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他终于听见了身后的人戏谑暗哑的嗓音,他说,“心跳很快,你很紧张?”
苍狼沉默。那个人没有点他的哑穴,也许是故意的,也许是忘记了,可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拒绝身后那个人的一切问题。
那个人的手在不规矩的四处游走,苍狼被带动着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他听见“啪”的一声巨大门响,看来是那个人用脚将门带上了,动作如流水般顺畅,带上门后,那人指尖一翻,屋内唯一昏暗的蜡烛发出轻微“噗”似的闷响,然后隔空熄灭。
几乎是下一刻,门外就传来青年的声音:“谁?”
随即,苍狼听见身后的男人高声道:“你老子我。”
“老大,你回来了?”
“废话,你以为你在跟哪个小毛贼说话?”怒骂的尾音已经带上些许笑意,那人冰冷的手指还配合地轻浮地捏了把苍狼的脸。
待到门外那人走了,苍狼至始至终都未吭一声。影三暗叹一声果然极品,是我的菜。然后继续压低声音出言不逊:“一般这个时候,难道你不是该咬嘴里的毒馕自尽吗?”
苍狼:“……”
黑暗中,那人的手指摸到他的下颚,语气戏谑轻松动作却带着相反残酷的专制,苍狼的下颚被强制性的抬起,他被蛮狠地转了个身,这时,他能借着窗外投进的昏暗月光隐约看见身后那个人的轮廓,紧接着,他听见那人用状似无奈的语气埋怨:“回答我下嘛,回答一下又不会怀孕。”
第二十五章
“你是哪来的人?小糊涂,来皇宫怎么能不带地图呢?”影三吭哧吭哧地将苍狼扛到自己的床上放好,黑暗中,状似亲昵地刮了刮他的鼻子。
苍狼被“小迷糊”三个字恶心得不行。
然后他确实很想告诉影三,地图确实是带了,但是还不如不带。
影三没有得到回答,但是依然乐此不疲地继续发问:“你想来找什么?我想想,这里除了皇宫影卫哥哥们的单身寝房,就只有另一边的药阁了,你肯定不是来羊入虎口的啊,没人那么傻是不是?所以告诉哥哥,你想偷什么药呢?”
苍狼:“……”影卫?
影三继续诱惑:“说不定哥哥心情一好,明天就给你顺来了。”
苍狼:“……”当我三岁小孩?
面对死一般的沉默,影三长叹一口气,状似无奈地说:“我问你那么多个问题,你都不回答,看来我要自己找寻答案了。”
说完,他自己先嘿嘿地笑开了:“一般人会在里衣里刺上自己的名字——”
当刺客的谁他娘的会这么干?苍狼不禁心中暗骂。
“至于出处嘛,你懂的,一般这个教啊那个神坛啊,总有那么一些特殊的标识——这是影卫入门功课,就算你是只有十个人的小门派,您别不信,我们也是记录在案的。”
刺青倒是真的有,不过被你说中,我还真就不信了你能将丹蛇神坛世代黑衣护法特殊的刺青认出来。
……
到此时为止,天真的苍狼还并不知道影三到底想干什么。
直到影三冰凉的手指搭上他的衣领,用无比欢快的语气道:“让我们一气呵成地完成见证答案这个美好的过程——”
于是苍狼终于明白,双目怒睁,低喝:“住手——”
嘶——
“……”
“……”
“……不好意思,一听见你说话我有点激动过度,撕坏了,那个,要不明儿赔你一件?”
……
盐镇。
——“哈楸——!”
十二月,即便是在江南,寒冬的盐镇也不例外飘起了鹅毛大雪。湖水被彻底地冰封住了,船运终于停歇。但是相反的,盐镇的街道却变得更加热闹了起来,只因这冬天里,待到那一冻冰,盐镇的老板姓无论富贵,家家户户都多少要开始准备过年的伙计了。
云来客栈不知从哪天起,每天人声鼎沸,唯独地字号房客人却总是神神秘秘不见出入,此时此刻,这惊天雷一般的喷嚏声,却着实让恰好路过的店小二放下了心——感情房里这位爷,他还活着。
放宽了心,小二哼着小曲儿,决定给里面这位爷去掌柜子那取两个炭火盆送上来。
……
店小二不知道的是,屋里的两位爷,也正围绕着这个话题起了争执。
耀司憋屈地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冷着脸一把拍开伸到自己眼皮底下的手帕,很不领情地哼了声:“滚。”
递过手帕的人叹息一声收回帕子,重新给自己拉了拉棉被,而那人,正是脸色苍白的箫且意箫盟主。
且说苍狼前脚刚走没两天,箫且意就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可是因为体内阳毒没有拔去,所以就算情况稍有好转,却依然不能如常人一般下地行走。想回忌水山庄自然不可能,而眼下又快到过年的时候,不得已,只好打发不清不愿的箫筱眉一个人先行返回忌水山庄暂时协助右白虎主持大局。
耀司留下来,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箫且意。
照他的话说,就是姓箫的王八蛋,就算是死,也得要在自己眼皮底下断气。
此时此刻,耀阳毒君不耐烦地瞥了一眼脸色苍白像只病弱鸡的箫盟主,顿时心生烦躁,不明所以地啧了一声。
箫且意好脾气地看了他眼,又自作主张地伸手,规规矩矩地摸了摸耀司的手背,这才微微皱眉道:“这么冷,我不想再说第三遍,去问小二拿两个火盆来。”
“有二就有三,等你说到第四遍的时候,我考虑看看要不要动弹下。”
“耀司!”
“箫且意!你烦不烦!”
惊愕之中,箫且意呆愣地看着耀司从凳子上跳起来,一脚踹翻了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以为你为什么醒来!还不是因为外面下了雪封了冰,老天爷可怜你降了大温!现在拿火盆进来,你想倒头继续晕过去怎么不问问老子还有没有耐心继续照顾个不省人事的你!”
那边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箫且意却忽然笑了。
耀司简直要被这货气个半死,瞪眼道:“你笑什么笑?!”
伸手将暴跳如雷的人拉过来坐到床边,箫且意这才温和地低声道:“可是这样的天气,你都染了风寒,而且,你膝盖的风蚀就算是我为你施了针,没有保暖也是万万不可的。”
“保个屁。”耀司张开手掌在箫且意面前晃了晃,“你知道一个火盆多少钱吗啊?五十文钱!你怎么那么奢侈?”
箫且意:“……五十文,你没有?”
耀司扭脸:“没有。”
箫且意:“……我给。”
耀司哼了声:“老子懒得下楼叫小二。”
——“客官,您醒着么?小的给您送俩个火盆来,这天气极寒,没有是火盆万万不成的。”
耀司:“……”
箫且意眯着眼,笑得像狐狸。
叫耀司死不肯做声,这才稍稍提高了嗓音,道:“那就劳烦小哥送一个进来,只要一个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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