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奏者(6)

　　他只是那个单纯喜欢着又言的粉丝而已，他的心会因为又言的一举一动被牵动着。
　　承认吧……你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是啊……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所以……他又为什么要逃避？
　　似乎想通了什么，景煜之弯了弯嘴角，他的笑容中是毫不掩饰的自信与势在必得。
　　去他的家规，去他的守则，去他的立场。
　　他景煜之想要接近一个人，了解一个人，还需要这么瞻前顾后吗？只是一个……因为声音吸引着他的人而已。
　　他就是太在乎规则，所以才迟迟不主动接触那个吸引他的声音的主人，默默得看着他的视频，默默得听着他的声音，默默得支持，默默得压抑心目中的暗涌。
　　现在，他决定不再遵守规则，既然抑制不住那就努力争取，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事。
　　想通了之后，这位星际首席记起了他的弟弟似乎知道又言的真实身份，于是他走进景晟之的房间准备向他询问。首席大人显然忘了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多，他进入他弟弟房间后毫无意外得看到是熟睡中的把被子踢了的弟弟。
　　他还真是……不经过思考啊……
　　这个点……真是……
　　单手扶着额头轻轻笑出声，这样莽撞脑门一热的他虽然陌生却无比真实。
　　走近景晟之，帮他把被子盖好，顺便捡起了对方的客户端想为其关闭，大大的私信界面赫然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景晟之：又大又大，呜呜，不会之后再听不到你的音乐了吧
　　而信息的接收方，是名为桑言的人。

　　第十五章 土豪被翻牌了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十分惊讶的样子，但在下一秒却就被温柔的笑容所取代，温柔得仿佛混着月光那样纯然美好。
　　他是叫……桑言啊……
　　嗯，小言……
　　他决定以后所有的留言都叫他小言，这样就不是称呼一个不现实的id了。意外得知了在意的人的名字之后心情异常愉悦，嘴边的弧度连连加深。
　　他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知道又言的真实，简直来得既突然又惊喜，他并不打算查找名为桑言之人的资料，他要以最正大光明的方式从对方认识对方，再得知对方的一切。
　　“嗞”“嗞”
　　客户端震动了两下，打断了他似水的柔情，私聊界面中桑言此刻正回了句“我没事”。
　　他的手微微颤动，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小言的私信难免有些激动和不知所措，虽然……是用他弟弟的id看到的。
　　回吗？不回？嗯，回吧……
　　没有纠结多久，他替景晟之回了话，随后再默默将私信记录删除。
　　下次，他会用景煜之的名义和桑言说话。
　　将景晟之的星网关闭，悄悄走出房间就像从没来过那样。
　　……
　　桑言浑然不知他的马甲已经被某人知道了，登上又言账号后毫不意外得收获了无数留言，大多都是关心他的话语，也有不少在讨论古音乐。他关注了下，一个名为#古音乐流派#的话题进入了他的视线，因为几乎所有给他留言之人前面都带了这个话题。
　　古音乐流派……是他想的那样吗？
　　点击话题发现了话题发布者的话题简述：
　　又大研究团：古音乐流派，是歌手、制作人、创作人的又言于公元7212年7月提出的新型音乐流派，此流派注重音乐最纯净之音，还原古音乐的艺术与美感，与奏者音乐是两种不同的音乐概念。
　　言言快到碗里来：膜拜又大！我要加入古音乐流派！
　　音乐之美：私信寻求志同道合者。
