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龙傲天翻车了(13)
……
从这一日起,高高在上的魔尊便“病”了,身体虚弱以至于不能理事,需要天天呆在宫中静养。
——那座“静养”着魔尊陛下的行宫,是这尘世间不曾有过的华美绚丽。
奇珍异宝从三界的各个角落流水价地送来,奢靡浮华的各色珍奇几乎要将这庞大的宫殿堆满。贵重的雪白兽皮被铺成地毯,从宫殿的此端绵延到彼端;暗金织就的绸缎价比黄金,在这座宫殿里却只配用来遮墙;整块琉璃制成的窗户澄澈得透明,周围镶嵌着各色的瑰丽宝石……
在这座壮美华丽的宫殿里,连朝阳投下的明媚艳光都显得暗淡。
但魔尊陛下却总是高兴不起来。
“其实说真的,我觉得裴衍之软禁我,这没有什么问题。”
姜折微趴在窗边百无聊赖地对系统说:“但是他不来睡我——这就让人觉得很寂寞。”
经历了一番风雨洗礼的系统此时已经算见多识广了,闻言甚至冷冷地笑了一声,神似裴衍之:“本系统觉得宿主也可以借助工具进行自我满足。”
姜折微:……
“我也想啊。”他轻声叹气:“但是现在不是没办法嘛……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嘛,统统。”
“睡过了裴衍之和裴易安兄弟俩,我哪还看得上那些俗粉庸脂?”
“……”系统觉得那句诗应该不是宿主话里透漏的那种意思。
正在琢磨着要不要给宿主下一些小说电影之类的打发时间,大殿外高高的白玉长阶上却突然传来了响动。系统微微一凛,立刻提醒姜折微:
“有人来了!宿主!”
第13章
“有人来了!宿主!”
姜折微闻言微垂下眼睫,只一霎间,那琉璃色的眸子里便蒙上了淡淡水雾。
他扶着窗沿,将脚踝上细巧的链条又额外多绕了几圈,那条漂亮的细窄金链便无声无息地收短了,距离窗户的位置隔远了不小的一段。
“……”系统震惊地旁观着他这一系列操作:“宿主,你这究竟是在……”
“当然是在给自己加戏呀,阿统。”
姜折微一边回答,一边竭力地将身子向着窗户的方向前倾,纤弱腰背显出蝶翼般的弧度,足踝上纤细链条绷得笔直,一头牵在少年白皙足踝,一端没入深深的帷幔之中,长长地横贯过整间华美的宫室,反射着一线冷冷的艳光。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整座华美昏暗的殿宇中却不曾点起灯火。
从窗外投来的光线已黯淡,殿内用以照明的明珠散发着惨白光线,整个宫殿内尽管堆满了金珠宝玉,却只有一点颜色是艳的、烈的——那便是西下的夕阳遥遥自檐下洒入宫中的灿烂余晖。
那光如流晖熔金般耀目,不偏不倚,正落在姜折微的身上。
他半边面庞露在阳光里,半边面庞还留在阴影下,那一双素来狡黠的眼眸沉默地望着窗外,里面再寻不见半点灵动神采。长长的睫羽翘起动人弧度,其上洒落着点点碎钻般的光——
——听到响动时,姜折微忽然转过头,鸦黑色的睫羽一颤,那些碎钻般的光辉便洒落下去,在地毯上浅浅地印出几点深色水痕。
“……是你来看我了吗?裴卿?”
