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水的自我修养。(69)

　　霍汌吸口气，在那些人还没将他彻底围起来之前，直接朝着殿中走去。
　　他真要进去，也没人拦得住。
　　“罪臣，参见皇上。”
　　霍汌进去，面色坚毅，他跪在地上，手指紧握着。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紧绷起来，除了霍汌的声音，再无其他声音。
　　“！”
　　刘从额上的青筋猛地又一跳，只觉得脑袋疼，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不断有人进来捣乱。
　　他遵先皇的遗嘱，势必会好好伺候跟扶持新帝，不等新帝开口，他便又立即出声叱责道:“大胆！你既然知道有罪，还敢进来先帝的灵殿中，来人！还不快将这罪臣贼子抓下去，加以酷刑处置！”
　　酷刑，肯定就是要被问斩之类的残忍冷酷多了。
　　霍汌抬头，终于看向众人，“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这是一句出自别人诗中的句子，霍汌此时化用说这出来，无疑是在挑剔，表达傲视眼前的一切，无畏无惧。
　　他是在想吸引萧玄，让萧玄的目光朝自己看过来。
　　而实际上，萧玄并没有看过来，他依旧眸中平淡，手指将手边的一叠白纸放入火盆中。
　　反倒是他怀里的桂花，似乎是闻到了熟人的气息，突然跃起，直朝着霍汌跳了过来。
　　霍汌还未反应，就已经胸口被重重撞了一下。
　　系统看着眼前的壮了一圈的猫，幽幽道:“又胖了。”
　　霍汌:“……”
　　霍汌胸口被猫蹭着，酥酥痒痒的，但他依旧目光坚毅，直视眼前众人。
　　萧玄此刻，也终于目光朝他看过来，忽然手指一颤，从地上起了身。
　　刘从立即上前，挡在面前:“皇上，此人危险，您莫要过去。”
　　刘从一边阻挡着，一边心里暗自着急，今日的宫中禁卫是怎么回事？怎么能放任这个人来这里！
　　可惜他并挡不住，萧玄很快从他身边走过。
　　其他大臣想拦也拦不住。萧玄的个性实在太过霸道，他要做什么，无人能挡。
　　萧玄很快过来，他手指有些发抖，定定看着眼前的人，看着那半边露出来的脸，嗓音干涩发哑:“你……是云深？”
　　霍汌不回应，也只是看着他。
　　萧玄比之前看着并无多大变化，只是五官更深刻了一些，依然霸道，嚣张，无视一切。
　　他跪坐下来，与霍汌目光平视着，手指发抖去揭掉霍汌脸上的面具:“我，要封你为后。”
　　“！！”
　　整个先帝的灵殿中瞬间炸了锅。
　　“荒唐！”
　　“古往今来，哪有皇帝如此不服礼教。”
　　“封男人为后，这是要毁乱纲常，灭我大俞江山啊！”
　　“国之不幸，百姓之灾，先帝失策啊，我大俞将衰亡矣！”
　　这些大臣们一阵哀嚎着，自萧玄登位，大臣们就时常被这位新帝骇人的举动吓得一惊一惊，此时就差喊出昏君两个字了。
　　而事实上，萧玄并不昏庸，只是他个性向来如此，注定无法是一个符合众大臣期望的帝王。
　　此时揭开了眼前人的面具，看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他更是无法再自持，嘴唇朝着吻了下去。
　　“我一直以为，你会是在玉佩中的。”萧玄说道，他浑身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太过激动而发抖着，气息炙热，“我一直在等着你回来的。”
　　霍汌浑身僵硬，被他抱在怀里无法动弹。
　　萧玄的吻，很快从唇角又落在耳侧，充满期待道:“云深，你是回来找我的，对么？”
　　“这江山是我为你而夺来的，我要封你为我的皇后。”他重复说道，显然这个决定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他在心中想了多时的，他夺得一切，也只不过是想与霍汌共享喜悦。
　　大殿中，刘从一手扶着额头，无可奈何着，又急得快冒汗。
　　其他大臣依旧一片哀嚎声，气得快跺脚，可也只能不断摇头叹息着。
　　萧玄无法让自己再去理会这些，他此时眼里心里都只能看到霍汌，只有不断相拥亲吻着，他才能让自己确信眼前的是真实的，而不是他的臆想跟做梦。
　　“云深。”萧玄最喜欢这两个字，只有不断重复叫着，他才能感受到怀中人真正的存在。
　　霍汌终于回应他，一双清澈又十分勾人的眸子看向他:“阿苏。”
　　萧玄一怔，随即喜悦溢出眸中，回应给霍汌的是更加强烈的吻，仿佛恨不得将人吃进肚中，这样就不用害怕会再次失去。
　　他终于停下来，手指轻碰在霍汌脸上，端详着眼前的人，似乎才记起了周围的一切，眸中猛地变冷厉:“你们都退下！”
