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行星(57)

　　而许棠舟就是这样一个会不自觉吸引别人注意力的人。
　　编剧姓顾，叫做顾小山，人们都称他为顾老师。
　　十几年前顾老师写过许多热播剧，现在好一些活跃在屏幕上的实力派都演过他的剧。不过他当年因故退圈，这些年人才辈出，再加上市场混杂，他的名气虽然还在，但要拍这样一句古偶的话号召力却不够了。
　　上次林监制在饭局上说过，他能做这部《御风》，完全是看顾老师的面子，因此顾老师相较于监制、导演来说，在片场可以拥有更大的实权。
　　“你叫许棠舟？”顾老师问，“你以前是一位模特吧？我昨晚在电视上看见你的节目了。”
　　许棠舟答：“是的，顾老师。”
　　顾老师点点头：“很好，冷而不绝，柔而不娇。没有经验不要紧，你保持下去，希望你能把宋摇演活。”
　　许棠舟受宠若惊。
　　他以为这种实力派的人物，会对非专业院校的演员有偏见，谁知道对方竟完全没有，还对他进行了鼓励。
　　这给了许棠舟很大的激励。
　　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恍若有了一种自己就是宋摇的感觉。
　　这是他头一次，在剧本以外的地方揣测到角色的状态。
　　拍摄完定妆照后，许棠舟给凌澈发了一张。上次凌澈问过他定妆照的事，还对他们剧组的经费表示了鄙视，许棠舟都不知道自己是想单纯只证明剧组的审美在线，还是就是想和凌澈联系而已。
　　昨晚他们说完话，并没有再联系过。
　　凌澈发了那一条Flow搅得天下大乱以后，就不负责地再没回应过任何人，关掉手机闷头沉寂在自己的音乐世界。
　　此时，收到许棠舟信息的时候，凌澈正在挨骂。
　　司徒雅气道：“你到底几岁了？我的祖宗，你不要害我！”
　　凌澈：“我怎么会害你。”
　　他打开了信息。
　　崽崽：[在下宋摇，请多指教。]
　　附加了一张照片。
　　只一眼，凌澈就收起了笑容。
　　照片上的许棠舟不太像是许棠舟了。
　　少年凤眼薄唇，长发如瀑，显然是还未到及冠的年纪。
　　他一袭纱质白衣，腰间系着长剑一柄，即使尚未出鞘也能叫人知道这是不好惹的角色，不会有任何人把他当做弱者看待。
　　那眉目是冷到骨子里的，好似轻飘飘的一片雪，落进了凡人的心里。
　　在苏里兰录节目的时候，不，在和许棠舟重逢的时候，凌澈就知道许棠舟早晚会被更多人看到。
　　许棠舟的长相、气质，乃至一个影子，都太夺目了。
　　那时凌澈不以为意，因为他没有看清自己的想法，现在他看着许棠舟尚未出演的电视剧，就有种要把人抢回来然后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的冲动。
　　司徒雅脑壳痛：“拜托你做什么事先和我商量，你要公开恋情至少要和我打个招呼！我相信你只是放不下还想和他来一段，一时头脑发热才这么做！”
　　连夜搬出一批营销号与水军带节奏，用模糊的言辞说凌澈是回馈歌迷写新歌，司徒雅很累，她忽然很后悔给凌澈开通社交账号，要知道以前可是求着他开他都不开。
　　凌澈道：“我没有头脑发热，也还没有想公开。”
　　他嘴上回答着，手里回复信息给许棠舟：[丑死了。]
　　崽崽：[？？？]
　　凌澈：[我说你旁边那个。]
　　崽崽：[那个是男二……]
　　然而男二就露出了一只手，许棠舟截图发的，他觉得合照中的自己更自然一些。
　　司徒雅：“没有？那你昨晚发的这个是什么？我看你都想要@他了！”
　　凌澈微微蹙眉：“有问题？”
　　司徒雅倒吸一口凉气，果然被她猜中，凌澈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留了一步。
　　凌澈知道突然强势地公开恋情会对许棠舟造成什么影响。
　　如果许棠舟是一个素人还好说，可是他也是艺人，他的事业刚起步。一旦公开，不仅许棠舟所有努力都将埋没在巨大的恋情光环下，还会承受想不到的巨大非议。
　　凌澈知道这一点，他至少得给人们一点缓冲。
　　这说明凌澈比司徒雅想象中还要认真，他在保护许棠舟。
　　司徒雅正色，不管怎么样，肯留一步就是好的。
　　她道：“如果你们契合度很高，当然没问题。可是你们18%的契合度……连世界最低线都达不到，新鲜感一过去还能剩下什么？”
　　说到契合度，凌澈罕见地没有反驳。
　　虽然这是事实，但他现在有了些别的线索，只不过还没有结果而已。
　　司徒雅：“当初你们分手，不就是因为契合度？现在他失忆了，可是等他想起来，不代表这样的事情他不会再做一次。所以你不能给我扔下一个深水火乍弹就什么都不管，我一点也不想收拾。”
　　司徒雅点到即止。