　　又大研究团：古音乐相关资料请戳（传送门），随又大视频更新而更新。
　　新入坑：刚听觉得好奇怪，越听越好听，转粉
　　？？？：听说这话题很红，我先来一探究竟。
　　……
　　喜欢你的声音：录了一段钢琴[视频]，小言，求看——。
　　古文化研究者：有人合奏吗？
　　……
　　又言一条一条留言看过来，在他还未来得及顾忌之时，喜欢他的人认可他音乐之人已经悄悄联结在了一起，将曾经的音乐让更多人认可。他并不是一个人。
　　得知这点的桑言浅浅笑着，心中微暖。他习惯独自一人，也从未想过会有人那么快就站在他的身后，和他一起做同样的一件事。或许是他一直以来都还未适应“他可以和其他人一同”这个改变，他被教导着“信者唯己，余，皆可为敌”，所以他不信任何人也不会将希望寄于他人身上。
　　这次能收获如此多站在他身后相信他的人，这样的感觉还不错。
　　又言：#古音乐流派#谢谢大家关心，身体已经好多了。往后几日不能常在星网，大家会思念我吗？还有，谢谢“又大研究团”，这个话题我很喜欢。
　　发了一条动态后，再找到那个叫他‘小言’之人的那条，‘小言’这个称呼让他很有亲近感，除了他妈妈桑琴这样叫他，这是第二个人，而且他也记得那个人的ID‘喜欢你的声音’，一直给他投星海之人。
　　点击进那人的个人界面十分干净，除了那条‘录了一段钢琴[视频]，小言，求看——。’外就没有别的动态了。
　　打开视频，视频之中是一张放在沙滩上的纯白色钢琴，耳边回荡着阵阵海浪之声伴随着斜照的日落映出一片暖黄色。穿着一身白色的人的影像出现在钢琴旁，镜头并未能拍摄到他的脸，但他落在颈部的几小撮金色发丝却在夕阳之下晕上了浅浅的昏黄。
　　“小言，喜欢你的声音。”
　　对方的声音经过了处理，但那缓慢语调之中的温柔却并没有因此减退。
　　“进而喜欢上了你。嗯，不要太勉强自己，否则，我们大家都会担心的。”
　　“跟着你的视频依样画葫芦的，如果有不对的地方小言千万不要嫌弃我啊——”
　　半开玩笑似的说完这句话后，对方就弹奏了《LUVLETTER》。他的手很长可以横跨12度，他的手指有力灵活，一组组连续琶音下来节奏稳当毫无破绽，如果不是他略微怪异的初始手型的话，桑言会以为对方是从小学钢琴的。
　　一首歌下来没有任何出错的地方，节奏音准手势都和桑言的一模一样，听上去看上去就像是拷贝黏贴了桑言的所有动作。事实也是如此，某位没有半点音乐细胞的星际首席跟着又言的视频学了整整一天，才把这首歌弹得和原本一模一样的地步，这位三维3S的侍者头一次觉得弹奏这个小小乐器比驾驶他的机甲还要难。
　　桑言惊讶于《LUVLETTER》的完成度，除去情感外其余的部分他可以给满分，谁让对方是照着他的步调弹奏的呢？
　　未来人学习能力都那么强？
　　并不知道这位披着粉丝的星际首席的体能素质在整个星际都找不出第二人，桑言以为未来的人有不少可以做到像‘喜欢你的声音’一样，不仅感叹基因调整真是便利啊！当初他学乐器也花了不少时间。
　　他转发了‘喜欢你的声音’这条视频动态后，又再加了一句‘很厉害’。
　　粉丝：土豪被翻牌了Σ(⊙▽⊙
　　粉丝：土豪被临幸了Σ(⊙▽⊙
　　粉丝：土豪的手好好看，舔屏
　　粉丝：完了，我要成土豪的粉了！
　　粉丝：总感觉……土豪说话的语调有点熟悉
　　明亮星辰：Σ(⊙▽⊙)这土豪怎么感觉像我哥！错觉吧……(‵▽′)/
　　睡醒的景晟之刚刷了星网，就看到了又言转发的视频，视频中的人虽然没有露脸但……景晟之总觉得对方像他那个首席哥哥啊——
　　不过怎么可能呢？他哥哥才不会追星呢——

　　第十六章 前往学院

　　无论桑言是否更新动态又或者视频，关注#古音乐流派#之人未呈下降之态反而越来越多，支持又言的人也越来越多。也因此，又言在当月收入榜单第一的位子无可动摇。
　　远在某星系的花泽看着不为所动的排行，用手指卷了卷他的侧发，此刻他精致的脸上正被狰狞的表情所取代，毫无美感可言。
　　他已经很努力了，为何……还是胜不了又言？
　　天天赶通告，天天向粉丝拉票，他付出了其他人无法想象的努力，却还是屈居第二。连普通人都能那么轻易压到他头上，简直是奏者的耻辱!
