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太监系统肿么破(60)
穆元咏打断:“数千人?”他当时走的时候,不过两千,还想着后面不知还能存几,何来的数千?
小将解释道:“那些人后头又收拢了些散兵,大概是壮大了,也给叛王带来了不少的麻烦,还跟我们交了一次手。”
穆元咏:“……”这么厉害的吗?
小将叹息一声:“其中有一副官,倒是个将才,我们接触之后,很是看好,到时候问问娘娘,也弄到我们这里来。”
穆元咏仔细回想,并没有什么印象。
当日实在过于兵荒马乱,他一次性晃过太多面孔,乍一想还记得,仔细一想却又不记得了。
小将又道:“殿下还是太过冒险,你千金之躯,为何要以自身来去引诱敌人?”
“当时情况,我不如此,谁又肯去,不都想着逃命吗?我不站出来,谁也不会站出来,到时候大家都逃不了。”穆元咏摆了摆手:“而且我自有逃命手段……”
他想孔家子的银色巨鸟应该是藏不住了,与其等人问起,不如自己先诚实一点好。
果然面前的小将并没有再问,一副明白的样子,顾于穆元咏的身份,留点面子,没有拆穿罢了。
应是当时从银色巨鸟逃出的人被他们收拢……唉,不管怎么样,他身份特殊,也不担心人家能把他如何。
倒是孔家子……
穆元咏也不可能会去指望太后如今全权在握,会因顾忌一点孔家血脉,而对孔家子妥协。
他打算真要问起,就自己全部担下来,毕竟他身份在此时非常重要,一点无关大雅的小事也不会到大动干戈的地步。
至于那些神仙事物……
穆元咏视线寻到孔家子身上,见其神色如常,忽然想起他两的账其实还未算清。
可偏偏一入紫禁城,就被带入慈宁宫,带着他们的小将跟他们聊着昨晚的战事,等待着太后下朝归来。
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时间。
穆元咏只得按捺住内心的那些疑问。
其实他要求也不多,只想孔家子能够跟他透露一些能透露的,否则他会想,自己如此坦诚对待的人,却至今仍旧不了解对方的一切。
就算是再如何亲近,心中也会生出忌讳。
倒不如最开始什么都说白了,坦坦荡荡的要好上许多。
他一时心中有些烦闷,小将说得话也没有再回应,忽然听到宫女说了一声:“太后娘娘回了……”
就在她话未完的时候,太后已经迈进厅堂,视线直直的落在了他的头上。
第63章 暗流涌动(17)
太后始一进来, 视线在穆元咏和孔家子身上一转,又落到沙盘上:“怎么还没收捡?”
她正要使人,小将上前一步:“娘娘你不知,卑下正在给十三皇子讲昨晚的战事。”
她轻轻的哦了一声, 看着穆元咏忽然一笑:“不能再叫皇子了, 要叫储君……”
她顿了一下, 强调一句:“大雍的储君。”
穆元咏抬头看她,明明还是比较青涩的脸竟是在这句话落下的时候, 平白的升起几分气势,但一晃神就无了踪影, 如果不是孔家子一直在一旁盯着, 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穆元咏又恢复了那有些滑头的模样,似笑非笑的:“太后娘娘,你还不知道我吗, 草包一个的, 哪里有什么能耐……”
太后却没搭这句话。
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抓在手里的枪棍不轻不重的扔在一旁的置物架上, 发出声响打断了穆元咏的话。
穆元咏:“……”他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了下去,只微微抬眼看着太后,眼中无半分惧意。
一旁的小将发现自己竟然从这个似乎很好说话的皇子感觉到某种威严, 那种常年深居高位才能有的威严,非皇子本身娇养的骄矜,不是纸糊出来的傲慢, 而是让他都不由得莫名升起几分忌惮之意的真正威严。
安静。
谁也没有出声。
就连原本还要收拾的宫女们都没有动弹,他们像是被人突然按了静止键一般。
半晌,太后才轻轻道:“穆元咏。”
穆元咏没有应声。
“你是哀家送上这个位置的第二个人。”
