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舒吓了一跳,果然停步,直愣愣地看栾秋:“什么?!”
栾秋:“山庄里再也没有不烦了。”
李舒脸都白了,抓住栾秋衣袖:“出了什么事?不烦病了?伤又重了?不对、不对……他的伤势不致命,他只是……”
听不下去的商歌插嘴:“不烦跟着一牛派掌门人去游历江湖。”
惊慌恐惧的李舒:“……”
他和栾秋的目光终于准确而毫无差错地对上。
栾秋目光沉静:“愿意跟我说话了?”
李舒甩开他衣袖,脚尖一蹬,跑到队伍前头去了。
离开紫衣堡之前,李舒在白欢喜和星一夕面前指天发誓:绝不跟栾秋说一句话,绝不多看栾秋一眼。
两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立誓。
“……若违此誓,白欢喜一辈子都碰不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李舒正色道,“栾秋太过中意我,我若是给他回应,他必定又会死皮赖脸贴上来。”
正要抗议的白欢喜顿时忘了自己该说什么,半晌才反问:“你说的是真实的栾秋,还是我杜撰的浩意山庄痴心大恶人。”
李舒:“都是同一个。”
白欢喜转头求助:“星长老!”
星一夕倒是非常配合:“英则,我懂。确实,要摆脱栾秋这样的人,只有你硬起心肠才可做到。不要可怜他,不要同情他,你现在对他决绝,是为了他好。不然和我们苦炼门纠缠在一起,只会毁了他们那样的正道人士。”
李舒是怀着这样的决心来的,不料被栾秋一个谎言引得破功。
他更没料到栾秋居然学会了面不改色说谎,回头责备追上来的商歌:“是你教坏了他。”
商歌:“我……?!”
李舒:“不然这样正直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撒谎!”
商歌懒得反驳,戴好笠帽扭头走远。
一路熙攘,终于在深夜时分,看到了远处的紫衣堡。
栾秋和欧阳九正在分吃干粮,欧阳九指着紫衣堡:“咦,有人来迎接我们了。”
话音刚落,一个身影从两人身边飞速掠过,正是朝紫衣堡疾驰而去的商歌。
栾秋心念一动,凝神眺望:紫衣堡前的宽敞高台上,果然站着一个陌生的潇洒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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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本章的栾秋,满意点头:李舒对我滤镜很重。
商歌毫不留情,按下“一键还原”。
第55章 紫衣堡(2)
在见到星一夕之前,栾秋也曾通过商歌的描述,想象过这位“星长老”的风姿。
但商歌对星一夕的看法掺杂了太多太多的个人喜好:星一夕是完美的,星一夕什么都好……栾秋不信。
从白欢喜抵达紫衣堡到大部队驻扎,不到半天时间。栾秋以为稚鬼的根据地应该混乱不堪、秩序全无,但出乎他的意料:一切井井有条,愿意留下来的红衣僧侣对白欢喜及星一夕毕恭毕敬。
和苦炼门其他长老不同,星一夕也练“明王镜”,但他极少在众人面前显露功夫。弟子们对他恭敬,大多因为他是长老,而且举手投足之间自有清贵之气,令人无法违抗。
那蒙在双目之上的布条,和脸上被掩盖但仍能看到痕迹的金色伤痕,是星一夕震慑力的来源。
虽然目不能视,星一夕听力却十分出色。栾秋和李舒走到他身旁,还未出声打招呼,星一夕已经把脸转向栾秋所在的方向:“是浩意山庄的栾秋少侠么?”
