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甜味道(84)
游北根本已经不在意他说什么了,就觉得他吵,把手使劲儿一拽,绳索就死死地勒住了吴兴的脖子。
吴兴再度丧失语言能力,看着那个几度来去的死神在自己面前招手。
在这个时候,游北终于说话了。
他拽着绳子,幽幽地问:“能呼吸吗?”
吴兴恍惚间听清了这句话,急忙摇头,呜咽着求饶。
“难受吗?”
吴兴用力点头。
游北沉默了几秒钟,幽幽地说:“年年也,不能呼吸,他也,很难受。”
他仍然记得,那个时候,在他怀里的陈其年,脸色有多白,身体有多冰冷,表情有多痛苦。
那种,陈其年像是在一点一点的、慢慢地离开他的感觉,让他疯了,他难受得恨不能有一只手把自己的胸膛撕开。
吴兴勉强还有点脑细胞在运作,听到游北这话,主要是听到他叫陈其年“年年”,顿时就脑中轰隆一声响,懵了,又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游北见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低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吴兴:“……”不想听,感觉听了就要没命,小说里面都是这么写的!
可是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他便听着游北那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的冷冰冰的声音,不像人能发出来的。
游北说:“我爱,陈其年。”
吴兴:“……”
崔烈猛地从梦中惊醒,四处一看,自己仍在病房。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学校里面突然就呼吸不上来,突然就晕了,醒来就在医院里,医生说检查不出原因,可能是营养不良,让他多休息两天,就能出院了。
他吃了药有些晕,就睡着了。
睡梦中,他又想起了上一世,自己被游北杀掉的那一幕。
那个时候,游北从头到尾只对他说了两句话,就是在他最后一口气没了的前一刻,他仍然在不甘心地问游北究竟是谁,自己哪得罪了他。
游北面无表情地回答他:“告诉你,一个秘密。”
崔烈一怔。
游北的眼中看不到任何色彩,像一具行尸走肉似的,机械似的,仿佛是被输入了程序才这样说似的,说:“我爱,陈其年。”
崔烈:“……”
他就在震惊中,被游北结束了那条命。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游北真的是凶兽,只不过他凶的方向和他自以为的不一样而已。
第八十三章
江一六闷头把盒饭给吃了, 正好听到门里面吴兴在叫着“说说说我都说”, 他把盒饭往地上一扔,撇了撇嘴,起身进去了。
一进去, 江一六就闻到了恶臭的味道,他嫌恶地捏着鼻子, 皱着眉,走过去, 踢了一脚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吴兴。
吴兴被他踢得往旁边滚了半圈,江一六看到他裤|裆一片湿漉漉的,恶臭味就是从那传来的——吴兴被吓得大小便都失禁了。
“操……”老子刚吃完饭。
江一六忍耐着, 没好气地说, “快点说吧。老子早就让你说了,你非得……”
吴兴还在那嚎。
“别嚎了,你再不说, 又给你来了啊!”江一六喝道。
“说!我说!”吴兴这回听清楚了, 也不敢嚎了,趴在地上哭着道,“是我换的, 花生粉是我放的!”
“陈其年跟你什么仇,你连人都敢杀?”江一六横眉问。
“我和他没仇!”吴兴犹豫了一下,说,“我……我……江哥,你知道那个, 那个赌网吧?就最近在学校里都玩儿的那个。”
江一六愣了愣:“啊,怎么了?”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游北。
游北没看他俩,低着头在一边点烟。
仓库里光线不好,窗户在很高的墙上头,阳光从外面只能照出一小块地方,游北的身体一大半融入黑暗里,只有脸上一小部分被点儿光给照着,又被立体分明的五官在另半边脸上遮挡出一大片的阴影来,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江一六又问吴兴:“你们赌杀|人?你们没病吧?”
吴兴忙说:“哪能赌这个!我也没想杀陈其年,我不知道他过敏这么严重,我就以为他最多出个疹子,上吐下泻一下,这不大家过敏都这样吗,怎么就他这么娇气——嗷——”
他话还没说完,就嚎了起来,“痛——啊嗷北哥北哥——痛——”
游北刚点好的烟,就这么摁在了吴兴的脸上,离眼睛只差半个拇指的距离。
江一六摸了摸鼻子,自己脸莫名有有点疼:“操,你说就说话,别说不该说的行吗?”
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先把事儿问出来吧。”江一六又看向游北。
游北没说话,把烟头摁灭了,走到墙边去,半靠半坐在那叠起来的废弃货箱上,支着长腿,低着头,又点了个烟,抽了起来。这时候他完全沉浸在黑暗中,像个剪影。
他没看这边。
“所以你们赌的什么?”江一六问。
吴兴捂着自己脸上的伤,想嚎又不敢嚎,抖着嘴唇道:“就、就赌这次高三……期中考试,谁谁考第一啊……”
江一六不耐烦地说:“你他妈一次性说完,非得让老子一句一句问?”