这句话,上辈子太后从来没有对他说过。
“可哀家不会再有第二个十年了。”
但是他却从中听出了几分疲惫。
他不由张开嘴:“皇祖母……”
“他从未叫我一声娘。”太后叹息一声, 似乎真的累极,撑了一夜强行挤出来的气势都在顷刻间散去,披着沉重战甲的她只能努力不让自己的背脊玩下来,就在她晃了一下仿佛要倒下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来搀住了她。
她侧过头,就看到孔家子那张暗藏担忧的面庞。
那张脸突然跟记忆里的人合在一起。
她眼眶不知不觉得红了,却没有沁出半滴眼泪。
但却比那流出眼泪的人感觉还要伤心万分。
孔家子意识到,面前这个强势无匹的人确实不是金铁所铸,那些所有的丧子丧夫母子相残等常人不能忍受的打击确实真的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只不过她比常人善于掩盖几分罢了。
想到此处,那被他搀扶的人把一半的力量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她确实是站不住了。
那些所有的一切,先皇驾崩带给她的,到最后只剩下那一句“他从未叫我一声娘”。
这是她流露出的最后身为女人的脆弱。
不……是身为一个母亲的最后脆弱。
穆元咏上一世一直看不懂,也不明白这个女人,他不懂为什么她在拥有那么强大无匹的力量,排除所有反对的声音,却把他推上了那个位置,而不是自己坐上去。
如果说是怕世人非议,可她所做之事已够世人非议无数了,到如今那些非议也伤不了她半分,她完全可以毫无顾虑的成为大雍第一个女帝。
但是她没有。
她像是昙花一现,蛰伏十年突然亮剑,就在所有人屏息等待她的下一个举动,她又如出剑一般迅捷收剑,漫不经心的把所有的果实递给一个穆元氏名不见经传的冷宫皇子头上。
明明她所做的那些,足以称帝。
不是一人猜测穆元咏是她扶上来的傀儡。
但穆元咏自己知道——他还真不是。
没有傀儡能够有他那么大的权力,在他登上那个位置之后,一直在背后的她确实是真的什么都不管。
所以有一阵子,他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幸运到无法再用言语表述了。
前头皇子之争,他在冷宫里头,任他们争得鱼死网破,却完全挨不到他的边儿。
后头几个皇子斗得差不多了,胜负已分,正等着皇上颁布储君,结果一场秋狩,一切化为乌有。
反倒是他这么个完全被人无视的家伙活了下来……
也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皇子。
有时候他都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踩了什么狗屎运了,谁坐上这个位置不是经过重重选拔,跟兄弟争,跟父皇争,跟空气斗。
就他,感觉像是白捡的一样。
上一世当储君那会儿,整个大雍最精锐最好的学士围着他,不教资治通鉴,不教四书五经,教什么呢?
从最简单最基础的识字开始教起……毕竟那会儿他耽误的功课不是一节两节,而是根本就没有受到什么教育。
当时别提多尴尬了,但储君不可能连字都不识得吧,而教储君的又必须是整个大雍最厉害的学士,所以没怎么办,就这么大材小用吧。
但是这一刻,早就受过最精英教育,并在岗就业几十年的经验值MAX再次面对这个岗位,穆元咏已经比最开始的那个他要淡定许多。
此时,他也看得更明白了。
也许太后想要的,并不是那个位置,如果她想要,在十年前,她就可以坐上那个位置。
她想要的,也许真的很简单,无非就是大雍国泰民安,百姓风调雨顺。
而穆元咏也是在任数十年之后才有所体会,那一国之担尽在己身,并不是那么轻松的,哪怕是不坐在那个位置上,趋于职业惯性,心里都要忧国忧民一下,片刻放松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