈子三十七岁·觉得自己已经步入老年·太傅心想,他这位年轻的友人性子挺直率活泼。
齐漠这次没有留下过夜,吃完饭就带着一串人呼啦啦走了。
……
第二天萧琰将要拍摄他最后的戏份,也是这个角色的最后一幕。
【云出月隐,高高的祭坛之上,玄央跪坐于地,他没有穿往日的青衫,而是一袭广袖白衣,这白衣制以古制,衣上是用玄黑色线勾勒的层层符文,庄重端严而又冷肃古雅。
这是当年明菀死之时他所穿的衣裳。
镜头里天幕昏暗,祭坛玄黑,但当坐在祭坛上的人背影出现的时候,却仿佛一把有一把绝世神兵划开黑暗,带来了混合着斑斑锈迹的血色气息。
沉重而古老。
还没有露出脸,就已经掠尽眼球。
不得不说,萧琰真的很适合这种混合着上古气息、被岁月洗刷过的角色。
一号摄像机从他背后的角度拍摄,镜头所呈现的画面被切割成两个部分,一半是长发披拂白衣玄纹的背影,破败古老仿佛沉积着血色的祭坛。
背影的主人微微侧首,露出如墨画的五官,和锋锐冷寂的眉眼。
只这一个画面,色彩对比之强烈,张力尽显。
在另一组镜头里,主角一行除了柔萝的其他人被捆缚在祭坛下的柱子上,男主角苏横衣衫褴褛,形容狼狈却仍不见颓丧,只是看着柔萝的目光是难以掩饰的担忧和焦急,他被捆绑的双手之间正夹着一枚刀片尽量快速地切割着绳索。
玄央没有将目光分给他,他专注地看着柔萝,修长白皙的手从广袖中伸出,对失去心智目光迷蒙的柔萝道:“来。”
少女粉色的裙摆划过高高阶梯,一步一步向祭坛顶层而去,然后抬起手,向玄央伸出的掌心落下。
在将要接触的那一刻,她懵懂无神的眼睛突然恢复清明,藏在袖子中的另一只手夹着一张符箓,直直向祭坛主人的心脏贴去。
这本是万无一失的计谋,却在靠近心脏的前一秒被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拦了下来。
这两根手指捏在柔萝的手腕上,轻轻巧巧,毫不费力,然而这力若万钧的一击却再没能前进一寸。
然后玄央抬起了伸出的那只手,两指并拢在柔萝凄然沉默的眼泪、和苏横往上冲的脚步声,点在了他一手养育的孩子眉心。
祭祀开始,祭坛升起的符文挡住了苏横营救的脚步,在苏横的目眦欲裂中,柔萝软软倒下。
远处有歌声响起,伴随着古老的歌声,倒下的柔萝再度睁开了眼。
她的目光不复曾经的天真灵动,取而代之的是如水的温柔和秀雅。
“柔萝”微微一笑目光如水,她说:“经年不见,仙人可安好?”
“我没有成仙”,玄央褪去冷漠,目光是如同月色一样的温柔,“你还在这里,我不成仙。”
明菀的目光从苏横悲痛欲绝的脸上划过,沉默了一瞬,她在山风掠过的呼啸声中道:“我不知道你怎样复活了我,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但你一定付出了很多,也一定等了很多很多年。可是玄央,我不希望你这样付出——”
“不是付出——”玄央执拗地纠正她,“这是我的心愿,不是付出。”
指尖从他俊美的眉眼滑过,明菀告诉他:“可是无论是不是付出,我都想再次告诉你,没有玄央,明菀一个人也可以生活得很好,所以我希望没有明菀,玄央也可以好好活着,修道成仙、万人景仰。”
“玄央,不要为我做任何事,不要为我停留”,她说,“我早已经死了,也不想复生,再次活着。”
话落,她美丽的眼睛缓缓阖起,眼尾有泪珠悄然滚落。
用指尖接住那一颗泪珠,白衣仙人微微垂首。
在另一台捕捉他神情的摄像机中,他的眼睫微阖,呈现在屏幕中的眼神既没有失控也没有悲痛,只是空茫。
和比纯粹的悲痛更令目睹的人痛彻心扉的孤独。
他俯下身,想要吻一吻怀里明菀的额头,却在相距稍许的地方停住,改为靠在颈窝。
很冷也很清晰的声音在祭坛上响起:“你不想活着,那我就让这世上再没有人能打扰你沉眠。”
血线从唇角滴下,而伴随着他脸色的越加苍白,怀里的女孩子面色肉眼可见红润起来。
在柔萝睫毛轻眨,将要醒来的前一刻,玄央轻轻说:“我一个人能生活得很好,你不要担心。”
“再见,阿菀。”
下一瞬,他的身体化为漫天碎光,魂飞魄散,再无痕迹。
柔萝醒来,在苏横紧紧的怀抱中仍旧迷茫:“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歪歪头,对苏横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活着,但我有预感,傻子,我们能生活在一起一辈子了。”】
导演已经喊了卡,片场却久久无声。
第十四章
导演已经喊了卡,片场却久久无声。
所有围观这场戏的工作人员胸口都仿佛被一只手撕扯着,并不撕心裂肺,却闷痛而绵长。
萧琰倒是调整良好,一下戏就恢复了他的惯用表情。
也就是没有表情。
但他恢复过来了,别人没有,直到坐在凳子上等待小刘卸妆,这位感性的化妆师还在用纸巾擦眼睛,边擦边吸鼻子,也是非常夸张了。
甚至小刘手上在给萧琰卸妆的同时,还在问“他爱的人明明希望他好好活着成仙,为什么玄央还要自己魂飞魄散”。
对这种问题萧琰也答不上来。
昨天晚上吃完饭后,陈良就今天这场戏拆开来讲了足足接近三个小时,这才造就了今天一遍过的成绩。
然而就算是这样,成品也不是陈良原本想要的效果。
陈导的原话是:“玄央一千年来把复活明菀作为执念,而当明菀不愿意复活的时候,他的世界也就破碎了,你要演出这种世界破碎感。”
萧琰:“……什么是世界破碎感?”
