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为妻(25)
堂中侍奉的丫鬟都忍不住脸颊微红的偷偷抬眼往江成瀚身上看去,没想到这新姑爷竟是这样一副好相貌。虽说这新姑爷出身不高,但瞧国公爷的样子却很是满意,想来必是有别的好处。这样想着,便有人隐隐有些羡慕起了那两个被颜老夫人选为颜静书陪嫁的丫鬟。
没让江成瀚等太久,颜老夫人和打点妥当一身盛装的颜静书被喜婆以及丫鬟们搀扶着,也来了正堂。颜老夫人坐在了上座,和安国公一左一右,颜静书则被喜婆牵引着到了江成瀚身边。
颜静书蒙着盖头,江成瀚看不到他的脸,随后两人再次屈膝向颜老夫人和安国公躬身叩首,行拜别之礼。
养了十多年的孩子就要离家成了别人家的人了,安国公到底没忍住,看着颜静书瞬间眼眶就红了,更是哽咽难以言语,“……好、好——”
“好了,快起来吧。”颜老夫人虽然也是十分难过不舍,但却强自忍耐了下来。
江成瀚便起了身,同时动作小心轻柔地将身旁的颜静书也扶了起来。
颜老夫人见此,欣慰地点点头,随后温声对两人谆谆嘱咐道:“你们以后一定要恩爱同心,要相互扶持互敬互重,和和美美地过日子,我和你们父亲也就安心了。”
“……孙儿、记住了,祖母。”隔着盖头,传出颜静书有些哽咽的声音。
感觉到颜静书身子有些发颤,江成瀚便没有松开扶着他的手,只端正了神色,诚恳而认真地看向颜老夫人和安国公,道:“祖母、父亲请放心,小婿一定会善待静书,对他珍之重之,绝不辜负。小婿愿在此立誓,余生将唯静书一人,永不纳二色!”
江成瀚话音一落,堂中霎时一静。除了颜静书外,所有的人,包括颜老夫人和安国公在内都俱是一惊。
莫说寻常娶女子为妻,男子纳妾都是寻常,更遑论颜静书这般子嗣不易的双儿,纳妾更是无有不有的。江成瀚此时却这般立誓,几乎等同于自绝子嗣,莫说外人,就是颜老夫人和安国公都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若颜静书是女子,江成瀚如此他们自是再高兴不过,但颜静书偏偏是双儿,若是天不垂怜颜静书始终无子,而江成瀚因着此刻的誓言也不纳二色,那两人岂不是要绝后?
彼此对视一眼,颜老夫人和安国公都不知道对此是该喜还是该优。
短暂地安静过后,正堂中渐有窃窃私语声响起。外人不知江成瀚是如何的人,见江成瀚如此,只当他出身低见识浅,是为了讨好安国公这个岳父才这般浑说,根本不会真的如誓言那般。
但江成瀚自己知道,他那样说虽的确有安颜老夫人和安国公的心的意思,但也是他自己真实的想法。对他而言,夫妻本就应当彼此忠贞一心一意,且他对子嗣也并不怎么在意,也就更不会为了生孩子而纳妾。
至于若是颜静书自己生不出,又想要孩子,那便领养一个就是,反正都一样是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
不理会周围人的议论,江成瀚说完便扶着颜静书对颜老夫人和安国公躬身做最后的拜别。
颜老夫人和安国公这才回神,忙命丫鬟将两人扶起。
第28章 拜堂
新人出门,鞭炮声再次响了起来,江成瀚也没有把颜静书松开,就那么半扶半握着颜静书的手腕,在颜老夫人和安国公不舍的目送下,双双出了正堂,往大门而去。
跟着的喜婆见此觉得有些不合礼仪,但颜静书不说话,乖乖地任由江成瀚抓着他不撒手,颜老夫人和安国公也都没有说什么,再加上江成瀚高高壮壮,她也不敢开口拦下,便只得闭上了嘴,一路跟着到了大门前。
按规矩,出嫁子出门的时候脚是不能沾地的,要自家兄弟背出去才行。安国公便从颜静书那几个远房的堂兄里挑了一个还算不错的,让他背颜静书出门。
江成瀚之前只恶补了作为新郎要做到的礼仪规矩,但出嫁方这边却是不知晓的。快到了门口的时候也没停,直接要继续扶着颜静书往外走,还是那位远房堂兄记得自己的职责,走到颜静书身前,躬下身要背起他。
喜婆这时也忙上前,把颜静书往那位远房堂兄的背上扶。江成瀚见此,猜到这或许是出嫁这边的规矩,便顺势松开了手,后跟在颜静书的身后往外走去。
不想没走两步,颜静书被背着跨过门槛的时候,他那位远房堂兄竟是一脚没能迈过去,给绊了一下,连同背上的颜静书径直就要倒下去。
四周惊呼声顿起,好在江成瀚紧跟在他们身后,才发现不对,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及时的一把接住了颜静书,将人安稳地抱在了怀里。
至于那位远房堂兄,因着少了颜静书的这份压力,又有喜婆在一旁扶着,踉跄了一下,倒是也没有摔倒。
“……你没事吧?”感觉到颜静书搂着自己肩膀的手臂有些紧,江成瀚猜测他或许是吓着了,便低声问道。
颜静书没出声,只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但搂着江成瀚的手臂却没有要松开的样子。
江成瀚看了一眼虽是没摔倒,但却依旧扭伤了脚,站都站不住只能被人扶着的远房堂兄,想了想,对怀里的人问道:“我抱你上轿?”