他抬起眸子望向殿门方向,在看清门口来人的瞬间,少年魔尊的眼中忽然爆发出了异常绚目的光彩。
开心地喊了一声“裴卿”!似乎是下意识般,姜折微想也不想地便准备向着殿门的方向扑过去,但他刚一动作,足踝上的链条便猛地绷紧,少年只来得及小小地惊呼了一声,便失去平衡向着地面上摔去。
——然后,他落在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里。
但姜折微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
他顺势将脸埋入了裴衍之的怀中,猫儿似的亲昵地蹭了蹭,尾音缠缠绵绵地撒着娇:“我就知道你会好好接住孤的,裴卿——”
姜折微明显瘦了,抱在怀里的重量似乎都比之前更轻了几分,但少年魔尊看见他时表现出的欢喜是那样纯粹,这段时日里被软禁的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过,而他们之间只是久别重逢。
裴衍之轻轻叹了口气,语气又宠溺又无奈:“……尊上,您知道臣总是很难生您的气。”
他俯身温柔地亲吻少年的细软黑发,指尖稍一用力,就将姜折微足踝上系紧的链条断作两截:
“抱紧臣,尊上……”
“……臣现在,便带您出去。”
裴衍之站起身敛住眉目,将姜折微抱紧了,好好地裹在了自己宽大的披风里。在他抱着姜折微踏过宫门急速向着宫外走去时,姜折微的耳边响起了系统急促的提醒声:
“宿主你等一等!你别跟他出宫啊!!来接你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裴衍之——”
“我知道。”姜折微懒洋洋地打断了系统的话。他蜷缩在厚实的披风下,一边紧紧将脸颊贴在对方胸口,一边在脑海中慢条斯理地说:“来接我的人不是裴衍之,是裴易安,裴衍之的弟弟。”
系统:……
“宿主你知道?我这边检测到他对你下了蒙蔽知觉的灵隐丹,你应该下意识地把他当做裴衍之才对……”系统的语气十分不可置信。
姜折微“嗯”了一声:“可是裴衍之并不会对我说那样的话,而且他抱起来……也根本不是那个手感。”
“你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他说着,挑了挑眉毛,快快乐乐地:“无他,唯手熟尔。”
系统:…………所以说是睡了太多次已经对这两人的身体熟悉得过头了吗…………
感觉表扬宿主的话不太好组织语言的样子,但是这个神奇的看破又实在是十分牛逼,搞得系统进退两难,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超厉害。”
姜折微的回答不出意料地只有一个词:“——嘻嘻。”
也不知道“裴衍之”出宫选的是那条路,他步行的速度一开始还极快,但很快便放慢了下来,而且越来越慢,到了最后,走上一步,几乎要花上半刻钟。
这速度连从未出宫的姜折微也察觉不对。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懂事地缩在披风底下,用手轻轻地扯了扯“裴衍之”的衣襟,勾在他的脖颈上声音很轻地说:“是不是孤太重了,裴卿抱得累了?”
“可以把孤放下来的,孤的身体很好,可以自己走到宫外的,裴卿。”
姜折微这样说着,睫毛一下一下划过“裴衍之”的胸口,软软糯糯的尾音像是牵着小小的钩子,在人的心尖上轻轻软软地一勾,能一直勾走人的魂魄。
但“裴衍之”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再一次停住了脚步。
这一停,就停下了很久。
然后他徒然带着姜折微往外冲去,姜折微的耳边传来细微的金属折断声与惨呼,不知为什么那些声音听起来都极遥远,直到空气里发出一声刺耳的爆裂鸣响,姜折微才感到耳中“嗡”地一声,之前那些遥远的声响与血气兀地变得清晰真切了起来。
有血从裹着他的披风外滴滴答答地渗进来,姜折微感到抱着自己的那人在微微地颤抖。
他从心底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有些慌乱地,姜折微伸手抵住“裴衍之”的丹田,将自己那点不多的修为涓涓地输进对方的经脉里去,小声地问:“你怎么了?没有事吧?裴卿——”
一句话还未说完,他就听见披风外的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冷笑。
一声……很熟悉、很熟悉的冷笑。
这笑声让姜折微僵在了“裴衍之”的怀里。
……不,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刚刚那声冷笑的声线,分明便是属于裴衍之的!
可是裴衍之刚刚不是来到了宫殿里么?他那样温柔地抱住他,吻他,还说要带他走——
——似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姜折微几乎是颤抖着抬起头,他扯开披风看向抱住自己的那人,映入眼帘的是裴易安稍显苍白的脸。
遥遥地,身后的不远处似是传来裴衍之凉凉的嗓音:
“又是一个‘裴卿’么?尊上?”
“看来当初您对臣说过的那些所谓承诺,都不过是花言巧语的谎言而已。”
而抱着他的那人收紧手臂,不甘示弱的冷笑:“兄长你是在折断他的羽翼,我只不过是想为他解开束缚——”
姜折微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声。
僵了片刻,姜折微忽然逃也似的从裴易安的怀里挣开,踉踉跄跄地走向裴衍之:“不,事情不是这样的,我从来没有想要离开你身边过,裴卿,你听我解释——”
“能有什么可解释的?”裴衍之的眼神比千载寒冰更冷,落在姜折微的面容上时让他忍不住一颤:“尊上,臣之前说过,臣已经给过您最后一次机会了。”
“这一次,尊上您没有选择。”
他一挥手,便有一队兵士涌到姜折微与裴易安之间、将二人严严实实地隔开。然后裴衍之才好整以暇地迈步,只一步,便跨越数十米,径直站在了姜折微的身前。
“裴卿,你听我说,事情真的不是你看见的这样,我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裴易安,我想要的一直都是你,只是你——”
姜折微穿着单薄的身子发着抖,眼中噙着泪花,竭力地试图向裴衍之解释,换来的却只是裴衍之的冷笑。
“您要臣怎么相信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