两人很客气地作揖见礼,栾秋懒得从脸上挤出什么笑意,反正星一夕也看不见,始终面色冷淡。
商歌不满地看他,倒是李舒很热情——只对星一夕热情:“一夕,我们把稚……”
他压低声音,左右看看,似乎不想让别人听见这件事。
星一夕点头:“商歌已经说了。”
李舒显然失落:“噢……”
星一夕:“但我还想听你再说一次。”
他声音十分沉静温柔,无端令栾秋想起夏季时四郎峰的山峰与松涛。
栾秋本想说些什么话,但忽然间兴致全无。李舒自从和他搭了两句话就扭头不理,他心中郁气渐渐冒头,只顾埋头搬运行李。
白欢喜和星一夕调动起紫衣堡之中的所有人,无论是稚鬼的手下还是被稚鬼抓来干活的奴隶,全都动作起来。赤凤镇百姓很快在紫衣堡里安顿好了,寂静冷清的石头堡垒变得热闹,有了活气。
眼看天就要亮,几个人都没有睡意,白欢喜搬出稚鬼偷藏的好酒,在高台上摆了小小的酒宴。
栾秋不想参加这种无聊宴会,不料欧阳九跃上墙头,一把将他拖了下来。
他力气很大,功夫又好,栾秋毫无防备,眨眼便被欧阳九拎到众人之中。
恰好坐在李舒对面。
李舒十分露骨地转开了脸。
先转向左边,是正抠鼻孔的白欢喜。再转右边,是和商歌小声说笑的星一夕。
李舒把头干脆地侧向右边,咕嘟咕嘟喝酒。
稚鬼藏的都是金羌出名的葡萄美酒,入口香甜,后劲很足。李舒喝了半壶,被星一夕按住端酒的手:“别喝了。”
李舒乖乖听从。
欧阳九正揽着栾秋,聊他心目中最美的虎钐。但栾秋听到一半,忽然转头问白欢喜:“你们几个年轻长老里,所有人都听星一夕的话?”
白欢喜一头雾水,目光左右晃动:“也不是所有,我和虎钐谁的话都不听。星长老是商歌心里的神,当然说什么她都……”他躲开商歌扔过来的石子,“鹤长老正常的时候可能听。……嗯,至于李舒,他一直都很有主见。”
最后一句话讲得十分笃定。
不料话音刚落,星一夕就对李舒说:“别忘了你跟我发的誓。”
李舒眨眼:“什么誓?”
星一夕:“不跟他说话,也不可理会他。”
李舒掷地有声:“当然,我做到了。”
星一夕嘴角一勾,很满意的笑。
这笑落到栾秋眼中,几乎是挑衅。
“不跟谁说话?”他问,“我吗?那不对,李舒已经跟我说过话了。”
李舒:“我没有。”
栾秋:“第三句。”
众人:“……”
商歌开始数手指。
星一夕拎着一个琉璃酒壶,先冲栾秋笑笑,仿佛栾秋说了今晚最好笑的笑话。那笑一掠而过,他对李舒点头:“没事,我信你。”
白欢喜把肉干一颗接一颗往嘴巴里扔,决定暂时保持沉默,远离这个奇怪的战场。
不料欧阳九毫无眼色,忽然插话:“栾秋,你见过我爹,他现在怎么样?”
栾秋只得先应付欧阳九。
李舒对欧阳大歌的第一印象并不好,虽然之后渐渐有所改观,但他当□□着栾秋把浩意山庄交还曲洱的嘴脸,实在很令人讨厌。李舒如今看欧阳九也觉得不大顺眼,尤其此人酷爱与栾秋勾肩搭背。
“我也见过你爹。”他跟欧阳九说,“他还挺喜欢我,跟我聊过许多青松阁的事儿,问过我要不要拜入他门下。可我从未听他提过你。”
欧阳大歌认为,欧阳九受大瑀江湖侠客的故事荼毒甚深,年纪轻轻,不想着成家立业、买田买地、扩大势力,成日这边行侠那头仗义,他很是不满。
欧阳九同样认为父亲表面上是江湖客,内里则是活脱脱的四处钻营之小人。青松阁武功在江湖上排不上什么名,全因欧阳大歌到处与人称兄道弟,才勉强换来一点儿名声。他不齿这些行径,离家之后就再也没想过要回去。
“他一生最热衷的,就是买田买地,收租过日子。收来的租钱,一是把青松阁修得碧丽堂皇,二是让青松阁弟子穿得富贵逼人。”欧阳九嗤之以鼻,“什么练武学艺,什么行侠仗义,他从来不考虑。”
栾秋说起诛邪大会上欧阳大歌为浩意山庄出头,结果被喜鹊三兄弟羞辱之事。欧阳九大吃一惊:“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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