那个远房堂兄已是不能再背颜静书了,而按规矩颜静书又好像是不能自己走出大门,虽然江成瀚不太懂这个规矩什么意思,但他现在也无意在这上面多纠缠,便干脆问问颜静书的意思,若是可行,就由他直接将人抱出去算了。
虽说这样的确有些不合规矩,但比起被别人背,颜静书当然更愿意江成瀚来抱他,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
见颜静书点头了,江成瀚便没在耽搁,稳稳地抱着人,大步就迈出了国公府的大门。见他如此,四周围观的人都发出打趣的笑声,其中尤其江成瀚那几个同袍起哄笑闹声音最大。
没有理会他们,江成瀚目不斜视地下了台阶,径直走到花桥前。早有丫鬟将轿门打开。江成瀚跨过轿杆弯下腰,手臂轻轻抬起,不怎么费力就把颜静书平稳地送进了轿子里。在确定颜静书坐好了之后,他才后退一步,站起了身。
人已经迎到了,接下来便是打道回府拜堂成亲了。
江成瀚走到迎亲队伍的最前头,翻身骑上自己的马,抬手冲着后头的队伍挥了挥鞭子,便轻夹马腹策马缓行,长长的迎亲队伍紧随其后。
江成瀚租的院子里安国公府隔着两条街,本不算远,但迎亲队伍走的慢,最后也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到了地方。
江成瀚下马,颜静书则被人扶下了轿子,随后两人各牵着一条红绸的两端,一同进了门,到了正堂里。
虽是娶亲,但江成瀚在京城本无什么亲朋故旧,只寇世均这个上司和几个同僚可参加喜宴,是以远比不得安国公府那边热闹,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有些冷清的。
但颜静书早知如此,自然不会有什么介意的,况且他此时的心里,也早已无暇去想这些杂事了。
随着傧相的唱和,拜天地,进洞房,待坐到了喜床之上,耳边骤然一静,颜静书才发现自己心跳跳的厉害。
没给他太多平复心绪的时间,盖头很快被人挑了起来,眼前蓦得亮堂一片,颜静书下意识地抬眼看去,正对上一双深邃明亮含着温和笑意的眸子,不由也弯了眉眼,唇角微微翘起,绽出一个清浅柔和的笑容来。
从第一次见面时,江成瀚就知道颜静书好看,修眉俊眼朱唇雪肤,但却并不显得女气,反而有种超脱性别的清隽秀雅,堪称君子如玉温润端方,而今日大婚一身大红绣金的喜服,衬着他本就精致含笑的眉眼更多了几分昳丽明媚的动人之色,让自觉对皮相容貌从不在意,且两世为人也算阅历丰富的江成瀚也不由得看呆了一瞬。
江成瀚惊艳的神色再明显不过,颜静书看在眼里自是欢喜的,却也忍不住脸颊发烫,不好意思微微低下头,垂眸移开了视线。
江成瀚这才回神,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随后坐到了颜静书的身旁。虽是拜了堂,但新房里却还有着不少仪式,撒帐子,吃生食,饮合衾酒等等,又折腾了得有半刻时,才总算是走完了全礼。
喜婆带着人退了下去,屋里除了江成瀚和颜静书便只有颜静书带来的两个陪嫁的贴身丫鬟。
江成瀚站起身,看向颜静书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新房的窗户突然被人从外头拍得大响,又有粗狂的男声传了进来,喊着:“老江,磨蹭什么呢?赶紧出来陪兄弟们喝酒,别忘了你还欠着三顿呢,再不出来,我们可要进去逮人了——”
这人说着,另有几个叫喊着附和打趣的男声也随之响起。
江成瀚自是听出这都是他那几个同僚,不由面露无奈,高声回道:“知道了,就来。”
窗外的人这才满意地离去,江成瀚转回身有些歉意地对颜静书道:“抱歉,让你受惊了。他们是我的朋友,都是些粗人,不大懂什么规矩,但人不坏,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江成瀚的这几个朋友颜静书也是都知道并且了解的,都是江成瀚过命的兄弟,虽无血缘,却不比亲兄弟差什么,前世还曾帮过他的忙,他自然不会对他们有什么不喜或不满的。
当即便笑着对江成瀚道:“我知道,没关系的,我没事。”又道:“他们都在等你,你去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颜静书如此理解体贴,江成瀚心中微动,面上也露出笑容来,温声道:“没关系,让他们多等一会儿也无妨。你饿不饿,我让厨房里做了几样小食,一直热着,可要吃些?”
颜静书只中午的时候吃了一点东西,之后直到现在都滴水未进,也的确是有些饿了,闻言便脸颊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江成瀚笑笑,随后便走到门口,让守在门口的两个将军府拨过来帮忙的丫鬟去厨房取吃食来。
听到前头好似又叫嚷了起来,江成瀚怕他们再来闹,便回到内室对颜静书道:“今日辛苦你了,想是也累了,我去前头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吃过东西先歇了就是,不必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