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人在未来 (上)(60)

　　“你怎么这么凶……”乔治亚真的哭了出来。
　　褚容一僵，绷着脸停在原地，抬手用力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面皮抖了抖，还是挤不出什么温和的模样，只尽量缓下声音哄道：“没凶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你会做饭？”乔治亚立刻不哭了，抬起脑袋看他。
　　卷翘的睫毛上还带着水珠，褚容看得心里一软，表情自然而然的温和下来，眉头看似不耐地皱着，声音却彻底软了下来，单手抱稳他，空出手帮他抹了下眼睛，说道：“真是蠢……会做，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那我要吃肉排！”乔治亚立刻开心起来，歪头蹭了蹭他的手心，满是亲昵。
　　褚容脸黑了，拒绝道；“不许，你刚醒，之前一直靠营养剂补充能量，突然大荤肠胃受不了，这段时间只许吃流食。”
　　乔治亚耳朵塌下来，把头往他肩膀一埋，又开始哭。
　　这家伙怎么病了一场变得这么、这么……
　　“不许哭了！”褚容冻着脸训斥。
　　乔治亚头一歪，哭声低下去，身体开始往下歪。
　　他一惊，忙抱稳他，再低头看去，却发现刚刚还在喊饿的人居然已经微张着嘴巴又睡过去了，仿佛刚刚那场闹腾只是在梦游。
　　这真是……
　　他站在原地表情变换了一会，最后看似满脸不耐烦地把人轻轻往上抱了抱，转身回了房间。
　　……真是个不省心的混蛋！
　　第二天上午，乔治亚真正清醒，气色红润精神倍棒，把昨晚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也不记得背着褚容进入休息室后发生的大部分事情，像是因为太过疼痛，大脑有意识地把后面痛苦的记忆清空了一样。
　　庄雨对此给出的解释是，乔治亚吸入的辐射虽然被他自身净化自愈了，但多少还是产生了一些影响，需要时间去慢慢消除，具体表现就是，乔治亚这段时间会时不时的犯迷糊。
　　褚容听完这个结论，想起昨晚闹腾的那一场，脸黑得像锅底，忍不住侧头朝身侧的乔治亚看去。
　　正靠在床上埋头喝粥的乔治亚察觉到他的打量，从粥碗里抬头，脸有些红的擦了擦嘴角沾到的米粒，耳朵害羞地撇到后面，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小声道：“你是不是也饿了？给，分给你吃。”
　　“……不了，我不饿。”褚容表情又缓和下来，抬手拨了拨他长长了许多的刘海，把放得比较远的小菜往他手边挪了挪。
　　乔治亚开心地朝他笑了笑，歪头蹭了下他的手心。
　　褚容配合地揉了揉他的耳朵，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假期就这么不知不觉地结束了，中级学院开学报道在即，褚言对此十分苦恼。
　　“乔这哪里是犯迷糊，他这完全是傻了啊。”褚言趴在花园的藤桌上，看着草地上正在和一窝兔子玩的乔治亚，抬手揪住了头发：“这可怎么办，马上就开学了，他之前还说要参加跳级考试，这状态要怎么考。”
　　袁修坐在他身侧，也跟着望了眼乔治亚的方向，疑惑道：“什么傻了？他不是很正常吗，刚刚还跟我打招呼呢，一点毛病没有。”
　　“你不懂……”褚言摆摆手，欲哭无泪：“他乍看起来确实很正常，但就我观察，他的心智起码下降了五岁，这还是保守估计，真的，你信我，之前的乔可干不出饿了就哭这种事。”
　　“啊？”袁修惊讶，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乔治亚，眼睛瞪大了：“不会吧，饿了就哭？这也太……那他还记得学的那些东西吗？”
　　褚言想起庄雨的诊断，只觉得更崩溃了，回道：“我不知道，别问我，二哥现在护乔护得跟什么似的，我可不敢去瞎问，我现在就盼着庄雨姐的诊断是靠谱的，乔过了这阵就能恢复正常。”
　　提到褚容，袁修终于想起这次过来的正事，扭头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道：“你家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之前出事的是褚容，现在变傻的却是乔？而且节日都过了，你大哥大嫂都回去上班了，你家却一直不给个准话，你二哥还办了长期休假，完全不出门，像故意躲着什么一样。现在外面传得可邪乎了，什么你家正在紧急找替身的流言都出来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褚言皱眉坐起身，摆手说道：“准话不是早就给了吗，我二哥已经好了，彻底好了，最近正在稳定精神力，都瞎传什么呢。”
