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校草白月光(31)
花熠听着就皱起了眉头,刚要张口反驳,一抬眼,看清邵宁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人,所有的话就全都堵在了嗓喉眼儿。
看见花熠的表情,邵宁心口就突地一跳。
木然着回过头,就看见了此时此刻,最想看见又最怕看见的小朋友,正站在他背后,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手里还牢牢攥着根棒棒糖棍。
作者有话要说: 会好的!
感谢“萱”小可爱的营养液~
这章算17号的,赶榜提前一小时发出来,19号夹子问题,下一章在19号晚上十一点,六千粗长!
鞠躬,爱你们。看小说,就来! 速度飞快哦,亲!
第24章 二十四杯甜奶
眼前的情况, 准确来说, 是大流氓手臂上又新鲜出炉的一道伤口,是温扬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已经被包扎过了, 两边手臂上还有着一对极其对称标准的蝴蝶结, 里面大概还没完全止住血,能看见点点洇红渗透出来。
忽然记起第一天见到大流氓的时候,这人也是这么副模样。
可与那时候不同的是,温扬现在的情绪里没了嘲讽,也没有往常看见伤看见血时候的兴奋刺激血液上头, 有的只是心疼。
是生理上的心疼,心脏一抽一抽的那种疼。
温扬抬手按了按胸口,还是忍不住弯腰蹲了下去。
“小朋友!”邵宁顿时慌了, 早把刚第一眼看见温扬站在身后时的复杂思绪全都抛到了脑后, 两步跨过去, 也跟着一起蹲下了,声音里的担忧浓得快能化为实质,“哪儿不舒服?我抱你去找沈曜!”
说着,就根本不顾自己现在的两只胳膊都根本不能用力, 伸手过去就要把温扬抱起来。
“不用”温扬抬手轻轻拉住了邵宁的一边手腕,缓了缓, 才又说出一句,“我没事儿。”
邵宁没敢再动,以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单膝半跪在地上,稳稳地揽住了小朋友。
又在邵宁身上靠了一会儿, 温扬才慢慢缓过来,撑着他肩膀借力要站起来,结果刚一起身,眼前就黑了一下,温扬脚下打了个晃,就又跌回了邵宁怀里。
“不行,”邵宁眉头拢在一起,语气坚决,“还是得去找沈曜。”
“真不用,”温扬这次不逞强要起来了,靠着他轻声说话,“我就是低血糖了,缓缓就好。”
这次温扬是真没说谎。
他只是看着严重了些,其实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今天下午打球消耗了体力,之后情绪又波动太大,身体就开始抗议了。
见小朋友能说出话了,脸色也不像刚才那么苍白,邵宁才小小松了口气,揽着他坐在地上,看着还被小朋友紧紧攥在手里头晕都没松开的棒棒糖小棍,嘴角弯了弯,“低血糖?不是刚吃过糖了?”
温扬顺着邵宁的视线看过去,苍白的脸上瞬间就有了血色。
“我”温扬低着头,小声咕哝,“我本来准备丢来着,结果看见你了”
看见你,就什么都忘记了。
听清温扬在说什么,邵宁嘴角翘的更高了,“不丢正好,以旧换新,要不要?”
温扬没太明白邵宁的意思,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闭上眼数三个数。”邵宁抬起一只手轻轻覆上了温扬的眼睛。
大概是因为之前流了不少血,大流氓的手还有些凉,覆在眼睛上却格外舒服,温扬睫毛颤了颤,就乖乖闭上了眼睛,小声数了三个数,“一,二,三。”
“好了。”邵宁把手移开,摊开了另一只手的手掌心。
温扬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大流氓摊满了一手的棒棒糖,什么味道都有。
“一根旧的棒棒糖棍,”邵宁笑道,“换十根新的棒棒糖,小朋友,这个生意划不划算?”
温扬显然没跟人这么玩过,新奇地眨了眨眼睛,用力点点头。
小朋友一乖起来邵宁就不太招架的住,他偏开头假意咳嗽了一声才转回来,挑出根咖啡味儿的剥开喂进小朋友嘴里,又把剩下的都一股脑儿揣进了小朋友的口袋里。
又吃了糖,温扬这下是彻底缓过来了,红着脸从邵宁身上起来坐直,视线又忍不住落在了他的伤上。
邵宁刚要张口说话,注意到小朋友在看什么,整个人就一僵。
发现小朋友突然出现在身后时的复杂情绪一瞬间就都回来了。
问题还是问题,不是小朋友晕了一下,他开玩笑逗了两句,就能不存在的。
温扬听没听见他那时候跟花熠说的话,现在已经不太重要了。
即便当时没听见,可以后他们还会有那么长的时间在一起,温扬迟早会知道,知道他有挺严重的心理问题。
到那时候,温扬又会怎么看待他?
