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渊~”小鲛从门外探出脑袋,看到溥渊眸中所露神色,才欣喜地跑入门内。
鲛有一点懊恼,他坐在宗长身侧,一会儿在左边,一会儿在右边,时而站起,时而蹲下,不同的角度去看宗长。
溥渊被鲛看得停下书写:“何事。”
小鲛难得学宗长这为人处事的斯文冷峻模样,摇头晃脑:“鲛也不知。”
鲛人是真的不明白。
他的斯文冷峻学得颠三倒四,很快趴在宗长手臂上,懒懒散散地软着身。
仰视宗长淡色的蓝眸有着懵懂不解,还有几许焦躁。
“鲛今日出去玩,不见阿渊心里烦闷。”
“大夫说下雨了阿渊生病,那天的雨是鲛下的,所以鲛害阿渊生病。”
小鲛说着说着脑袋越来越低:“鲛想见阿渊就回来了,看到阿渊时,这里不会难受。”
他抓起宗长的手放在嗓子前,滑到心口的位置。
“阿渊见多识广,鲛这是怎么了,跟你一样生病了吗。”
溥渊微微曲起手指。
鲛不知人类病痛,不知世故无常,不知死生离别,不知年岁短暂,他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可懵懂的眸子看着溥渊,看得比谁都真实。
鲛看到阿渊生病,知道阿渊想睡觉,尝到阿渊吃的药很苦。
溥渊理了理小鲛跑回来时被风吹乱的头发,从发顶沿至脚踝。
小鲛等啊等,过了半晌才听到阿渊开口。
“这是想念。”
作者有话要说:
秋天就要过去了,激烈的春天还会迟吗~
待修错字,谢谢大家!
第33章
想念……
小鲛喃喃, 将脸往白绒绒的围脖里缩了缩,这似乎比李管事传授他的学识还要难理解。
可他对上宗长的眸光,好像又触碰到其中的意思。
鲛抓了抓刚被宗长理好的头发, 秋日一到他的头发总有些躁,就算用了仆给他准备的胰膏清洗, 只要小鲛睡醒之后去外头逛上几圈,那头发丝儿便又不再顺服,毛毛躁躁的凌乱飞翘。
妖物难驯,连妖的头发丝儿都显得如此的有个性。
小鲛百般聊赖在的宗长身前蹲下, 让对方替他继续理头发。蹲得脚累, 干脆转个身趴在宗长膝盖上,脑袋柔顺的垂下,连同宗长手指穿过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慢慢驯服似的柔软起来。
鲛摊开手心一截蓝色的发带递给宗长, 又要宗长给他把头发束得妥帖。
溥渊由上朝下地望着他:“累了便回。”
小鲛双手抱住宗长的腿, 脸亲密地贴着往前蹭了蹭,却让宗长微微扯开。
他不解。
溥渊把衣衫整理:“出去玩吧。”
小鲛走到门外,回头看到宗长还捏着袖口一角, 右手臂自然的垂下, 宽大的衣衫覆盖,整个人宛若一座沉静的雕塑。
鲛微微捂嘴, 眼睛眯起呵出一点困倦的湿意离开。
等鲛人离开, 溥渊才正视自己用袖口遮挡的位置。
鲛总是没有规矩什么都不知道的乱蹭,同他说明还要追问, 明明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比沿着膝盖往上蹭更过分接触都做过了, 至于为什么避开, 溥渊眸色动了动。
说到底人不过是凡胎肉/体, 六根不净。
一刻钟过,也未能安歇。
刘松子听到宗长让他送些凉水进去,误以为产生幻听。
仆不确定地问道:“凉、凉水?”
宗长:“嗯。”
刘松子小心谨慎地道:“宗长,您、您烧热之症大夫说还没完全消退呢。”
病都没痊愈,身体虚弱着就要喝凉水,又把身体喝出个好歹怎么办?