　　“那你家为什么一直不见客？”袁修继续问。
　　褚言表情变得更古怪了，侧头看他一眼，回道：“不见客？那你说你是怎么进来的？袁修，难道你也傻了？”
　　袁修一下子瞪大了眼，低头看看自己，抓脑袋，疑惑：“是诶，那我是怎么进来的？”
　　“……”
　　“……”
　　一股锐利的精神力突然从身后直逼过来，袁修本能的挺直脊背，扭头朝精神力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放松放松，是我二哥，他最近精神力有些不稳，还锁不住，完全没法出门。”褚言安抚地拍拍好友的肩膀，然后看向冷着脸大步走过来的褚容，挥手招呼道：“二哥！你怎么出来了，庄雨姐呢？”
　　褚容走近，先看了一眼乔治亚的方向，确定他没事后才看向褚言，朝他摆了摆手算是回应，然后看向袁修，说道：“知道一会离开褚家去学校后要怎么说吗？”
　　“啊？啊……哦哦哦，知道知道，我明白了。”袁修用力点头，明白自己这次被放进来是来当传声筒了，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回道：“可我今天不去学校啊，报道时间还没到呢。”
　　“不，你要去。”褚容回答，又看向褚言，说道：“你也要去，乔治亚的跳级考试被提前到了今天，你们陪他一起去，顺便帮他办休学手续。”
　　褚言失态地瞪大了眼，反问出声：“跳级考试？就乔现在这个状态？”
　　褚容身上的气息嗖一下冷了下去，眼神幽深地看着他，本来还不太明显的锐利精神力立刻浓郁起来，虎视眈眈地围着两人转圈圈，回道：“你觉得他应付不了区区一个跳级考试？”
　　盲目自信还无脑护短的家长真可怕！
　　褚言和袁修虎躯一震，齐齐摇头，褚言连忙说道：“没问题没问题，乔一定能考过，二哥你放心，我保证怎么带乔出去的，之后就怎么带他回来！”
　　褚容勉强觉得满意了，把乱跑的精神力稍微压了压，朝他们点点头，转身大步走到乔治亚身边，直接连人带兔子一起抱起来，朝着主宅走去。
　　袁修目瞪口呆地看着褚容亲密地把乔治亚抱走，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褚言，语不成句，磕巴道：“你二哥……还有乔……他们……为什么会抱……所以……”
　　“淡定淡定。”褚言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沧桑的叹了口气，说道：“这就是缘分呐……你记得保密，我二哥现在还是单相思，在乔表明态度之前，什么都不适合往外说，明白？”
　　袁修傻愣愣点头，心中犹如台风过境——就刚刚褚容提起乔治亚时的状态，还保密？保得住吗？


第52章 跳级考试
　　乔治亚勾头看了眼褚容另一手提着的一篮子兔子，挣扎着想要下地，说道：“我已经很大了，自己走。”最近总是被抱来抱去的，只吃不运动，他觉得自己都长胖了。
　　“别动，昨天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你忘记了？”褚容皱眉调整了一下姿势，想到昨天，身上的精神力忍不住又往外飘了飘，脸十分黑。
　　乔治亚这偶尔犯迷糊的毛病完全没有征兆，有时候一整天看起来都很正常，有时候一天出七八次状况，性子也变得有些……有些软。他昨天不过是扭头接了下凡向南的通讯而已，对方就抱着刚换下来的脏衣服差点滚下楼梯，简直防不胜防。
　　听他提起昨天的事，乔治亚的脸瞬间红了，老老实实不再动，害羞说道：“我、我以前的家里没有这些楼梯，我忘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说着又低下头，耳朵也沮丧地垂了下去。
　　这段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总是做错事和给周围的人添麻烦，明明已经很注意了，却还是经常犯错，害得大家担心着急。
　　“对不起……”越想越沮丧，他吸了吸鼻子，发现自己居然又想哭了，懵了一下，越发觉得自己没用又任性，抬手揉了揉眼睛想把泪意逼回去，含糊说道：“我下次会注意的。”
　　褚容黑着的脸立刻缓和下来，跨入屋内把兔子放到地上，然后抱着他走到沙发边，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微微皱着眉说道：“不用说对不起……别哭了，一会还要去学校，红着眼睛出门可不行。”
　　“我不哭。”乔治亚更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想要站起身整理一下情绪，说道：“我没想哭的，就是眼睛有点不受控制，我一个人缓缓就好了，你不用担心，考试我也会加油的，我……”
