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祝鹤行朝他挥了挥手,手里捏着一柄纸扇。
“……”
罢了。沈鹊白想,反正本就是准备送给这个烦人精的。他瞥了祝鹤行一眼,转身走了。
水绿袍角逐渐隐入夜中,祝鹤行放下手,说:“他还是穿红好看。”
朝天城初见时,沈鹊白穿了身胭脂红,明艳得不似凡间。
“公子肤色白,又生得好颜色,穿什么都是好看的。”听鸳看了眼祝鹤行手中的折扇,“这是您从公子身上偷、呃,拿来的吗?”
祝鹤行傲然道:“本就是送我的。”
“啪”的一声,折扇打开,卷面色泽艳丽,一眼抓人,赫然是牡丹倚竹,日洒殿屋,佛前静坐,如寒青寺那日骤然重逢。而旁边一个“静”字,意味不明。
祝鹤行伸手抚摸那道雪青色的背影,低声道:“那日误入寒青寺后殿的,果然是他。”
“公子于书画一道……”听鸳不禁看了祝鹤行一眼,心想主子怕是爱惨了,不过,“这幅画,难道公子早就知道与他通信的人是您吗?”
“怕是第一次的紫牡丹徽印便让他起疑了,他提出要在寒青寺来往书信,本就是一种试探。”祝鹤行合上扇,很是无措地说,“怎么办?真是爱死了他这一手。”
听鸳小声质疑道:“六皇子也极擅丹青,您怎么不爱他那一手?”
祝鹤行愤怒谴责,“真是粗俗之人。”
听鸳悔恨道:“属下该死!”
“其中道理,跟你说你也不懂,何况宋承珣那一手哪比得上沈鹊白这一手?”祝鹤行用扇子打听鸳的头,“去治治眼睛吧。”
走鸿运猫在听鸳臂弯中,附和地叫唤了一声。
听鸳说:“是!属下回府便让丁大夫诊治!”
“好好治。”祝鹤行说,“走吧。”
“是!”听鸳连忙抱着猫跟上,说,“对了主子,方才属下看见来接公子的马车,驾车的不是花坞,而是个男人。听他的气息,不是普通的侍卫,怕是武艺不凡。”
祝鹤行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说:“我们鹊白,身边的近人可真多呢。”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4章 软肋
“这是先生嘱咐属下给您的信。”
十八将书信递给沈鹊白, 待对方看过之后才道:“先生近日去了檀州管府,有老友照顾,您不必担心。”
沈鹊白坐在茶桌边,指腹摩挲着信上的笔迹, 说:“我知道了, 你且回去吧。”
“可是, ”十八犹疑道, “先生的意思是,让属下留在宣都听公子差遣。”
“我身边有花坞,还有暗桩,足够了。宣叔腿脚不便,他身边随时有人才能让我放心。”沈鹊白语气温和, 却不容置喙。
自从进入众人的视线后,前往朝天城打探他的人越来越多, 任何事情都经不起翻来覆去地推敲, 这意味着很快就会有别人察觉到当年之事的端倪, 从而摸索到宣叔的存在。
祝鹤行明知他有软肋却不屑以此要挟, 可这个别人不会都是“祝鹤行”。
沈鹊白将信封收拾好, 说:“你此次回去后需得时刻在宣叔身旁看顾, 如有必要可以调动朝天城的所有暗桩。记住,保证宣叔的安危是你们最重要的任务。”
“属下必定小心谨慎, 竭尽全力保护先生。”十八抱拳, “也请您多保重自己。”
沈鹊白为他倒了杯茶, 笑道:“好。”
十八双手接茶, 仰头饮尽, 搁杯行礼, “属下告辞。”
沈鹊白点头应了, 待十八离开,他便将信封揣回袖袋,起身离开了雅舍。
门外走廊摆着几盆清荷,蜻蜓从沈鹊白肩侧掠过,落在荷叶上,堂倌笑着迎上来,哈腰道:“郎君休息好了?下回请再来。”
沈鹊白将碎钱打发给堂倌,在对方的千恩万谢中下了楼。
茶舍坐落在灵平坊的左侧,门前一条清河,沈鹊白出来时打眼一瞧,千金坊就在小石桥对面。本是随意一瞥,不料一道人影映入眼帘,沈鹊白脚步一转,踏上了石桥。
千金坊柜前,闻榭仔细检查了木盒里的物品,确定没有少拿错拿才盖上盖子,朝老板道谢,转身抬眼一看,沈鹊白站在店外,身边拥了群坊里的三位娇娘。
纤纤素手量着沈鹊白的腰身,“小郎君也进来瞧瞧吧,店里新做了一匹胭脂云,你肤白腰窄,拿去制成袍子,穿着肯定好看。我可以少收钱。”
“是啊是啊,还有我新调好的荷叶露,清新怡人,夏天最好用。”丹唇靠近沈鹊白的脸,呵气如兰,“买一瓶送一瓶哦!”