　　花泽一边恼怒着竟然胜不过普通人，一边又好奇又言的歌是怎么样，他至今还未听过又言的音乐。被#古音乐流派#时不时得出来刷了存在感之后，花泽终于按耐不住好奇点了又言的歌，听完歌之后的他深锁眉头咬了咬指甲。
　　又言的风格，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深入人心。
　　他承认他一开始小看了又言，认为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掀起什么波浪，身为奏者的他绝对不会被比下去但他的想法错了。从古音乐这个口切入的又言，显然比他想象中的根据威胁。
　　思索片刻后，他终于拨通了星网通讯。
　　无论用什么方法，他绝对不会让一个普通人爬到奏者头上的！
　　桑言这些天也确实没多少时间关注音乐，他正在为入学做准备。
　　“妈妈，再放行李就超重了。”
　　桑言无奈得看着桑琴把东西一件一件向他行李中塞，行李箱已经变得鼓鼓的了。
　　“小言啊，第一次出远门东西还是带的齐全点。妈妈不在你身边，真担心你能不能照顾好自己。衣服鞋子生活用品常用药剂一样都不能少……”桑琴边唠叨边继续往里面塞东西。
　　“我来帮你一起理，妈妈。”看着桑琴关心的样子拒绝的话最终没能说出口，他陪着桑琴一起开始塞他的行李箱。既然是妈妈的一片心意，那他就收下吧。
　　理完行李后，桑言登录星网毫不意外收到不少景晟之的留言，现在每天桑言的私信都被这个未来的校友刷个满屏。
　　景晟之：又大又大！我和我哥明天下午4点到主星系β-1星球——又大呢？几点到？时间差不多的话一起走吧。
　　主星系β-1星球，也就是科佩西学院所在的星球，星球直径4257千米，模拟了古地球的生活环境四季分明空气清新，不少植物研究所都建立在其上。
　　桑言：我也差不多，4点15抵达。
　　景晟之：那到时候我们等又大一起(*▽)，对了，以后在别人面前不能叫你又大了，叫小桑桑怎么样？
　　桑言：……我应该比你大
　　景晟之：又大不是6月生日？我是同年4月哒。
　　桑言：……
　　难以想象这个一直与他撒娇卖萌的人竟然比他大，该说星网果然什么人都有嘛？
　　景晟之：嘿嘿，可以见到活生生的又大了，好开心，又大明天见——
　　桑言：明天见。
　　当天晚上，桑言链接了星际迷航和艾亚修说了近期可能都不会玩这个游戏了，在外，这个用精神力联结的游戏并不适合他这个“普通人”玩。
　　艾亚修拍了拍比其娇小的人的肩膀，咧开嘴笑：“哟——真巧，本大爷也有段时间不能上星际迷航。”
　　木言点了点头：“确实好巧。”
　　“我会去参与科佩西学院参与本次新生实训，听说景煜之那个家伙也会去！本大爷这次一定要赢他！”大大方方得将自己的行程爆出，艾亚修直白得不会掩饰任何目的。
　　披着木言皮的桑言“嗯”了一声，心理却在想，怎么那么巧，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吧。
　　桑言在第一次误打误撞进入星际迷航的时候由于不懂，外观用的是自己的外观，等到后面他了解这个游戏之后想改外观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他在星际迷航中的形象是当时才15岁的、还未发育完全的、普通人桑言。一年的时间虽然足够桑言的外貌和气质发生变化，他长高了长成熟了骨架变大了，也不再一直面无表情会时不时得微笑，但总体来说和一年前的他变化并不大。
　　想起艾亚修似乎把他当成侍者，那作为普通人的他应该不会被怀疑，再者即使被发现了似乎也并不会怎么样，于是桑言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翌日清早，桑言在母亲的拥抱下进入了星际航站楼，坐上了飞往主星系β-1星球的星际穿梭舰。这是桑言第一次前往星际难免有些好奇，银河，星辰，远处深色的夜幕中坠落着不少连接起来的光点，它们是深空的守备者，为在这片无尽的黑色海洋中行驶的渺小星舰们指引着明确的道路。
　　星际航行无疑是枯燥的，窗外是一成不变的黑幕与银色闪光的星屑，桑言看了一会儿便睡过去了，直到三点半穿梭舰即将停靠β-1航站楼他才醒了过来。
　　他听从广播的指示静静等待着下穿梭舰，拿行李，再然后……找景晟之一同去学院。
　　硕大的航站楼中，拿着兔子玩偶的少年东张张西望望，明显在寻找着什么人的痕迹。
　　“小晟，等人？”在兔子少年身边，一位穿着一身白衣之人出声询问道，他的头上戴着一顶白色帽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但从他不急不慢如沐春风的声音中不难想象出，他应该是个温暖之人吧——
　　“哥，陪我等一会儿人好吗？”景晟之知道他哥哥不喜欢处在这样人多的环境中，因为他哥哥太有名了，如果被发现了肯定会引起骚动了。
