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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每天都想守寡(31)

作者:仰玩玄度 时间:2023-10-25 10:28:58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天作之合 甜文

  祝鹤行躺在榻上,尽管身旁没人也没有睡着,他便把罪过扣在在院内叫唤的鸟虫头上。又过了片刻,他坐起身来,发了会儿呆,随即掀开薄被,起身出了书房。

  祝鹤行推门的声响很小,轻步走到主屋门前时,里面一直安安静静,没有再传出可怜的呓语。

  “睡着了啊。”他啧了一声,转身回了书房。

  *

  沈鹊白这一“受惊晕厥”就是三日,期间听鸢每日按时送上“安神养心”的药,沈鹊白越喝越觉得这药味和他年年都喝的老方子很像。

  “我问了,是温阳散寒的方子。”花坞从药园子那边过来,翻窗时身上划出一溜药香,“我总觉得那丁老大夫似曾相识。”

  “打扮得像老泼皮的大夫不多。”沈鹊白提醒。

  “他就是当年问宣叔要了十万诊金的那位臭大夫!”花坞恍然大悟,“难怪方才他对我笑得贼眉鼠眼,我还以为他是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呢,原来是认出我了。可我记得宣叔说过,这臭大夫不喜拘束,怎么会在明瑄王府当府医?”

  沈鹊白回想起那日他“晕厥”在床时所听所闻,那丁老大夫与听鸢、雁潮相处熟稔,对祝鹤行也不见丝毫恭敬,两方显然不是简单的主雇关系。

  “对了,这是从寒青寺取回来的。”花坞从怀中掏出信,“照你们这样,一个月能传十封信,哪有那么多话可说?”

  沈鹊白笑了笑,“不是说话,是看字,说什么都不要紧,随便抄段诗文都是行的。”他取出信纸,是张野荷笺,上面写的是“卷荷舒欲倚,芙蓉生即红。[1]”

  花坞倒着看了看,好奇地问:“这把字拿出去卖,能卖多少钱?”

  “不好这一口的或没钱的,觉得它一文不值,爱字的或有钱的愿意千金求之,而我嘛……”沈鹊白想了想,取笺提笔,写道:【“楫小宜回径,船轻好入丛。[1]”待到夏节夜,野荷芙蓉,浅浅处,与君拂月雾。】

  他搁笔,笑道:“我愿以名花美酒相求。”

  花坞倒过来一看,“你要与他见面?”她细眉微蹙,有片刻犹疑,“会不会太危险了?”

  “不去怎么知道会不会有危险?”沈鹊白说,“还是送到寒青寺。”

  花坞站在一旁打包信封,嘟囔道:“佛门圣地,被你们当成什么啦?”

  “佛缘是大千缘,我佛慈悲,不得助一助我们这段笔墨缘?”沈鹊白仰倒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得了,备车,我要回门咯!”

  *

  作者有话要说:

  [1]刘缓《江南可采莲》

 

第26章 喂糖

  闻榭坐在屋顶看书, 突然翻身落地,片刻后沈若钟出现在院门前。他上前行礼,说:“世子在书房。”

  沈若钟看着他,“小榭快及冠了吧?你与鹊白差不多大。”

  “是。”闻榭目光微垂, 知道沈若钟不会平白与他说起年纪。

  果然, 沈若钟说:“你是我旧部遗孤, 也是将门之后, 跟在清澜身边做近卫,有些可惜。你若不愿离开宣都,我可以举荐你去天武卫的春选大比,以你的本事定能入选。”

  天武卫是皇帝的近卫军,每年的春选大比是为了择选人才, 不问出身、只论武功,前三甲可面圣接受考教, 若再得天子青睐, 便有机会殿前受封, 这是大好的前程。

  闻榭面色不动, “谢侯爷好意, 只是属下觉得现在就很好。”他抬头直视沈若钟, “世子身份尊贵,又是管先生的学生, 他都不入仕, 属下这点微末本领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景安七年, 沈若钟奉命去覃州平叛, 自此镇守边疆。景安十八年初, 沈若钟因旧伤复发, 被恩准回宣都修养, 同年侯府三子沈如鸣入兵部,四子沈飞恒入天武卫。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永定侯府不能再张扬了,这是沈清澜至今仍旧不入仕的原因之一。

  这番心思沈若钟明白,这十二年来与沈清澜形影不离的闻榭也不会不明白。

  沈若钟叹了口气,“你啊。”他高兴,又不高兴,“没志气。”

  “爹别说他了,阿榭自有主意,谁都劝不动。”沈清澜站在书房门口,挑着竹帘,“爹,进屋说话吧,阿榭,去端盏茶来。”

  闻榭正要去,那边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个小厮,道:“侯爷,世子,明瑄王府来人,殿下和五少爷到了!”