皓腕勾着沈鹊白的手臂,“我的缠枝发簪……”
“好了好了。”沈鹊白笑着投降,“谢谢诸位姐姐的厚爱,胭脂云、荷叶露荷发簪我都买了。”
娇娘们眼睛一亮,纷纷笑道:“小郎君真是大手笔——”
“不过我这会儿没乘车来,还请诸位姐姐帮我包好,送到明瑄王府去。”沈鹊白笑悠悠地说,“届时自然有人结账。”
娇娘们的笑脸顿时不约而同地僵住了,三息后,她们同时拔腿撤退,远离沈鹊白三丈开外。
笑话,若是让那位殿下知道自己的王妃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她们调戏还了得!
“姐姐们记得快些送货哦。”沈鹊白朝满脸悔恨的姑娘们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此处,不到片刻,闻榭跟了上来。沈鹊白说,“哥哥近来还好吗?”
“世子一切安好。”闻榭说,“就是记挂小少爷。”
沈鹊白说:“同在宣都,哥哥若是想见我,可以随时遣人来唤我。”
“我会转达给世子。”
沈鹊白说:“你在哥哥身边的时间最长,他也最信任你,若无必要还请不要从他身边离开。我可以调几个人给你,有些事情,你遣他们去做就好了。”
闻榭稍加犹豫便答应了,“劳烦小少爷。”
沈鹊白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身看向面露不解的闻榭,轻声道:“哥哥可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闻榭没想道他会敏锐至此,只能默认了。
“以你的脾性,若是不需要,便会毫不犹豫地拒绝,若是哥哥曾经对你下达过类似于不能拒绝我的命令,你便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你犹豫了,而后答应了我。我猜测是哥哥遇到了危险,他不许你告诉我,可你认为若他身边再多几个人会更安全。”沈鹊白拢在袖中的手微微紧握,“那个永州小吏是哥哥送入宣都的吧?以他的所见所闻,本不能留着性命逃到宣都,更莫说在不引起他人警觉的情况下入城,还正好深夜在刑部尚书兰钦的府门前被天武卫抓住。”
“……小少爷猜得没错。”闻榭叹了口短促的气,说,“今日有人往世子的茶里下了毒。世子的膳食向来小心谨慎,煮茶的严嬷嬷是自小跟着夫人的,夫人离世后便一直尽心照顾世子,端茶的秋月也是自小养在世子院里的。据秋月所说,她去端茶时,金姨娘院里的芳笙丫头也在。”
“这般巧合,若是金姨娘指使芳笙下毒,也太明显了。”沈鹊白蹙眉。
闻榭也有猜想,他说:“芳笙一口咬定是金姨娘指使她所为。金姨娘虽然骄慢跋扈,但对世子一直还算尊敬,她有些小聪明,但还到不了心机深沉、心计毒辣的地步,不过为人利用也说不准。”
“若是为人利用,也不该派芳笙前去,如此不论是否是她主使,她只要有了谋害世子的嫌疑,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何况沈飞恒在天武卫任职,在御前行走,更是要处处小心,她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寄予厚望,绝不会给旁人借机打压沈飞恒的机会,更不愿连累。”沈鹊白抿了抿唇,“芳笙呢?”
闻榭说:“用了刑,晕过去了。”
“有时候,光是用刑撬不开一个人的嘴。”沈鹊白眼中闪过一抹戾气,他说,“今夜我会让花坞去拿她,此事交给我来查,你只需要时时刻刻守护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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