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战解释道:“我们在此处停留的时日恐不会太短,买个宅子行事方便些。”
林西点点头,心里不禁感慨:“摄政王不愧是摄政王,玩政治的老手。”
“宅子在何处,若他们查起来,可会产生怀疑?”
“兰州有我的一位好友,宅子是他的,我只付了银子,并未到衙门办理买卖手续,房子还在他名下,他们查不出什么。”
“你这个朋友是谁,可靠吗?”
“可靠。他叫胡靖,在提刑司做事,家中有些薄产。”
林西点点头,道:“那进城吧。有事进城后再商议。”
马车缓缓朝着城门驶去,来到近前才发现,城中在查验进城人的身份,也就是进出城门,需要出具相关衙门开的路引。
杨潇出声提醒道:“主子,城门处似有不妥。”
林西自然也看到了,小声说道:“十有**是传信的人比我们早到,他们正在查京都来的人。”
“若只是如此,倒也不必怕。”
早在出京之前,杨潇就利用锦衣卫之便,开具了许多路引,当然那些公章都是冒用,他这算是奉旨造假。
在城门口排了约莫一炷香的队,终于排到了他们,守城门的差役问道:“哪来的,来兰州作甚?”
杨潇答道:“我们陕西来的,过来谈生意。”
“谈生意?”差役上下打量杨潇,道:“把路引拿出来。”
杨潇从怀里拿出路引,递了过去。
差役打开路引看了看,并未发现异常,道:“车里坐的什么人,掀开帘子我看看。”
杨潇转身掀开了车帘,道:“里面是我们主子,还有丫鬟和账房先生。”
林西转头看向花海棠,花海棠会意,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弯腰出了车厢,笑着说道:“这位差爷辛苦,我家主子请您喝茶。”
拿到银子的差役掂量了掂量,随即放进了怀里,道:“没办法,谁让咱干的就是这活计。不耽误几位进城,预祝您一切顺利。”
差役收了银子,他们顺利通过城门,众人不由松了口气,林西掀开车帘看着兰州城中的景象,来来往往的人群,断断续续传来的吆喝声,虽然不如京都繁华,却也是一座大城该有的景象。
进城后,由焦战来驾车,马车一路向西,走了没多远,便有人拦住了马车,坐上车以后,取代了焦战的位置,驾车一路向西,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在一处大宅前停下。
那人来到大宅前敲了敲门,大门被打开一条缝,见到来人后,又把大门关上,打开了侧门。那人重新上车,架着马车就进了宅子。
“主子,咱们到了,可以下车了。”
林西迫不及待地下了车,站在院子里他伸展了一下四肢,道:“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焦战见他脸上难掩疲态,出声说道:“奔波了一日,主子先回房歇会儿,有事待用过晚饭再说。”
林西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道:“整日在车内蜷缩着,好久没走动走动,腿脚都不好使了,还是在院子里转转吧,就当熟悉环境。”
焦战点点头,道:“也好,那我陪主子走走,若是感觉累了,别强撑着,早点回房歇着。”
林西弯下了眉眼,道:“好。”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林西对焦战彻底改观,他性情虽然有些冷清,但照顾起人却无微不至,而且这种照顾很有分寸感,不会让人感到不适。他总是默默地替他安排好所有事,不声不响,不邀功不炫耀,让人很有安全感。
若只是做朋友,他乐意之至,若做情人……还是算了吧。
林西打算了结这里的事后,便和焦战把话说清楚,他不是渣男,不喜欢那种吊着人的感觉。
“主子,你们转着,三娘去厨房看看,这马上天就黑了,该给主子做晚饭。”
焦战接话道:“厨房里有厨子,信得过,三娘歇歇吧。”
“那感情好,那三娘便随主子一起转转,活动活动手脚。”
杨潇出声说道:“主子,属下就不去了,属下去宅子周围看看。”
“好,你去吧。”
杨潇是锦衣卫,每到一个地方,他都会事先摸清那里的地形,做到若是有危险能有最佳的逃跑路线。
焦战看向一旁候着的男人,介绍道:“他叫侯啸,是我的人,现在是这个宅子的管家,就由他带着我们在宅子里转转。”
侯啸连忙行礼道:“侯啸见过主子,主子有事尽管吩咐,奴才定尽心竭力。”
“好。”
林西在脑海中搜索侯啸的名字,没想到还真找到了,这位看起来不起眼的人,竟是焦战平叛的先锋官,广宁卫指挥同知。
“主子请随奴才来。”侯啸微微躬身做了‘请’的姿势。
林西抬脚走了出去,焦战紧随其后,随后便是花海棠。
这院子不大,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逛完了,三进的宅子,所有的房间加一起,也就十几间。
在前院有个小花园,虽然小,布置却精致,不知名的花儿竞相开放,红的黄的蓝的紫的,煞是好看。
四面院墙都爬满了爬山虎,层层叠叠,在阳光下绿的发光,看上去很舒服。只要不是在头上,相信没人不喜欢这样的颜色。
几人来到正房前,焦战看向侯啸,道;“让人打水来,再去看看晚饭可准备好了。”
“是,奴才告退。”侯啸躬身退下。
“主子回房歇会儿,简单梳洗一下,用饭时我再叫你。”
“好,你们也回房吧。”
奔波了二十天,林西绷紧的神经稍稍松懈了几分,用过晚饭后,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紧接着便爬上了床,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脑袋昏昏沉沉,耳边还有人在吵,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好似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很快便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看着脸色煞白的林西,杨潇焦急地问道;“主子这是怎么了?”
“主子原本身子就弱,这接连二十日奔波身体撑到了极限。不过也不必过多担忧,只要好好调养一段时日便能康复。”
听了花海棠的话,众人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焦战出声问道:“主子何时能醒?”
“烧退了就能醒。”花海棠起身,道:“我去开方子,你派个人随我去药房拿药。”
焦战点点头,来到门前,把侯啸叫了过来,叮嘱了两句。
焦战回到房间,见杨潇正给林西换毛巾,道:“这里我来守着,你去城中转转,打探消息这方面,我不如你。”
杨潇抬头看向他,道:“没想到能从你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我向来实事求是。”焦战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毛巾,道:“三娘也说了,主子不碍事,留下一人照顾便可。你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可不是游山玩水,时间与我们来说并不充裕,能多为主子分担,他就可以少费些神,这是咱们为人下属的本分。”
“不用你说。”杨潇绕开焦战,将手里的帕子轻轻放在林西头上,道:“我与主子之间的情分不是你能比的。”
看着杨潇离开的背影,焦战清冷的眼睛闪过晦暗不明的光。他很快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昏睡的林西,他的眉头紧紧蹙着,眼珠不安地转动,温润的双唇起了皮,甚至有些干裂,睡得极不安稳。
焦战转身去倒了杯温水,又走了回来,用小勺沾了水,一点一点地润着他的唇,直到唇上的干皮自然脱落,随后又拿起他额上已经滚烫的毛巾,重新浸湿水,不停地更换着。
林西清醒时,已经是午后,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焦战那双清冷的眼睛,见他醒来,像是被点亮了一般。
“主子醒了,可是想喝水?”
林西想撑起身子,却没有力气,疑惑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焦战见状弯腰将他扶起,靠坐在床头,道:“主子的身子弱,扛不住长途跋涉,累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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