吴兴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说!就是,就是大家都赌陈其年第一,所以如果他拿不了第一,庄家就赚了啊!所以我没想害死他,大家同学的,我害死他,我也不敢啊!我真不知道他过敏能这么严重,我只是想让他拉个肚子,少考两场,就啥事儿都没了啊。”
“你是庄家?”江一六问。
“不……不是……”吴兴说。
江一六骂道:“那你他妈替庄家操什么闲心啊?”
游北这时候开口了,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人气:“庄家是谁?”
吴兴恐惧地看向黑暗里的游北,目光闪烁着,低声说:“我不知道——江哥!江哥,你信我!”他朝突然拎起自己衣领的江一六疯狂大叫,“江哥你信我,我我我真的不知道庄家是谁!我没见过面,电话联系的!他找我的!”
“你人都没见过,就敢替人杀|人?”江一六一巴掌拍他脸上。
吴兴哭丧着脸:“我真的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我真的就以为是拉个肚子。这事儿也不少干了,赌学校球赛的时候,还有人在鞋里放过图钉呢,又不会有很大问题。”
“操……那图钉果然是你们故意放的?”江一六惊讶地问。
学校里前段时间还真出过这事儿,中招那人和江一六有过同场打球的丢丢友谊,后来也没大事,送医院消毒包扎了事,没查出谁放的,就当意外含糊处理了,江一六没放心上。
吴兴说:“那不是我做的,别人做的。就……就现在那些赌局,很多都是结果定好了的,都是庄家在后面搞。江哥你懂的。我们就是一跑腿的,真不关我的事。”
“你们真是有毛病……”江一六都无语了,转念再一想,这赌网还是秋芒弄出来的,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了,有点犹豫地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游北。
游北已经抽完了一根烟,扔在地上踩灭,又抽了一根,说:“打那电话。”
江一六把早前搜出来的吴兴的手机拿起来,让吴兴指出是哪个电话号码,打过去,一直无法接通。
“估计是把电话卡扔了吧。”江一六分析道,“说不定卡还是不记名的。”
游北问:“那人怎么,给你钱?”
江一六道:“对哦,账户能查到。”
吴兴继续哭着说:“是通过赌网后台交易的,那你们要去找这网站的人查。”
游北又问:“你怎么,知道,陈其年,花生过敏?”
虽说陈其年没刻意瞒着,但也不会到处说这事儿。
吴兴说:“那打电话的人告诉我的啊。”
游北从自己的手机里打开一个文件,播放起了一段视频,没让吴兴看,只让他听。
那声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一来就在和游北求饶,惨得很,弱得很。吴兴先是一头雾水,听了一小会儿,突然道:“等等,给我打电话的人,跟这个声音很像!”
游北把手机关了,起身朝仓库外面走。
吴兴缩了缩,看着江一六:“江哥,我什么都配合,能放我走了吗?你们如果还有要问的,随时找我,我随叫随到!”
江一六冷笑了一声:“北哥都已经把你弄成这样了,你说我敢让你走吗?”
吴兴吓得就差再一次失禁了,失声叫道:“我什么都不说!我这……我这是自己摔的!我发誓,我绝对不说,我要说,我他妈……我他妈是狗……不是,我他妈天打五雷轰!这事儿绝对跟你跟北哥没关系!我发誓!”
“对不住了,兄dei。”江一六露出慈爱的表情,摸了摸他乱糟糟的头发,“保险起见——”
吴兴不等他说完,又开始嚎着求他饶命,连把所有积蓄拿来买自己的这条烂命都说出来了。
江一六:“……”要不趁机收了这笔钱吧……不要白不要。
算了,这钱烫手,再说吧。
“别嚎了!”江一六捂着耳朵,说,“不杀你!”
吴兴顿时不嚎了。
“给你家里人找个借口,说这几天不回去,说你离家出走还是去同学家,还是干什么都行。反正在北哥把事儿弄完之前,你就在这老实待着,三餐带夜宵给你吃,伤都给你养好。你就听话点,知道吗?听话就让你怎么来的怎么回去,不听话,那我也不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江一六说着,朝外面叫了一声,守在外面的俩小弟就跑进来了,“你们在这看着他,看紧点,别给北哥坏事。他身上那些伤也给照顾好了,他不配合的话摁着也给他把药涂了。”
“是,江哥。”
江一六安排好后续,就赶紧跑出去追游北。
可游北已经开着机车飙得不见人影了——车还是秋芒硬塞给游北的那辆,平时放在修车厂里谁爱玩谁玩,今天被游北拿来征用了。
江一六头痒得要命,挠了半天,摸出手机给秋芒打电话:“你在哪?”
“干什么?”秋芒问。
“问你在哪!”江一六急得吼了一嗓子。
秋芒沉默了下,把手机挂了。
江一六能被他气死,赶紧又给打过去。
还好秋芒接了,懒洋洋道:“江哥,我这信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