  “看来这茶得换个地方喝了。”沈若钟朝沈清澜说了句“留步”,转身带着小厮快步离开。

  沈清澜说:“阿榭,换盏清荷酿,端一小盒诸色龙缠。”

  闻榭听话去了。

  不多时,沈鹊白从院门口蹿进来,小狗似的在沈清澜身边撒了转野。沈清澜伸手按他的额头,动作像施定身术似的,“好啦,闹腾!”

  沈鹊白拉着他到书房的小榻上落座,说:“回门晚了两日,哥哥别怪我。”

  “不怪。”沈清澜说,“明瑄殿下怎么同你一道来了?”

  皇子王爷是千岁之尊,与正妻母家也有一套不亲不远的相处之道,所以向来不必同正妻一道回门,请府中有重量的老人随行即可。沈清澜没有想到祝鹤行今日会亲自来。

  “本是我一个人回的,临上马车,后头突然蹿出个祝鹤行把我挤开,害我差点摔一跟头。”沈鹊白脱了靴,爬到榻里侧靠着,一言戳破祝鹤行的心思,“这厮那日在府门前英雄救美,今儿屈尊回门,都是演戏。”

  前者是扮猪吃老虎,后者是暧/昧不明,就是要让旁人摸不准他们之间的相处之道。

  沈清澜了然,透露消息给他,“昨晚齐妃给府里来了封家书。”

  “啊。”沈鹊白趴过去,勾着沈清澜腰间的玉佩穗子玩,“哥,二皇子和五皇子,爹站谁?”

  沈清澜回他:“爹是陛下的臣子,自然顺从陛下的心意。”

  闻榭端着托盘进门,正好听沈鹊白问:“那哥哥心仪谁?”他脚步微顿,不过瞬息便恢复如常,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怎么还说上‘心仪’了?”沈清澜笑了笑,“我啊,我站六皇子。”

  六皇子宋承珣是丽嫔所出,相较其他两位皇子,地位低了些,且他不涉朝堂,只爱字画,还在北安大街开了家字画馆,白日招待宣都的文人骚客、风流君子,夜间就去花楼给妖童媛女们画肖像。

  沈清澜说站他,便是谁都不站。

  沈鹊白仰着头说:“侯府是齐妃的母家,不向着她,她恐怕不愿。”

  “我是齐妃的侄子,五皇子的表兄,更是父亲的儿子,侯府的世子。”沈清澜垂首,温润的脸如玉光倾照,“我还是阿九的哥哥。”

  在沈家这一辈中,沈清澜行二,可沈鹊白已经很久没有唤他“二哥”了,因为早夭的嫡长子不是沈鹊白的大哥,他也不真心将沈如鸣和沈飞恒当三哥、四哥。他只有一个哥哥。

  沈鹊白玩穗的指顿了顿,被沈清澜摸到了后脑勺,哄小孩似的轻拍两下。温澜潮生,他半晌无言,随即起身端着清荷酿喝了大半,唇舌清香,勾出一句低语:“哥哥要做局外客,何必为我下地脏了鞋。”

  沈清澜说:“世间除了神佛仙,哪个脚下不沾泥?”

  沈鹊白枕回他腿上,没有说话,堪堪要睡过去时,前头来人传话,说宫中来人请殿下携公子入宫觐见。沈鹊白坐起身,穿好鞋落了地,转头朝沈清澜抱怨:“我本想用了晚膳再走。”

  “把这盒诸色龙缠带上。”沈清澜哄他。

  沈鹊白揣了小几上的糖罐子,转身要走,却被沈清澜叫住。

  “我只同你说一句。”沈清澜说,“当年七王生乱,陛下是身份最低、最不得利的那一位,可最后却是他登上帝位。如今陛下纵然病了,却也只是身子病了。”

  皇子们想要从病弱老父手中夺走宝座,有心之人图谋乱刮帝王皮囊,殊不知帝手一翻,棋盘便能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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