　　“是谁，可以让我们的小晟等呢？”景煜之的声音中听不出半分不悦，他虽然讨厌嘈杂的环境，但如果是他弟弟的愿望的话，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是在网上认识的网友。”景晟之不动声色得开始编理由：“哥哥也知道我很喜欢又大，正好那个人也很喜欢又大所以我们就很做了好朋友——那个人叫桑言，黑发黑眼，很好认哒——”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景晟之不知道在他说出‘桑言’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哥哥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了。
　　露在外面的嘴唇微微上扬，不难看出他主人此时此刻的好心情。他没想到，会在这样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见到桑言。
　　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自身，看看衣着是否有不合适的地方，嗯……很完美，再不动声色得将目光放在航站楼到达口，细细寻觅起适才景晟之提到的黑发黑眼之人。
　　桑言的身高体型并不出众很容易淹没在人群中，但他的发色确是极其少见的，再加上他不同于其他旅人的宁静气场，景家兄弟两人一眼就发现了桑言的存在。
　　景晟之挥舞着手臂试图吸引桑言的目光，而对视线极其敏感的桑言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于是他向他们走了过去。
　　景晟之看到心目中的偶像走了过来，难掩兴奋之情，他一路小跑过去给了桑言一个大大的拥抱。
　　“小桑桑——终于见到你了——”
　　他的兔子玩偶被挤在他和桑言之间，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桑言在景晟之做出拥抱姿势之时本想要避开，但最终还是任由这个比他矮了整整一个头的人抱住了他。
　　“景晟之，你好。”
　　他对着景晟之笑笑，礼貌得问好。
　　“小桑桑，走走走，我们先去吃东西——做了那么久的穿梭间都累坏了吧——”不舍放开桑言，景晟之自然得接过桑言的行李。
　　“对了，这是我哥哥。”
　　“你好。”他对着桑言点了点头，语气依旧温和。“我是他哥哥，景煜之。”

　　第十七章 初见面

　　“你好，我是桑言。”
　　桑言对着景煜之微微笑了笑，即使对方用帽子将脸遮住了，桑言还是将眼前这个人与印象中的人对了起来。
　　从公开映像上看，景煜之并不是一个强势之人，他时刻挂着笑容笑起来的时候连眼睛都是弯弯的，非常有亲和力，又因为他堪比阳光的发色似乎能融化一切冰寒，景煜之也被誉为“微笑之光”。正是这样一位看起来并不具威胁性的温和之人，却驾驶着仿佛破除黑暗的银白色机甲“巴德尔”在遥远的星际击杀了一批又一批的惑兽，在没有与奏者誓约的情况下获得了至高的荣誉，成为了现代几乎所有人崇敬着的对象。
　　桑言一直觉得景煜之或许不是他看上去那样没有威胁温温和和的样子，因为能够坐实星际首席之名并被那么多人崇拜，多多少少不该是这样温和的姿态。
　　但现在，这种感觉因为见到本人后有了改观。
　　他的声音很好听，温温和和宛如流水，不紧不慢有着自己的步调。一小撮金色的碎发从帽子中落下，撑得他的肤色很白。穿着一身白衣的他纤尘不染，从领口到袖口所有扣子都扣得整整齐齐，即使衣服上没有任何一个表明身份的勋章但却被他穿着得像是军装那样笔挺有力。
　　站在这位比他高出一个头的人身边，桑言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一点压迫感，反而觉得很自在。此时此刻的景煜之即使身上还饱有某些军人的习性，却没有一点军人的威严和煞气。
　　原来……也是有人可以那样温和的，不带一丝尖锐。
　　桑言对温和之人很容易有好感。
　　或许源于他的雏鸟情节，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接触的人便是温柔充满母爱的桑琴，他的性格也受了桑琴的一部分影响变得温和起来。面对和桑琴有着相似感觉的人，他相对容易亲近。
　　“晚餐和宾馆都已经订好了，这里人多，我们先出去。”景煜之很自然的从他弟弟手中接过桑言的行李，帽檐下的嘴角虽然与往常无异，但他被帽檐遮掩的眉头却深深紧锁了起来。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桑言的存在，并不是对方有多么特别只是他的目光就是会那样不自觉得落在桑言的身上。桑言比他想象中的要小一些，他以为对方应该会有二十岁没想到却是一个和他弟弟一般大的少年，黑发黑眼，干干净净，是最纯粹的16岁少年应该有的模样，一直微微上扬的嘴角令他看上去很容易相处。很难想象这样一位少年会是在星网上掀起古音乐狂潮之人，因为他的身上感觉不到丝毫敢于叫板奏者音乐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