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性)穿成弟弟后(8)
叹了一口气,心中只觉得酸得不得了,又道:“虽然我不相信庄主会做出那种事,但万一他……他……那是他对不起你……你不必如此……”
“嗑哒”一声,好似什么东西在床里撞击发出响声,刘叔听得分明,那大概是人醒来时恍惚地伸手,结果手臂撞到了什么……
凤升鸣垂了眼,低低一笑,道:“你放心,天命注定了许多事,我们之间不适合说对得起还是对不起……”
刘叔叹息着摇头,道:“二庄主心胸宽大,却是我想错了……只希望庄主他……他能好好的……”
第三十四章
什么好好的……什么二庄主心胸宽大……什么我对不起他……什么他心里苦?
刘叔一定是想到了别的地方去。分明该是我心里苦才对。
床帐内程昱只觉得百爪挠心,往日里他只需要信奉清者自清,只需要信奉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原本邪不压正就是亘古不变的定律,然而现在,被这般误会了,他却十分想要发泄……
发泄,却又无处发泄。
这大概就是那些被冤屈的人无处可诉时的感觉,如此心酸,如此无奈。
刘叔告了退,门被合上的声音,凤升鸣放下药碗,掀开床帐的细小声音。
“昱弟,起来喝药。”他伸出手来,十分温柔地去扶程昱。
程昱正在生气之中,一下子打开了他的手,恼道:“你给我滚出去!”
凤升鸣微微一笑,道:“不管怎么样,你现在总得喝下这碗药的,不然你的身子难受,吃亏也是你自己吃亏是不是?”
程昱冷冷道:“那是安胎药,你当我不知道?”
“的确是安胎药。”他将程昱直接抱了起来,程昱反射性想要搂住他的脖子稳住身体,但手伸到一半却换了个方向,改为推他。
凤升鸣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无视他的羞愤,道:“你不喝药,我就用别的方法喂你喝,其实你想打掉这个孩子,也没关系……只要你不介意我让你继续怀胎,继续孕子……”
程昱面色一白,道:“你真的把我当女人?”
凤升鸣将他抱到一边藤椅上,令他困在这一小方之地无处可逃,端了药来,舀了一勺在嘴边吹了吹,递到他面前。“我不把你当女人,但你是我未来的妻子,也是我孩子的……亲人。”
虽凤升鸣没说他是他孩子的母亲,但“妻子”一词已够程昱生气的了,他撇开头,道:“我不喝。”
凤升鸣没有继续劝导,含了一口药,轻而易举得探手掐住了程昱的下巴,吻着将药液渡了过去。程昱恼怒地想要吐出去,但凤升鸣卷着他的舌头,硬逼着他吞了下去。
一吻结束,程昱已躺在躺椅上气喘吁吁,凤升鸣在躺椅前,单膝跪上椅子,正好插入他两腿间,微微俯身,淡淡道:“你喝不喝?”
程昱咬牙道:“你……卑鄙!”
凤升鸣轻轻一笑,道:“你上次这样骂我,是在喝醉了的时候,不是这次的喝醉,是你没有变成程朔之前,你记不记得?”
程昱原本的身体酒量不错,纵使喝醉也是少之又少,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凤升鸣提这个是为了什么。
“上次你喝醉了,抱着我,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甘之如饴……只是咬了你一下,你痛了,才骂了我这一句……”
程昱身子微微一僵,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他们两个以前……
“那时候我就想着,如果你清醒时,也能这样听话,或者只是能让我好好亲一亲抱一抱,那该有多好。”
程昱气得胸口都起伏了起来,道:“我……我那时候……那样子相信你……你竟然……故意……”
凤升鸣摇摇头,道:“我不是故意灌醉你的,那时候是你自己贪杯,误饮了醉酿,何况……说起来,也是你自己先跑过来抱住我的。”
“程昱,说不定你心中,也喜欢我。”
第三十五章
程昱冷冷瞧他一眼,并不说话。
凤升鸣将药碗递给他,示意。
程昱撇过头去,只逃避了一下,却又很快转了回来,想必是惧凤升鸣又用那种方式喂药,如壮士断腕般,接过药碗,他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地将药全部喝了下去。
凤升鸣忍不住露了微笑,风华更甚。
程昱将药碗放在把手边,抹了抹嘴唇,偏过头去低低道:“什么时候给我喝打胎药?”
凤升鸣的笑立时僵住了,“你还是要打胎?”