　　褚容听不下去了，伸手把他拉回来按在怀里，拍抚着他的脊背，眼里带着一丝心疼，低声哄道：“没关系，想哭就哭吧，不用忍着。”说着捏了捏他塌下去的耳朵，把他的身体整个抱在自己怀里，这些天总也压不下去的酸软情绪再次冒了头。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发现乔治亚的迷糊大多时候只在面对他的时候才会犯，哭也是，这发现简直让他百感交集……是有多蠢，才会这么依赖一个害自己变成这模样的“坏蛋”。
　　对方的怀抱太温暖，乔治亚不稳的情绪很快安稳下来。他小心动了动耳朵，在发现耳朵很快被捏了一下之后，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稍微退后一点，歪头去蹭褚容的脸，低声道：“谢谢你。”这么包容他莫名其妙的任性。
　　“乱谢什么。”褚容回神，又揉了揉他的头发，收敛好情绪起身把他放到地上，说道：“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一会小言会陪你去学校……乔治亚，你确定要去参加跳级考试？”
　　乔治亚疑惑他怎么又问了一遍这个问题，却还是十分耐心地再次点头，回道：“要！我为这次考试准备了很久，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人的！”
　　这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而是会不会白跑一趟的问题，虽然在褚言面前他说得笃定，但是……褚容看着他又重新快活起来的样子，压下想说的话，顺着他的话鼓励了他两句，带着他朝换到一楼的房间走去。
　　既然想考，那就考吧，开心最重要。
　　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乔治亚收拾好考试会用到的东西，告别褚容，登上了褚言的悬浮车。
　　出发后他发现褚言和袁修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耳朵紧张地竖着，小心问道：“你们怎么这么看我，我脸上沾东西了吗？”还是眼睛真的红了？可他洗澡的时候明明确认过没问题的。
　　“没有没有。”褚言见他眼露紧张，忙摆手表示一切正常，然后扯了扯袁修让他收敛一点，斟酌了一下语气，小心问道：“那个，乔，你星网上的课断了这么久，跳级考试有把握吗？”
　　怎么又是类似的问题？
　　乔治亚眨眨眼，压下疑惑，点头回道：“有把握，大胡子老师给我的教材我这几天抓紧又看了一遍，肯定能过。”
　　说着以为褚言是在担心自己的考试，窝心地笑了笑，又安抚道：“没事的，小言，你别紧张，考试很简单的。”
　　简单？中级学院的跳级居然可以用简单来形容？
　　褚言的心狠狠一沉，舔了舔嘴唇，越发小心地问道：“那乔，你还记得三年级往后的机甲制造课考试，是需要用到精神力的吗？”但你没有啊！所以你笑个什么劲！真的傻了吗！这简单个毛啊！
　　“精神力？”乔治亚彻底搞不懂他了，伸手，稍微凝了一旦魔力出来，往空中挥了挥，说道：“你说的是这个吗？我不是一直有吗。”
　　一股十分舒缓的精神力在车内飘散开来，褚言和袁修只觉得精神一振，然后齐齐瞪大了眼。
　　卧槽！居然真的是精神力！这是怎么回事？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有的精神力？我我我……”褚言开始语无伦次，觉得自己似乎产生了幻觉。
　　袁修也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的表情，伸手拽住褚言的袖子，磕巴说道：“这、这个强度，乔的精神力起码是A，这、这是怎么回事？现在三级伤残的标准已经这么高了吗？”
　　“我、我也不知道啊……”没准连二哥都不知道……等等，二哥！
　　褚言猛地回神，忙低头去按通讯器。
　　乔治亚被他们两个的反应弄得心慌，也模模糊糊意识到了一点不对，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总是犯的一些幼稚错误，收回手不安说道：“你们怎么这个反应，我、我的精神力有什么不对吗？”虽然因为是魔力模拟过来的，所以会比其他人的精神力更温和纯粹一些，但、但应该不、不要紧吧。
　　“特别不对！”褚言忍不住回答一句，见他表情不安，又忙闭嘴，示意袁修安抚他几句，自己则埋头疯狂给褚容发通讯，心里又喜又惊。
