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急急如律令(162)
光是用想的,魏麟心里都痒痒,正如现在,他听着里边丝竹声响,却很想进去看看江也的模样。
忍耐了几息功夫之后,魏麟觉得自己不应该忍耐,便放轻了脚步,假装过去巡查,一路走到殿门口。
他一边皱着眉小声提醒禁卫认真点,一边眼睛乱瞟,抓紧机会便往里边看。
看了好半天,魏麟才找到岑黎玊的位置,可再看看,岑黎玊身边,只有一个宫女,压根不见江也的踪迹。
魏麟想了想,江也是岑黎玊带来的,肯定是要参加宴会,现下却未见人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也不好说,是不是岑黎玊让江也办事去了。
思量之下,魏麟决定先等等看,兴许一会儿江也就回来了。
他从装作不经意地偷看,到光明正大的站在门口看,再到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着看,江也一直都没有出现。
直至宫宴平安无事的结束了,江也还是没有出现。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魏麟的直觉告诉他,江也出事了。
他赶紧把副统领找了过来,让副统领安排人回去该怎么巡逻怎么巡逻,自己则往降真台方向追岑黎玊去了。
“九皇子!”
魏麟跑得飞快,不一会儿就看见岑黎玊的背影。
之前在宴上看到侍奉的宫女好像是妙高台的人,现下岑黎玊孤身一人,一点也不像个皇子。
听见魏麟的喊声,岑黎玊停下来转过身道:“魏大哥?”
魏麟喘着粗气一路奔到岑黎玊面前,双手撑在膝盖上边喘着气边问:“江、江也呢?”
“他说有要事,开宴之前便离开了。”岑黎玊道,“怎么了?”
“我感觉他出事了!”
“这是在宫里,他是我宫里的人,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不,他肯定是出事了,你告诉我,他离开之前发生了什么吗?”魏麟急得一下双手搭上岑黎玊的肩膀,紧紧捏住。
“我记得……”岑黎玊知道他急,倒也没管他的手,皱着眉回忆起来,“他看见二皇兄的侍从在旁边说话,然后便说有事走了。”
“确定是二皇子的侍从吗?”
“是,当时有提及,是来帮二皇兄送东西的。”岑黎玊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莫非?”
魏麟却没有心思跟他解释,他只能草草说道:“那人有可能是杀害郭林充的凶手,不行,我得去找江也……”
“宫里这么大,你怎么找?”岑黎玊偏着头问他。
魏麟好似没看见,松开手,转身便走。
“魏大哥,冷静点。”岑黎玊稍稍大声了点,提醒道。
但魏麟没有任何反应,朝着某个方向便快步离开了。
第147章
痛。
脖子痛,手腕也痛。
“废物!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奴才该死……”
“要是因为这事毁了本皇子的大计,你就是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知道吗?”
“是奴才无能。”
“狗东西!自己把东西拿回来,把这人处理了,不然该怎么样你自己清楚。”
“奴才遵命。”
江也听着耳边的对话声,朦朦胧胧却又睁不开眼,跟做梦似的。随着对话结束,脚步声响起,慢慢靠近了他。
紧接着,一盆冷水泼在江也脸上。
江也这才彻底清醒过来,费劲儿地睁开了眼。眼前是那个泥鳅,正坐在他面前,而他身畔一左一右各站着一个人。这地方也不知是哪儿,暗得什么都看不真切。见着江也醒来,泥鳅开口道:“醒了?”
江也没有回答,此刻他后脖子尖锐地疼着,努力回想着之前的情况。肯定是这人打的无疑了,下手挺狠,痛不过一瞬他就失去了意识。但现在去回想这些好像都没了意义,泥鳅见江也不说话,倒是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揭盖细细捋了几下杯沿,再慢条斯理地品上一口,才问:“东西在哪儿?”
江也不答。
“你是谁的人?”
江也还是不答。
此刻他被吊起在一个木架上,双手被锁着,锁链厚重又粗糙,他只要稍稍动一动手腕就会蹭破。而他的腿也被并在一起绑着。最可怕的是他的脖颈处,一根大拇指粗细的麻绳贴着他的喉结,绑在他脑后的木架上,这也就意味着,要是他昏死过去低下头,就会被这麻绳勒死。
泥鳅显然是见惯了嘴硬的人,想必审问的功夫没少做。见江也如此不言不语,他手轻轻一挥,旁边两人便同时道:“是。”
江也看着两人走到暗处,丝毫看不清究竟做了什么,再接着便再走了回来,一左一右站在江也跟前。
他这才看清楚,一人手里拿的鞭子,一人手里拿着不知装着什么的罐子。
看样子是免不了严刑拷问了。
江也想到这里甚至有点想笑,从军这么久,也从未落在敌人手里过,更别说被言行逼供;而现在天子脚边,他却被关在暗室,接受拷问。
泥鳅淡淡然又问道:“东西在哪儿?”
江也还是不答,泥鳅耐性倒是足,再补上一句:“你是谁的人?”