“我是男人,这身子是我弟弟的,他也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生子?我怎么可能用他的身体生子?生了这孩子,相当于变相承认他是个女孩子……”
凤升鸣蹙了眉头,道:“他很可能已死了。”
程昱冷冷道:“他若没死,我若没变成他,你就打算囚禁了他,强迫他给你生个孩子,然后再与我在一起?”
凤升鸣早知他已知道一切,但被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仍旧觉得有些心慌,几乎是天衣无缝的计策,然而出了如此大的变数,“昱弟……”
“你这样对他,现在又这样对我,几十年后到了九泉之下,你可有面目见我父亲?”
凤升鸣一把抱住了他,道:“可是他本来就要死的……我至少让他多活了一会,你变成了他,该是上天注定……”
程昱咬牙道:“上天难道注定要你辱我们?当初我说让你给他个痛快,你所做就是如此?你怎么不想想,说不定现在这样,正是上天对我们两个的惩罚。我若真的生了,你要怎么对外面解释?”
凤升鸣不住地道:“不会的,我们一生行侠仗义,不同……”
程昱摇头,道:“没什么不同。坏人做一件好事,那不能改变他做了许多坏事的事实,好人做了一件坏事,也不能改变他做的那件就是坏事的事实。我们已掌管武林大事这么多年,是非黑白应该知道得很清楚,哪一个穷凶极恶的人不是有其可怜之处的?但那就能因为他们可怜,而不顾他们害了的人?”
凤升鸣涩然道:“我没有……害无辜的人……”
程昱道:“就算不无辜,也不能滥用私刑……何况,在你心里,原来我不无辜?”
凤升鸣闭上了眼,道:“你是无辜……我本来只是想要一个孩子,能让你接受我的孩子,若你不接受我,我也就认命,可是你现下变成了他,有了孩子,此等奇事,难道不是老天成全?”
程昱道:“若你我两情相悦,此等奇事,就是老天成全……”
“你终究是因为不喜欢我……”
“……”
“盟主他的确将你教得很好,可是昱弟,你该知道,情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控制的东西。当年程朔为了一个男人想要害你,不顾兄弟之情,如今我也没有办法,无法放手,也只能不顾兄弟之情,武林大会即将要展开,并且以你现在的身子……若是流产,只怕也损耗颇大。于公于私,你也都不能打落这个孩子。”
程昱皱了皱眉,心知自己若过一段时间,很有可能会对腹中胎儿产生感情,舍不得,“若不然推迟武林大会……”
第三十六章
“推迟怕是不行,若你真的这般在意……我可试试……”
“……”
“若不行,你至少留他……留下他一段时间,不为他,为了你自己,也为了这次武林大会,好么?”
“……”
“昱弟,大局为重。”
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好似想起了程昱略有不甘,但是捏紧了手指的模样。程昱是知道的,知道这孩子至少不能现在打。武林大会往往要开月余,打胎修养身体武功受损,若要真的全部补回来,只怕要年余。
可是,武林大会除了商讨打击余党肃正江湖外,还起了诱饵的作用,说不定奇兰教不甘失败的漏网之鱼会涌上来。程昱身为武林盟主,责无旁贷,必得出手。若显露出武功受损,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身后的门关着,将程昱关在了里面,没有锁,但凤升鸣知道有无形的锁将他给锁住了。
程昱最在乎什么东西?
