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在下[穿书](50)
“哗啦——哗啦——”坠入湖中传来巨响。
水花四溅,陆渊苍白的面上双颊微红,带着殷栗从湖中浮出水面,拉着殷栗的手如何也不松开,一言不发地看着殷栗眼里却像失去了焦距。
“冷静了吗?”
殷栗目光有些担忧,抓着陆渊领子又摇了摇,陆渊目光僵硬似要落下泪来,半响才吐出两个字,语调无奈又苦涩。
“师尊……”
“方才你发什么神经。”见陆渊恢复正常了,殷栗才松了一口气,眼中神色却晦暗难测。
他心里明白,如今比之前些日子打陆渊那次,现在自己心态却迥然不同了,这次陆渊的状态不对,明摆着这和自己有关,陆渊担心他,害怕他有意外,这是赤裸裸的事实。
殷栗难得愧疚了一丝,虽然如此,动作丝毫也不见手软,谁让陆渊非要抱着他去渝清城内。
不过该表示的还是得表示,于是他胡乱扯了一句问道,“什么感觉。”
陆渊缄口不言,却定定看了殷栗半响,像在确认什么。
“……大概有些疼。”
“咳咳……这个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说的‘不会放’我才打你的。”
殷栗有点心虚,清咳了一声,看着陆渊红肿的脸,暗忖自己是不是打太重了,但又觉得自己没错,原本还怒气冲冲的气势霎时间就萎靡了起来。
“师尊啊……”陆渊心中酸胀,低低喃出这一句,在水中倏然往前游了一步,随后张开修长的双臂,抱紧了殷栗。
殷栗这次没有挣扎,他看见了陆渊眼角湿润,亦察觉到陆渊的情绪低落,索性就由着陆渊,抱抱就抱抱,又不会少块肉。
随后听见耳畔低低地呼吸声,殷栗突然觉得明明两人是在水里,但温度却炙热,见陆渊的脊背僵直,他犹豫了一瞬后伸手,第一次笨拙又生涩地拍了拍陆渊的背,像在安慰一个孩童,一下又一下地顺着。
见陆渊情绪还是不佳,殷栗嘴张了又张,犹豫道:“你要听我说什么吗?我给你说说。”
“师尊能给我唱歌吗?”陆渊的头埋在殷栗的肩窝处,声音闷闷的,在陆地上的时候,他原是比师尊高一些的,想要这样抱着师尊恐怕不可以。
今日是偶然,两人都在水中,陆渊往下沉了沉自然而然地将头搭在殷栗肩膀,湿发白肤红唇,语调委屈又可怜。
“唱歌……?”殷栗窘然,他似乎从未唱过什么,都是别人给他唱,自己也从未对这些玩乐感兴趣,但今日的陆渊,实在令心软。
在大脑内贫瘠地搜索了一番后,犹豫地开口唱道。
“草连成青山,花绽化云海,诗画人间春色浓 ,岁月好风光——”
清朗的男声在月夜和水流声中潺潺飘荡,一首描写俗世风光的小调声音虽小,但余味悠长。
这是殷栗还没有在仙界飞升时听过的,虽然他始终不能理解,俗世有什么好,立于世界顶端的比这些都强多了,但并不妨碍它成为仅存于殷栗脑海内唯一的歌。
毕竟这是关于未成仙尊之前的普通修士殷栗,唯一的一点回忆。
因为不理解,浅浅歌声自然没有什么感情,但不妨碍陆渊收紧了拥抱殷栗的双臂,他埋首在殷栗颈窝间的双目不断地在变化,在墨色与暗红间不断交替,十分不稳。
他分不清自己在看见殷栗没有醒来的时候,情绪到底有多崩坏,精神到底有多脆弱,就连溯雪剑都因为气血紊乱直接从体内出来了。
但眼下,能够为他唱歌,安抚他的师尊本身,却是一剂最好的稳定剂。
鼻尖萦绕着白松木的香气,陆渊压抑着自己嗜血的渴望,眸色逐渐由红转黑时,他倏然看见自己眼前的湖水略过一只烧破损的水灯,随后湖面发生变化,不再映出他紧绷的脸。
反而映出一张殷栗的脸,正朝他微微笑着,满目温柔。
“怎么了?还难受吗?”见陆渊没有动静了,殷栗略略松开陆渊,正想要扭头问话又被陆渊紧紧扣住了。
陆渊语调有些惊慌地站起来,“师尊别动!”激起哗啦的水声。
两具身体登时搂抱的亲密无间,殷栗狐疑地被迫仰起头在陆渊挺拔脊背上,从后面看上去就像是他扑入陆渊怀里一样。
殷栗叹了一口气,接着给炸毛的陆渊顺毛,腹诽道,虽然不知道怎么办,但是先由着他好了。
陆渊抱着殷栗,眼中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特意转换了一个方向,让殷栗的视线只能看向远方,自己却看着湖面又惊又喜。
出现殷栗的脸,陆渊一点也不奇怪,这是由来已久,但在水波潋滟间,出现一瞬的另外一张脸,他却不能忘怀。
那张脸神态有几分柔软,皮肤苍白,唇红若血,只出现了不到一瞬就消失。
但陆渊无比确定,那是自己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来辽~~小天使们在哪里?