估摸着他也知道江也不会回答,这句问得像例行公事,刚说完,他便“嗯”了一声,两个奴才会意地更走进些了,然后便是一鞭子落在江也的腰间。
单薄的衣料瞬间就破了,里边渗出血来,江也咬着嘴唇没出声。
但在场的人,包括江也都知道,那鞭子下去的威力。那并不是寻常兵器鞭,而是为了严刑拷打而特制的长鞭,那鞭子上几乎每隔一寸都会有小根的短刺,抽在身上的滋味,常人根本无法无法承受。
而江也挨了这一鞭,却是声都不出,一下子就激起了泥鳅的兴趣。
“哟,还挺能扛。”泥鳅笑着道,“你们两,好生点伺候,不要偷懒。”
“是。”
闻言,拿鞭那人抬手,牟足了劲儿朝江也胸前挥去,鞭子有一段还抽到了江也的两颊,霎时脸上便出现一道手指粗的血痕。江也咬着下唇极力忍耐,还没等他熬过最疼那一阵,下一鞭又到了。
那奴才毫不客气,连着十遍抽在江也身上。
要说的话,估计也是用刑的老手,这十鞭不仅全部力道满满,他更是恶意对着同一处抽,皮开肉绽的新伤,再补上一鞭,饶是江也意志力惊人也不可能扛得过。他下唇都咬出了血,嘴倒没张,可喉咙里却如野兽嘶吼般,夹杂着沉重的呼吸,出了声。
江也的衣衫完全被抽烂,露出皮肤,上面的血痕狰狞可怕。另一人拿着罐子走过去,轻轻揭开,然后用准备好的湿毛笔,沾着里面的东西,跟画画似的,往江也伤口上抹。
那罐子装的,是盐。
毛笔的毛还不怎么服帖,在伤口上抹过,还有硬毛戳进伤口里,随着动作在抽开的皮肉里划过。若是换成没有创口的皮肤,这感觉恐怕充其量能算痒,而现在,在皮肉里游动,带着盐其中作用着,仿佛细小的刀片在创口里割着更深层的肉。
江也痛得青筋暴起,脖子上的血管突突地跳,眼睛睁得老大,像是随时要瞪出来。这种痛根本无法忍耐,任凭江也想要不吭声,此时此刻也终于控制不住大声喊了出来:“啊啊啊啊啊啊!”
泥鳅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对嘛,这个反应才对。”
奴才却不管江也叫得如何惨烈,只是认认真真地用毛笔把盐涂在江也的伤口上。
待到这人停手,那盐在伤口上的作用分毫未减,每一处都像火烧似的剧烈疼着,泥鳅开始了新一轮的审问:“东西,在哪儿。”
“我干你祖宗!在你娘肚子里给你当弟弟!啊!!!”江也破口大骂道。
约莫是声音太大,泥鳅被这声骂弄得眉头都皱起来了。他便跟奴才道:“把他嘴塞上,看样子是他现在还嘴硬着,接着打,打完了过几个时辰,我再来问。”
“是。”
接下来的事情,便不用猜测了。
江也
被塞住了嘴,一鞭一鞭地受着,直到他喉咙里的吼声都变成了呜咽声,那人也没打算停手。
最后停手还是因为,奴才打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而江也浑身上下全是血痕,没有一块好地儿。鞭子打人就是这样,够疼,却又不会像刀伤那样流血太快,最适合慢慢折磨人。
待到江也被这痛苦折磨地眼前发黑,已然看不清任何东西,处于昏厥边缘的时候,奴才们停了手,将东西放回原处,坐在之前泥鳅坐过的位置休息起来。
这个时候喉结处的麻绳可真算得上是神来之笔,江也不敢昏厥,即便痛不欲生,他也不敢昏过去。若是昏死过去,这根麻绳就会很快要了他的命。
在承受鞭打的时候,他的手脚忍不住乱动挣扎,手腕已经被那镣铐磨得血淋淋一片,绑在脚腕上的麻绳在他的挣扎下都快陷进肉里。
痛,累,困,想睡过去。
江也的脑子里只剩下这几个念头转来转去,然后他不得不利用镣铐在手腕的伤口上再来几下,利用这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
他想起以往听说的拷问,不过是打昏了泼水再打,哪有这些人花样玩得狠。这个时候能够昏死过去,可就真算得上是救赎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江也已经没了概念,整个人神志不清,只知道痛。
泥鳅又回了这间暗室,两个奴才立马起身让出座,泥鳅道:“怎么样?想吐口了吗?”
奴才道:“这人嘴硬得很。”
“是不是你们两打得不够狠啊?”泥鳅说着,拿起鞭子,走进了江也。
光看江也的身板,还真不怎么样,精瘦精瘦的,不像多能抗打。他凑近了,看见江也身上的皮开肉绽,再看看脸,下嘴唇已经被咬破了,上面全是血,流到下巴上,跟他的汗液混在一起,眼睛微微睁着,分明能看到眼白处早已经被血丝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