　　凌澈不是小孩，自然早已考虑到这点，但面对感情凌澈还是太冲动了，司徒雅得给他提醒。
　　“最近没什么事，你好好休息。说了写新歌，过段时间准备准备就发吧。”
　　司徒雅走了。
　　凌澈看着窗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换季了，天气一天一天热了起来，马上就要步入五月。
　　等许棠舟回来的时候，将会是七月，像他们认识那年的夏季。
　　十四岁的许棠舟骑了一辆自行车上山来，在别墅门口被淋得像个落汤鸡。他可怜兮兮地站在那里，对管家说他是来送宝芬尼策划案的。
　　凌澈在二楼的落地窗前席地而坐，正弹着吉他，却因这一幕忘了拨动手中的琴弦。
　　手机震动了一下。
　　崽崽：[【图片】咳，这次重新介绍：我是宋摇，我好不好看（小声……]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对方耳垂发红，双眼湿润的含羞模样。
　　因为很想被夸，就腼腆地再次找上门来了。
　　许棠舟这次发的是一张角色的单人照，因为过于贴合角色，比合照中显得还要冷漠一些。
　　让凌澈想起了许棠舟去年拍的那个Mist广告，暴雨天中，冰雕玉琢的成年Omega轻而易举就再次掠夺了他的呼吸。
　　比初见时更甚。
　　凌澈动动手指：[……]
　　崽崽：[看不懂。【本人已获得智商-100BUFF】]
　　凌澈：[。]
　　崽崽：[是还行的意思吗？！]
　　凌澈勾了下唇：[赞同你智商低的意思。]


第45章
　　许棠舟不知道凌澈这么说, 到底是说他好看还是说他不好看？
　　可是他再也不好意思再问一次了。
　　许棠舟照了会儿镜子，仔细观察自己的扮相, 从他的审美来说, 的确算得上是好看的。可是审美这种东西很主观，每个人喜好的美都不一样，他越看, 越觉得自己这扮相哪儿哪儿都不好看了。
　　许棠舟渐渐涌上羞耻感，看着对话框里他们的聊天信息，恨不得把所有的消息都撤回。
　　可那些消息早就超时，怎么能撤回呢？
　　这时有人进了化妆间，看到他脚步一顿：“许棠舟。”
　　许棠舟本来在发呆, 听到声音下意识把手机收起来，看到来人是被凌澈看到一只手就评为“丑死了”的男二。
　　男二名叫肖扬, 是一名拍过几部剧的Alpha, 这次的角色是他实打实通过试镜得来的，长得不仅不丑，还特别清爽。
　　Alpha身上淡淡的草木香被他有意收敛了许多，肖扬微微一笑道：“你今晚有没有安排？”
　　许棠舟：“应该没有的。”
　　肖扬说：“那正好。明天的第一场戏改了你知道吗？”
　　第二天就要正式开拍, 原计划要拍摄的，是《御风》中的四大门派继承人齐聚的场景。可是因为男一号秦宝的缺席, 这场戏只能往后挪。
　　这就是俗称的跳戏了。
　　因拍摄地、成本、妆造、时间等因素的考虑, 在影视作品的拍摄中，跳戏拍摄是常见的安排。
　　许棠舟点点头。
　　肖扬说：“明天会先拍我和你的对手戏。就是宋摇上万山岭后，卢修夜访他的那一条。我们之前没合作过, 如果你今晚没事的话，我们正好可以晚饭后抽时间对对戏，明天拍起来会快一点。”
　　整部剧里，宋摇与卢修的对手戏最多。
　　宋摇唯一相信过的人是卢修，喜欢过的人也是卢修，但最后死在卢修手上。
　　许棠舟比看上去要好相处很多，大家都发现了这一点。
　　同是年轻人，以后在剧组里朝夕相处的日子还很久，彼此之间互相熟悉一点成为朋友也是常有的事。
　　许棠舟没有经验，大家都知道，肖扬这是在主动对他抛出橄榄枝。
　　许棠舟经过黄千的教导和综艺的锤炼，已经知道圈子里人际关系的重要性了。
　　“好呀。”许棠舟答应道，“那我吃过饭来找你。”
　　肖扬出去前说：“对了，忘了和你说，你这扮相真好看。等过几天剧照一放出去，估计会引起沸腾。”
　　许棠舟愣了下，自己敲敲头。
　　真是的，怎么能因为凌澈没有夸他就怀疑自己不好看呢？
　　毕竟凌澈本来就是那样的性格，他对凌澈有印象以来，凌澈就从没有随便过夸奖任何一个人，否则也不会有“凌怼神”这样的粉丝爱称了。
　　晚上和肖扬对了一个小时的戏，早上黄千打电话告诉许棠舟：“今天晚上完美旅行播出第二期，你编辑一条Flow发出去，提醒粉丝们观看，口吻轻松一点就可以。”
　　许棠舟最近忙着搬家进组的事，有好几天都没有更新过自己的Flow了。
　　他接到这个要求，就认真看了一遍这一期《我们的完美旅行》的预告片，然后才发了一条Flow，顺便加了一张宣传图上去。
　　许棠舟zzV：今晚播出第二期啦，快来看看我们怎么斗智斗勇，公平竞争吧！【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