　　喜的是有了精神力，乔以后的路会好走许多。惊的是，乔现在突然有了精神力，会不会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通讯器响起来的时候，褚容正坐在家里黑着脸瞪着桌上的一篮子兔子放冷气，文件完全看不进去，脑中不停闪过乔治亚实践考试失败后伤心哭泣的样子，情绪十分焦躁，身上的精神力控制不住的到处乱飘，吓得室内的家务机器人全部退到了角落，聚在一起瑟瑟发抖。
　　见通讯是褚言发来的，他心里一沉，连忙接通，冷声问道：“怎么了？乔治亚又犯迷糊了？”
　　“不是，是乔治亚有精神力了！”褚言激动狂吼。
　　褚容表情一变，惊得站起了身，快速反问道：“你说什么？精神力？”
　　悬浮车在即将到达学校时紧急停下，拐入了一条小巷。
　　车内，褚言把语音通讯改成视频通讯，调成所有人可看，然后坐到了乔治亚身边。
　　“乔，你说你有了精神力？”被褚容匆匆喊过来的庄雨翻着一叠检查结果坐在褚容身边，表情十分困惑。
　　乔治亚被他们的反应弄得不安又紧张，耳朵绷得直直的，看一眼沉着脸坐在庄雨身边的褚容，点了点头，回道：“有、有的。”
　　庄雨闻言直接把检查结果丢开，继续问道：“什么时候有的？”
　　“一直都有，只是之前模拟不出来，这次褚容病了，我、我就突然能模拟出来了。”乔治亚回答，见褚容皱着的眉头稍微松开了，心里安稳了一些，小心问道：“你们不知道吗？我、我记得我有跟你们说过……”在要求考跳级考试的时候。
　　庄雨愣了一下，然后哭笑不得。乔治亚的“记得”是现在最不靠谱的东西，你不能指望一个时常犯迷糊的人能清晰记得自己都说过什么，没说过什么。
　　“可能是力量变强了，或者是受了那个奇怪石中肉的影响，具体情况得等详细检查过后才能下定论，但如果精神力是乔用自身力量模拟出来的，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她看向褚容解释，精神彻底放松下来，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喜意。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但好在最后都是好的结局，实在太好了。
　　褚容闻言放了心，看向明显又开始自我怀疑和愧疚自责的乔治亚，安抚道：“你确实说过，是我忘记告诉他们了。你的力量如果不特意模拟的话，能被仪器检测出来吗？”
　　“不可以。”乔治亚被他的话安抚下来，摇了摇头，还心虚地看了庄雨一眼。
　　日常检查的时候他总是忘了要把力量模拟成精神力让庄雨姐好好检查一下，过后虽然会想起来，但临到检查就又忘记了，然后忘着忘着，就这么循环到了现在，又害得大家担心了。
　　“对不起。”他低下头，耳朵也塌了下来。
　　褚容皱眉，想安慰他一下，却苦于不在他身边，于是把眼神挪到了旁边表情各种变来变去的褚言身上。
　　褚言：“……”
　　虚惊一场，一番休息安抚之后，悬浮车顺利驶入了空荡的校园。
　　袁修看一眼对面正红着脸开心翻看机甲模型图册的乔治亚，伸腿踹一脚褚言，挤眉弄眼的做动作。
　　“你脸抽了？”褚言疑惑地看着他。
　　呸！你才脸抽了！
　　见乔治亚没注意这边，袁修把他拽到身边，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乔以前就有精神力？还有什么模拟什么东西的，我怎么听不明白。”
　　褚言表情一僵，这才想起乔力量特殊的事情是秘密，袁修之前不知道，但转而想到，既然褚容刚刚能当着袁修的面毫无顾忌地聊这些，那应该就是觉得告诉袁修这事也没问题，于是放下心来，大概解释了一下乔治亚的事情，嘱咐道：“别人问起，你就说乔是受我二哥狂暴时散发出的精神力影响，幸运的觉醒了精神力。一会在学校你也要帮乔多掩饰掩饰，他最近脑子有点不清醒，我怕有人套他话。”
　　袁修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忙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只觉得自己肩上传声筒的任务又重了一层。
　　还没开学，校内人很少，褚言直接把悬浮车开到了教务中心，嘱咐乔治亚几句后，带着他去了位于三楼的跳级考试办公室。
　　负责跳级考试的老师明显被提前嘱咐过，见他们过来，没有多问什么，直接开了内室的门，安排乔治亚进行理论知识的考核。
　　等乔治亚进去考试之后，留在外面的褚言和袁修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凑在一起聊起了家常，从假期活动聊到了哪个拍卖会又出了什么好东西，然后延伸到节日里又学了什么新的机甲操作，最后终于绕到了褚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