可小仆再听,见宗长目光不变,只能依照吩咐去沏了半壶凉水送进书阁,又低头苦着脸出去。
溥渊没有马上去碰那半壶凉水,他拿起书卷细看,精力无论如何都不能从身体的异常转移到书中,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上茶壶,一杯,两杯,等凉水缓慢渗进腹中,那股扰人心燥不宁的情绪才得以逐渐消去。
温厚暖融融的霞光斜斜照进窗内,起了风会有几丝凉爽,傍晚的风把宗长颈边闷出的汗拂散。
入夜后街外热闹,锣鼓喧天。
小鲛揉着睡意迷茫的眼去问发生何事,冬月笑着说道:“今年秋天有个大丰收,赋税交上去后大家还余下好多米粮过冬过年,所以趁这个热闹晚上族里举办了篝火酒会,天色还没暗时就有好多人过去了。”
小鲛:“阿渊呢?”
冬月抿嘴暗笑:“宗长自然被请过去主持这场篝火酒会。”
小鲛回屋裹上一层外衫,不忘回头道:“冬月姐姐,可不可以叫人带我过去。”
冬月唤来武卫让他把小鲛送到篝火酒会举办的地方,街市上热闹得很,比起鼓楼夜集和安黎城的繁华夜街有过之而无不及。
小鲛四处张望,兴致很高。
篝火酒会举办的地点在一处背风空旷的谷场上,族民早早就搭好台子,周围燃起一簇簇明亮温暖的篝火,到场的族民依次围绕着每一处篝火坐下。
篝火前架起一个个涂抹了酱料的大/乳猪,肥美肉嫩的海鱼,用火温过的烧酒。
场上所有人情绪高昂,大口的饮酒吃肉,笑声连连。
小鲛跟在武卫身后不时地被人挤一挤,他左右张望,很快看到被各个长老围在中间的身影。
溥渊左手拿了一个大碗,有人给他斟上满满一碗烧热的酒水,旁边的仆不敢怒不敢言。
全族欢庆的篝火酒会,宗长自然不会扫了所有人的兴,有人来敬酒,他就回上一口,这一口一口下去,竟然也喝空一碗。
小鲛盯着宗长空掉的酒碗,有人再次给他满上。
心里着急但不敢发言的刘松子在人群中看见围观的小鲛,呆了呆,立刻起身挤开人群走到他面前,小声道:“鲛公子,您去劝劝宗长吧。”
小鲛:“嗯?”
刘松子把生病喝酒的损害夸大其词说了一通,小鲛皱起眉毛,跟在仆身后从人群挤开走进,娴熟地在宗长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长老们诧异地看着突然出现还贴在宗长身侧坐下的年轻公子,蓝色的眼睛使得他们议论纷纷,不知族内何时来了这么一个面容精致的异邦少年。
还有人看见鲛后直接看入了神,碗里的酒都洒到地上,嘴里呢喃:“我的娘哩,这模样乖乖真俏。”
溥渊侧目与小鲛对视,见他只裹了一层外衫就出来,微微皱起长眉:“怎么穿那么少就出来。”
小鲛:“鲛不怕冷。”
长老问道:“宗长,这位是——”
溥渊:“兰公子。”
长老们纷纷点头,见宗长没有多言,而这位模样精致的兰公子对宗长如此亲近,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默契的喝了一口酒。
难怪方才那么多妙龄少女对宗长表露芳心之后宗长无动于衷,想来是在身边养有这么一个妙人。
虽说男风在族内并不盛行,可也有些门户在后院里养了契弟。
长老们听说这些契弟一般都不得出后院与正妻见面,而家主更不会让契弟与妻子相见,只有家里的男人想见他们时,才会去后院那与契弟处一次,多在夜里,白日时也是不见的。
以上种种,都表明契弟虽然并不稀奇,总归上不得台面,多是当成小男宠养在家里,比那些勾栏瓦肆里头的小倌干净。
面前这位兰公子虽然外貌与衣着精致,可眼神中所流露的信任与依恋,无一不再告诉长老们,他或许是宗长私下养起来的契弟。
而契弟的身份上不得台面,偏偏宗长让契弟出现在他身边,连宗长碗里的烧酒少年也要好奇地尝一口,喝一口酒后那双潋滟的蓝眸因着烧酒苦辣皱起眉头,神态憨娇漂亮,惹人又悄悄多看几眼。
处事威严公正的宗长并没有斥责兰公子,怕只怕不止是契弟那么简单,这都宠到大家面前来了!
围观的众人哑声。
小鲛喝不得烧酒,闷着嗓子跟宗长说他嘴巴苦辣。
“阿渊,鲛嗓子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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