孝、情、正道。
也许最在乎的,是孝。程老盟主教他正道,他便恪守,教他要留下后代,必须执行,他也恪守。而这武林,正是他父亲传给他的最重要的责任。程昱并不能算有什么大谋略的人,他不太喜欢改变,某些地方有些迂腐古板。他想当断则断,不对他们俩之间的事情优柔寡断,他偏要编一张网起来,让他逃不了。
而他的迂腐,他的正道,他的犹豫,他的善,都是他的筹码。
院子里的梨花仍然有一树,旁边垂柳飘摇,有慵懒姿态。不雨花犹落,无风絮自飞,这均是注定,就好似程昱注定成了现在这样子,怀中还有了他的骨肉……
“二庄主。”一个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半跪下行礼,一身黑衣,连脸也被半遮了,低声道:“武林大会请帖均已发出,无始方丈亦已大开山门定下日子空出少林寺做个先行待客之地,许多人已筹备着要上浮云山庄来,若要推迟,只怕……”
凤升鸣淡淡道:“不需要推迟。”
这男子跟了凤升鸣和程昱许多年,对凤升鸣的心思倒是看得清楚明白,虽然有些疑虑程昱是否真的变成程朔怀了孕,但也并不多问,只道:“可否需要在庄主面前演一场戏?”毕竟凤升鸣才刚作出了那般姿态半哄半安抚了程昱。程昱虽然被他哄住了,可是保不齐之后觉得不对劲,再加上发觉凤升鸣骗他,肯定又要生气,说不定一急,直接先把孩子打了。
“不,演戏反而露了马脚。”凤升鸣垂眼,道:“等他们上了山,木已成舟,他就算气,也做不了什么,武林大会结束,昱弟身孕至少有三个月。纵使女子,三个月落胎风险也是极大,何况他现在身子不便,不会有大夫敢动他,刘叔绝不可能答应,他也不敢告诉除刘叔以外的大夫……”
男子道:“是否要派人看着庄主。”
凤升鸣沉吟一会,道:“不,还不知道他现下武功如何,若是发现了,多起事端。你先去布置人手,以免奇兰教余孽偷袭。”
“是。”
第三十七章
程昱越来越嗜睡。
这不是个好兆头,他想。
用完晚膳睡到了现在,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迷糊糊地睁眼,能看见凤升鸣的身影,他没有点灯,怕弄醒了他,脱去外衣,掀开自己的被子挤了进来,把床铺占了一半。程昱捉着被子不想和人分享,很不满不想和与其冷战的人睡在一起。
凤升鸣用了些巧劲,程昱忍不住松了被子,让他钻了进来。他困得狠,松了被子也没办法再抓住,于是就由着凤升鸣睡了进来。
从前他们睡过了太多次,迷迷糊糊间竟然也无法太过排斥。
“昱弟……”他轻声地唤,睡进来还不够,还抚摸着他的脸颊。
程昱不想理他,迷糊糊却是又应了一声,“嗯?”
凤升鸣低声道,“武林大会要开始了,你最近好像很容易困……”
“不……不困……”程昱喃喃着道,边喃喃,边呼吸平稳下去,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实在是撑不住,所以又睡着了。
凤升鸣抚开他脸颊上遮住的发,在他面颊上亲了一下。刘叔准备的安胎药里,有安眠成分,不会伤及身体,也不会伤及胎儿,只是为了修养母体,让他们更加平安,这药至少还要再吃一段时间,只能恰巧赶到武林大会的时辰。
晨曦破晓,天才蒙蒙亮,偏偏有人不识相,要进得浮云山庄,来寻麻烦。一个不速之客求见,并且扬言见不到庄里人,就不走了。
听到下人们报出那人的名字,凤升鸣的眉头皱了起来。
陈安。
陈安。
是他。
若说当年程朔走入邪道,这个人就是罪魁祸首。若不然,说不定程朔本性也没那么坏,和程昱同胎而生,坏又能坏到哪里去?陈安能将程朔那样分明怕死的人弄得心狠手辣,也是不容易。
“二庄主……我想要求见庄主。”陈安一脸焦急,兼之还有期待,“程胭小姐……不,程朔已死,难道他现在还不愿意见我?”
凤升鸣心中不愉,面上却温温和和地道,“昱弟身子不适,武林大会又在即日,你不便见他。”
陈安道:“当年的事情,我当真没想到他会……他会那样做,虽然他做小姐打扮,但我知道盟主他们更多是为了避开男子必须娶妻生子一事才让他当女子,这样可以终身不嫁又不会如男子般多招闲话,我……我一直把他当少爷,我知道你们也是把他当少爷的。我不想娶他,是因为我真的对他没感觉……”
凤升鸣微微一哂,道:“你既然不喜欢男子,干什么又对他说你喜欢程昱?他恨上程昱,也是你一手造成,若不是你说那些话,程昱与他情好无比,断不必接二连三差点被他毒死,防不胜防。”
陈安黯然道:“我没想到他会变成那般……怎会想到他不但想当女子,性子也学女子善妒心狠……”
凤升鸣淡淡道:“他想当女子就当女子了,那本来也不错,是他自己的选择,总好过想当男子又当不成。你口口声声说当他是个男子,不喜欢他,转眼又吐露对昱弟的爱慕之语,难道不是故意羞辱?他原本性子便有些偏激,你不引导也就罢了,还要激他,一手造成他如此下场,程昱断不肯再见你。”
第三十八章
凤升鸣此话极是诛心,几乎句句戳在他痛楚上。
陈安急急道:“那日我喝醉了酒,我真不是故意的说出心意,何况我不喜欢他,我又怎么能骗他说自己喜欢他?”