　　“可这……，哎！”一名大臣皱眉，十分痛心疾首的样子，“皇上三思啊，此人显然是个妖惑，不能留！”
　　其他大臣也立即纷纷上前附和:“是啊，还请皇上您三思而后行！”
　　“呵。”萧玄冷笑，他比所有人都清楚自己此时是在做什么，起身眸中阴冷看向众人，再次厉声道:“退下！！”
　　萧玄是所有皇子中，最像年轻时候俞文帝的，一旦发怒起来，足以震慑住所有人。
　　原本吵嚷的大殿中，瞬间归为一片寂静。
　　连系统也吓得不禁缩了一下羽毛。
　　过了片刻，终于有大臣率先出来道:“臣，遵旨。”
　　他躬着身退了几步，然后转身出去了。
　　其他大臣相互看了看，也只得无奈跟随着道:“臣等遵旨。”
　　大殿内终于只剩下了霍汌跟萧玄。
　　萧玄又将人吻住，无法克制地将他按倒在地上，从脖子上慢慢亲吻着:“我每日都在想你，你呢？这么长时间可有想过我？”
　　“你都去了哪里？魂魄寄托在何处？我为你准备的那块玉，你有来过么？”萧玄像是突然天真起来，他有很多的问题想问。
　　“你这次回来，是为了我，对么？”他问到这里，突然停下来，眸中变得认真，似乎急切想知道答案。
　　霍汌僵硬着，闭了闭眼，终于道:“是。”
　　萧玄心中喜悦更浓，几乎快语无伦次:“云深，我要与你成婚，我要将你娶入我的宫中，要你做我唯一的皇后。”
　　霍汌心中五味杂陈，手指紧握，睫毛垂下:“可我毕竟是男子，这会让天下人都耻笑您。”
　　“天下人是天下人，我是我，我不辜负天下人，天下人凭什么束缚我？”
　　他意思在说，自己不会辜负天下人社稷，他会做好君王本分，那他个人的事情，凭什么要被天下人管束？
　　霍汌一时语塞。
　　他知道，萧玄的确不会成为昏君，他会是位明君。
　　萧玄看似最张狂不受礼教约束，但他有着怜悯苍生之心，会关心百姓疾苦。
　　霍汌沉默着。
　　萧玄的吻又落在他脸侧，从脸颊移到耳边，轻含住。
　　霍汌手指头发僵，轻吸口气，好似心里在做抗争着。
　　萧玄也看似好像真不知道他这次来的目的，但吻着却突然眸中微微沉了一下，然后声音压低道:“只要你愿意成为我的皇后，我就放了萧礼……”
　　“！”
　　霍汌整个人都僵了起来。
　　萧玄并不是真正天真的人，他知道云深在这个身体里已经很久了，他没有来找自己，而是一直用梦阳的身份隐藏着。
　　唯独在如今自己夺得帝位时候，萧礼被关起来，他才终于卸掉一切前来。
　　他只不过是想要救萧礼。
　　萧玄明白，但并不想追究，不是不在意，而是无法追究，他在耳边道:“我只想要你，有你，你可以换取你想要一切。”
　　霍汌脸色发白，并不是因为被拆穿，而是他又要突破自己心中的一道底线，终于道:“好。”


第81章
　　男皇后，在古往今来都是让人觉得罕见, 匪夷所思的。
　　俞国虽然并不怎么忌讳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爱慕, 可也从来没有过男人被娶回去的事情发生, 更是没有男人会被封为皇后。
　　不论俞国百姓是否能接受, 霍汌首先自己无法接受。
　　他无法接受自己被当作女人一样娶回去。
　　可这份无法接受，最终还是妥协了。
　　霍汌头侧向了一边，眸子里情绪也看不出来什么, 他低声道:“好，我与你成亲。”
　　萧玄脸上喜悦, 又俯下身去吻他。
　　没有做到最后, 是因为霍汌既然已经答应了, 萧玄也就不再急于这一刻。
　　他难得要守一次规矩, 准备要将一切都留到新婚夜。
　　萧玄将霍汌从冰冷的地板上拉起，给他穿戴衣服。
　　胸口一直挂着的那块羊脂白玉，在这时候从脖子上取下来，他递给霍汌，问:“还记得这个么？”
　　这块玉是萧玄的母妃留下来的，他最珍爱的东西，之前送给过霍汌一次，可是霍汌后来又死过一次, 身体消失，只有这块玉留了下来。
　　萧玄这时候再次将这块玉送给他，神色认真:“我最珍爱的东西，也只有最珍爱的人才配拥有。”
　　其实说完这句话, 他又有些忐忑，霍汌会不断地生跟死，他心中早已经接受了，霍汌也许不是人类的这个假设。
　　他怕自己此时说出的这个“人”，会让霍汌误会，又连忙道:“不论你究竟是什么，也都只有你，才配得上这块玉。”
　　无论人或妖或者鬼怪，他都一样接受。
　　霍汌脸上苍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沉重，他修长的手指终于接过白玉，捏在掌心，道:“谢皇上。”
　　萧玄并不想听见他说任何一个“谢”字，笑道:“我只想听你说喜欢，说开心，说愉悦。”
　　霍汌沉默了一下，看向他:“我很喜欢，很开心，觉得愉悦。”
　　分明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