陈良:“就是虚幻与现实相接之感。”
萧琰:“……什么是虚幻与现实相接之感?”
陈良:“就是自我催眠了一千年的梦醒之感。”
萧琰:“……怎么表现梦醒之感?”
陈良:“就是世界破碎感……不是,怎么又绕回来了?你说你一个平常一点就透的小伙子,今天怎么这么朽木不可雕?”
萧·朽木不可雕·琰:“……所以具体该怎么表现?”
陈良和羊编剧商量了会儿,然后用一种“你领悟力这么差老子只能放宽要求”的目光看着萧琰,
直接道:“你就着重表现死了爱人的无声悲痛、和没有了目标的迷茫这两种感情就行。”
然后天真的陈导重新怀着鼓励的目光,让萧琰表演了一遍。
结果很感人。
陈良翻白眼:“死了爱人的悲痛!什么是死了爱人的悲痛你知不知道?它怎么能是这样?你要体会和带入那种感觉。好了,我们再来一遍。”
……
陈良:“不是,为什么还是没找着感觉?悲痛欲绝!你沉默是沉默了,但我要的是沉默的悲痛,不是沉默的面无表情,你要在沉默中表现出悲痛欲绝。知道吗?悲痛!”
……
陈良:“不是萧琰,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长这么大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
陈良:“好了,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你一定没谈过。所以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给你一个母胎单身狗讲解什么是失去爱人的悲痛?!”
萧·两辈子单身狗·太傅无言以对。
最终还是羊鸣制止了他们这种互相伤害。
羊编剧的是这样劝陈导的:“既然萧琰不适应感情戏,我们可以扬长避短嘛。玄央这个角色的内在反正本来就不仅仅痴情可以挖掘,我们可以对这一点轻拿轻放,而深挖其他层次。比如失去明菀这个和世间唯一联系后,他的孤独、他的死意、他的再无牵挂……”
于是在编剧的指导思想下,就有了今天的成品。
原本退而求其次的陈导也在看到拍摄出来的、比他预想中的更有感染力、更打动人心、也更让人痛彻心扉的成品的时候收了黑脸,重新喜笑颜开、
还把其他人聚到一起,组织了个十几分钟的似模似样的送别会。
顺道附赠一记乐得不见牙的教育:“你的渲染能力和打动观众的能力非常强,但感情戏是短板,回去一定要好好训练一下,下次要还有合适角色咱们再合作,到时候可别再感情戏苦手。”
萧太傅……萧太傅怀着一种奇妙的心情接受了陈良的建议,坐上了经纪人来接他的车。
他从来没想过,两辈子洁身自好还成了坏事。
不得不说。
演员的确是一个考验人的职业。
助理小韩先一步回公司,赵纪知道他最近很累,也没找他说话,留足了休息的空间。
在车子静默的氛围里,萧琰想到了他刚刚演完的这个角色。
虽然赋予了玄央极深的个人特色,使之感情更为内敛深沉、不露于外,但在这种内敛之下,毫无疑问玄央深爱明菀。
——无论这种深爱是执念还是其他什么。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上辈子。
上辈子的记忆中,也有一个女孩子仰着头,说要嫁给他。
那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妹妹长乐公主。
被萧琰以身体孱弱、寿岁不永拒绝后,长乐跟他说“我这辈子除了你不嫁别人,就这般跟你耗着,只要你一天没有娶妻,就一天不算结束”。
一位美丽高贵而又痴情的公主,即便再冷漠之辈,被这样非君不嫁,也该有些许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