凤升鸣见他还不死心,冷淡道:“昱弟他心中永远都不会有你,你就算回来也没有用。这次武林大会,你安分也就罢了,若是想做出什么事情,别怪我们不念旧情。”
陈安苦笑一声,道:“二庄主,我只是听说了消息,万里赶来想来见庄主一面……”
“我说过,程昱不会见你。”
抿了抿唇,陈安不由道:“难道不是因为二庄主恋慕庄主,乃至心中有私?”
凤升鸣倏忽眼神锐利,如刀子又如子夜般深邃锐利,利得几乎要刺穿陈安。
陈安心头一跳,后退一步,额上的汗不住地冒,万万没想到凤升鸣一向温柔倜傥的人物,有朝一日看起来会如此骇人。
“有私不有私,也与你无关,他不会见你就是不会见你……”回过身去,衣袂翻飞,负了单手,半点情也不留,“以后浮云山庄不会再传达你的消息,你也不必再来。”踱进山庄内,直接命人关了门口。这根本是说话都不愿意和他说话,直接给了他闭门羹。
陈安被气得脸色发白,差点气厥过去,从前他是被程昱救来的,而凤升鸣是被浮云山庄养着的,都是寄人篱下,偏偏凤升鸣与程昱能情好无间,从前有程朔作阻,现下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重新来找程昱,他一定要成功。
暗自沉吟,你不肯让我去见程昱,分明是怕程昱对我心软,我一定要去见他。
走至浮云山庄外一处围墙,此处围墙墙体色泽较旁边黯淡些,虽浮云山庄十年都会简单修缮一次,但因为侵蚀缘故,还是会有岁月痕迹遗留。
三丈还要高的围墙,没有狗洞,而他的轻功并不能支持他从围墙里进去。陈安直接从一旁的树入手,爬上树梢,利用自身重力将树枝压弯,勾上了围墙的墙沿……
光透过窗子,洒在了桌案上,日头高到了头顶,程昱放下账簿,揉了揉太阳穴,他又觉得很困,困得要命。以前最忙的时候,一天也睡不了一个时辰,累得头昏脑涨,但是强行清醒,处理要务还是可以支持,现下别说一个时辰了,他天天都至少睡了五个时辰,但仍然很困。而凤升鸣已不由分说拿走大部分要处理的东西了。
是因为孩子?
程昱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手顿了顿,又放下了。没有显怀,就算是他自己,也是运内力时才会觉得小腹附近不对劲。
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了,再睡一会吧……
无法阻止这个想法在自己脑袋里盘旋,程昱到了自己的卧房,躺上了床榻。他一睡觉,就雷打不动,好在只会有凤升鸣进来……凤升鸣不会吵他睡觉,顶多帮他盖盖被子……
陈安潜入了程昱的房间,那处墙壁附近就是程昱的卧房附近,当初程朔逃跑也是从那里逃跑的。奇怪的是,这时候该是换班时,但是却没多少人。
利用习惯避开那些人,关上门,神不知鬼不觉,他打算在这里等程昱来,不过没想到,程昱竟然已经在这个房间里。
不但在,而且躺在床上。
第三十九章
程昱生了病。
陈安心想。
发觉程昱躺在床上时,他就已准备好被他发现并赶出去的准备了。他做过最迁怒人的事,就是对他,因为程朔因他而走,因他不愿意娶他而走。可是感情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能控制?若是能控制,那就不叫感情了。
走到程昱身边,程昱仍旧没有醒来,陈安怔怔地瞧他一会,只觉得心跳得十分迅速……能摸摸他么?他这样都不醒来,应该是昏迷中,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情况,但是说不定能够摸摸的,一定能摸……他渴望了他多久了?
陈安伸出了手,也不敢摸别的地方,直接摸到了程昱的手。从前他摸到过一次程昱的手,是凑巧,程昱的手骨骼分明,肌理细腻,手掌因练武而粗糙,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十分完美……
程朔没有练过太长时间的武,没有在庄子里吃过什么苦,因此手很是柔软。
陈安捏了一下程昱的手,程昱没有醒,他皱着眉头,觉得这双手有些像程朔。
“二小姐……?”他轻声询问。
程昱没有反应,习武之人,怎么可能这般没有警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