感谢:
“双木”的手榴弹。
“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大雕”的地雷。
么么啾!
第52章 手札
“吴道友, 你这是喝醉了吗?”
艳娘懒洋洋半倚靠在软榻上,明丽的媚眼斜睨着下座的吴缘,尾调轻扬勾魂摄魄, 正缓缓地摸索着杯盏。
眼前的散宴热闹非凡已经进入尾声, 四处酒香弥漫, 胭脂香味盈盈浮动, 男女饮酒作乐载歌载舞,如今也都大醉一场。
酒液坠地溅污石榴裙, 觥筹交错晃花众人眼。
吴缘木着一张脸,两眼发直,盯着自己杯中的酒液,还没张口,就打了个酒嗝, “嗝……没……没醉。”
“是吗?”艳娘示意自己身后的肌肉猛男们搀扶起自己,踱步到了吴缘身边, 纤纤玉指一点吴缘的身体,原本正襟危坐的吴缘‘砰’的一声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昏睡的不知天地为何物。
“呵,酒量还是不错的。”艳娘好整以暇地抱臂踢踢睡着的吴缘, 余光一扫脚边的十几个酒坛子, 目光有一刹那幽怨,“灌了这么多才醉,真是的,得让那家伙好好赔我才行。”
言罢她抬手示意手下把吴缘抬起来, 放置到厢房内安睡, 自己则招来一人问道,“前些日子, 是不是有新买的人?”
两个穿着白底红边衣裳的弟子从一旁上前,“是,新买了十一人,五女六男。”
“哦,倒是比往常多了一人,怎么回事?”
“里面多的那人容貌有碍观瞻,是那人贩子老头送给我们的,艳娘要过目吗?”
艳娘眼中闪过一丝愕然,低低说了一句,“它倒是好算计,这样偷偷把人就送来了………”
随后又嗤笑一声,觉得自己多管闲事,颔首道:“带路。”
出了城主府,穿过长廊和一众房屋,就能看见一拍白墙青瓦的小院,合欢宗好歹盘踞在此多年,过于腌臜的事情,自然是不屑于做的。
买来的人虽然说的练功用,实际也可以当合欢宗的弟子。
若是既不愿意当弟子练功,也不愿意当个炉鼎被好好养着,那还有打杂可以选,总而言之,相比其他买人的宗门,是相当人性化了。
当然,因为合欢宗常年缺人的缘故,唯有一条规定不能更改,便是买来的人未在合欢宗内待满一百年,不得离去。
慕曜遥坐在一片干草垛上,屈膝握拳,做沉思状,他百思不得其解,原因很简单,当初跟自己同一批被买进来的散修,现在在这处活的相当滋润,甚至有人和合欢宗的弟子谈起了恋爱。
而他,一个从现代社会来的智者,十分明智地发现,合欢宗的运营方式就是一个大型九九六公司,要一百年之后才能离开。
先不说他上辈子就是个苦逼九九六,这一百年黄花菜都凉了好吗。
于是在第七次强出合欢宗不成后,昔日剑宗一霸慕曜遥,被关在了笼子里面,和干草垛为伴。
那十个和他一批的修士见此都颇有同情地围着笼子排排坐,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慕曜遥。
“合欢宗我看挺好的,没有强制让我们做些什么。”
“还有吃有穿,能当合欢宗的弟子,我看比散修划算多了。”
“对啊,要是真到那种阴险狡诈的小宗门,当炉鼎可就没命了,瞬间被吸干。”
言罢众人唰唰唰的目光齐齐侧目到其中一间房,房门打开,一白皙柔美的男子从中走出来,衣衫半解地和一个合欢宗弟子依依惜别,看见众人的目光还极为和善地笑了笑。
这就是他们中选择当炉鼎的修士,再过不久,就可以有自己的院落了在合欢宗当炉鼎也是锦衣玉食地供养着,与其说炉鼎,不如说是帮助合欢宗弟子练功法的对象绝不是单方面索取。
总而言之,各方面来看都很滋润。
慕曜遥冲那个自甘堕落的修士抛去一个极为凶煞的眼神,但很快就服了软,因为他被饿了好几天了,“咕————”的一声,肚子发出悲鸣,慕曜遥双目含泪。
当真是手捧窝头菜里没油,夜里想起就泪流。
一面圆白胖的姑娘,听见他这声便羞涩地笑笑,从怀里摸出一个包子来偷偷递给他,“快吃快吃,还热着。”
君子不收嗟来之食。
慕曜遥艰难地咽下口水,义正言辞地扭过头去,随后倏然见整个院落内的人刷啦啦跪倒一片,他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把那个包子塞到自己怀里。
当面不收,背后可以收,没人看见就不算,更可况再不吃他就要饿死了。
“好吃吗”一道女声柔柔媚媚地传来,在慕曜遥正要一口咬下的时候,冷的他浑身冒寒气。
“剑宗的小道友。”
慕曜遥唇齿生寒,自沦落到这种地步,连可以佐证身份的青虹双剑都失踪了之后,他从未和人说过自己的身份,眼前的女人到底是从何得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