焦躁和不安在一瞬间翻腾起来,邵宁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见温扬突然动了。
小朋友神色淡漠,嘴里还在嘎嘣嘎嘣嚼着糖,手上却半点儿迟疑都没有地,用棒棒糖棍的一端,利落划开了手臂上的皮肤。
动作太快,邵宁就坐在旁边都没来及阻止,等反应过来,小朋友的手臂上已经开始往外冒血。
“你做什么阿!”邵宁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胡乱在自己身上摸了两下,才想起来餐巾纸之前都已经用完了,慌乱地就要把自己胳膊上的纱布绷带都扯下来。
温扬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按住了邵宁的手,微仰着头,神情近乎执拗地看着他,低声叫了一声,“哥。”
操了,小朋友可能是上天派来专攻他爆|炸的。
邵宁闭了闭眼,克制地“嗯”了一声。
“哥,”温扬又叫了一声,扬了扬眉凑近他,“你觉得我是怪物么?”
头顶的烟花瞬间熄灭,邵宁只觉得心口狠狠地一疼,毫不犹豫地回答,“怎么会?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觉得?”
“可我是,”温扬眼睛弯了弯,笑得一脸无害,语气却格外恶劣,“我是怪物,我会自残,我喜欢看见皮肤被划开血流出来的画面,会觉得兴奋”
温扬每说一句,邵宁就觉得心脏更疼一分,像有人握着把匕首插在他心口,一寸一寸往里推进。
“你要这么讲,”邵宁深吸口气,尽量放缓语气,“那我也是怪物,我也会自残,我见不得不对称的东西,如果只有一边有伤我就一定得在另一边再划一道对称的,不然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其实浑身不舒服都是轻的了,真实的情况远比不舒服要更糟。
如果不对称,如果不划那一刀,他就会像是犯了毒|瘾一般,陷在无尽的焦虑和烦躁之中,难以集中注意力,根本无法正常生活,甚至还会觉得
“每天分开前都一定要说“再见”,”小朋友的声音突然清晰地响在耳畔,“也是因为这个么?”
邵宁猛地回神,看着小朋友,半晌,还是认命般点了点头。
小朋友远比他想的还要敏锐,不过两句话,就能轻易把两件看似毫无联系的事情想到一起去。
“是,”邵宁深吸口气,还是把最真实的情况讲了出来,“都是因为这个,因为强迫症,我明知道这样不对,这样是病态的,可在那个当下,我就会这么觉得,如果我不划那一刀,如果分开前我不和你说“再见”,还有很多很多毫无意义的小事儿,如果我不那么做,我就会觉得,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强迫症并不只是一般人所以为的那样,仅仅只是生活的一丝不苟,好像多整理两遍房间,吃饭前多洗两次手就结束了,那都只是很浅的,能让别人所看见的冰山一角。
更多不能为人所见的,隐藏在暗处的,才是真正折磨人的。
它带给邵宁的影响远比别人所想象的要大得多。
有人说严重的强迫症,会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并在发病的时候,将这恐惧再扩大十倍。
而于邵宁而言就是如此,温扬出现前还算好,他毕竟已经失去了,可温扬再次出现,失而复得,邵宁心底里无时无刻不在害怕着,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幻梦,而梦醒了,他将又会什么都没有。
温扬能是他的药,可同时,温扬也能是引发他爆|炸的线引,撬动他这颗星球的杠杆。
有句话说“万事开头难”,邵宁此时对这话倒是深有体会。
本来什么都不敢说,可一旦开了个头,又觉得突然就不怕了。
说出来,真实的全部的,都说出来,然后,再把选择权交给温扬。
“我明知道这样的想法毫无根据,可我在当时,越是告诉自己不要这么想,那些念头就越清晰,清晰得占据了我全部的思维,让我除了那一件事儿,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邵宁一直低着头没看温扬,一口气说完了,才又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头,像是等待最终判决的犯人,问出最后一句,“你看,我是不是很荒谬?”
温扬看着邵宁,没有立刻回答,直到看着他眼里寥寥无几的光一寸寸黯淡下去,才突然露出个笑,很认真地说道,“是阿,很荒谬,和我一样。”
“所以,”温扬伸出手轻轻在邵宁缠着纱布的手臂上戳了戳,“你是大怪物,我是小怪物,我们一样。”
邵宁愣了两秒,眼睛就又腾地亮了起来。
温扬一直都是这样的人,能在他不安的时候害怕的时候,用独属于自己的,简单粗暴到近乎极端的方式,来让他安心。
不是空洞地说一句“我不怕”亦或“我不嫌弃你”,而是毫不犹豫地撕裂开自己的伪装,将真实到能看清血肉的自己,赤|果摊开在他眼前。
明明自己也很疼了,却还能若无其事地笑着朝他招招手,说上一句,“你看,我们是同类阿。”
这是温扬的独家温柔,多么庆幸,他得到了,也听懂了。
大概是他愣神的时间久了点儿,再抬起头,小朋友已经走出去挺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