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朝堂之上,旁人只知道他与丞相等文臣是一派,却无人知晓他与梁王的这层关系。如今丞相又告病归隐,一众文臣,费尽三寸不烂之舌,也难以威胁到手握兵权的摄政王。于是,久居沙场、麾下有八万将士的楚戎,就成了李晟合作的不二之选。
“我知道。”楚戎应付了一句,忽而话锋一转,“你带回来的那个人,准备怎么处理?”
李晟知道他说的是江枕,沉思片刻,道:“他是今后击垮萧琢的关键,此外,也与楚晋有关。我今日让他来,就是为了出其不意,最好……让他成为楚晋的牵绊。”
“就凭他?”楚戎冷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怕是连阵风都受不住。”
李晟道:“你想如何?”
“我想如何?”楚戎玩味地重复了一遍,下一刻,神色骤然阴沉下去,“我要他死。”
“要怪就怪他长得像姓沈的那个疯子。几日前没能要了他的命,总有一天,我要慢慢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饮其血啖其肉——”
他看着身侧一言不发的李晟,缓缓勾出一个血腥至极的笑容来。
“放心,现在他还有用,我就让他多活一会儿。等到楚晋死了,他没了用处,御史大人,记得把他留给我处理——”
“我要先剜了他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恭喜楚戎李晟双双登上楚楚的暗杀名单!
摄政王到时候看见枝脖子上的掐痕又要心疼死了
第49章 宴客·“怎么办,我生气了。”
“江公子,御史大人吩咐了,要带您到正厅入座。”
闻言,沈孟枝慢慢收回被水沾湿的手,拢了拢衣袖,视线却仍停留在湖心争抢着鱼食的几尾锦鲤上。
“我知道了。”
他悠悠起身,跟着那侍从走出了湖心亭,向着宴厅走去。
两人走的是僻静的小路,特意避开了熙熙攘攘的官员们,要经过一处竹林。侍从领着沈孟枝拐进林中小径,道:“穿过这片竹林,就可以看到正厅了,公子自便。”
沈孟枝问了句:“御史大人的宾客都来了吗?”
侍从答道:“都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竹叶沙响,从侧边忽然钻出个人来。见了两人,他先是一愣,然后面上一喜:“哎,终于碰到个人了。我在这竹林里转了大半天了,还是没找到路……能跟你一起走吗?”
这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少年,鹅黄衣衫,装束干练,面容俊秀,眉眼灵动。他这一身的布料皆是非凡,像是非富即贵的名门子弟,但一开口,则有些大大咧咧,想来平日里衣食无忧生活无虑,养成了这样一副率真的个性。
这神采飞扬的模样颇有点像书院时的齐钰,沈孟枝不由多看了两眼,随即道:“自然可以。”
侍从已经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少年松了口气,跟了上来,一边暗暗地偷看着沈孟枝,一边搭话道:“我叫听夏,你叫什么?”
沈孟枝道:“江枕。”
“江枕……”听夏轻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暗自记下,“没听说过。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封灵的官员?”
“我是褐山书院的学生。”沈孟枝看了他一眼,“受御史大人之邀而来。”
听夏点头:“噢,原来如此。褐山书院……我记得,摄政王就曾在那里呆过三年?你认识他吗?”
他是趁楚晋不注意偷溜出来的,一来就直奔着摄政王的这位师兄。杀千刀的楚晋什么都不跟他说,听夏捱得心痒痒,这才决定主动出击。
问完,他自觉伪装得滴水不漏,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急不可耐地想看对方的反应。
沈孟枝不着痕迹地牵了下唇,目光蜻蜓点水般在听夏身上掠过。
“认识。”他道,“你对摄政王感兴趣?”
听夏一看有戏,又道:“嗯嗯!实不相瞒,我可崇拜他了!你既然跟他是同窗,应该对他很熟悉?”
“我啊,”沈孟枝原本专注地看着前面的路,闻言低着头笑了一声,“唔,不能说很熟,只能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吧。”
听见听夏格外失望地“啊”了一声,他弯着眼睛,又故意加了一句:“摄政王那时是世子,跟寻常人的身份地位不同,随性又好玩,最烦我这样古板的人,本性不同,自然凑不到一块去。”
“哎你……不对,”听夏听得不对劲,“不对啊,明明……”
明明摄政王口中心里都喜欢得紧,哪里有半个烦字!
沈孟枝停下脚步,侧过头来,笑意胧约地看着他:“明明什么?”
听夏被他看得一个激灵,转瞬反应了过来:“你诈我!”
沈孟枝道:“冤枉呀。”
不管冤不冤枉,自己都被抖搂了个彻底。听夏丧着一张脸,再看沈孟枝时,只觉摄政王的这位师兄外表虽是个温温柔柔的大美人,内里却跟姓楚的一样,蔫坏!
“所以你之前都在骗我。”听夏道,“我就说嘛!跟我从姓楚的那里听的版本完全不一样!”
沈孟枝的神色在听到“姓楚的”这三个字时有些许微妙,他颇有些无奈道:“抱歉,旁人向我打探他的消息,我总要小心一些……你是他身边的人?”
听夏耸耸肩:“我无父无母,七岁时被他领养。按理说该叫他爹,他嫌把他喊老了,我也觉得太便宜这家伙,就当了个近身侍卫。”
然后,他便看见对面的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极为罕见的错愕。沈孟枝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然而楚晋悄无声息养了个孩子的事实着实令人震惊,他鲜少、头一回、第一次感到了词穷。
“不过这件事没什么人知道。”听夏飞快地补救道,“他不让我跟别人提。”
沈孟枝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你怎么跟我说这些。”
听夏想都没想,理所当然道:“你又不是别人。”
沈孟枝愣了愣,继而失笑。
“你这么信任我,反而叫我有些过意不去了。”
听夏眼睛噌的亮了起来,故作端庄地轻咳一声:“那……你跟我讲讲他以前的事情呗?我怎么问他都不说!”
这可是能压姓楚的一头的师兄,他能曝出来的,绝对都是楚晋的猛料!过了这个村,就再没这家店了!
沈孟枝走得慢了些,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你觉得他以前是什么样子?”
这问题听夏此前都想象过千遍万遍了,当即道:“肯定是很欠揍的样子。”
“……“沈孟枝道,“某种程度上来说,倒也没错。摄政王那时,格外叛逆。书院的诫规上写了什么,他就反着干什么。”
听夏还是第一次听有人用“叛逆”来形容楚晋,觉得格外新奇:“那他不挨罚?”
“几乎挨了个遍。有一点没骗你,他一开始的确格外烦我,所以处处跟我对着干。”沈孟枝有些好笑地道,“违反规定私自养鸟也就算了,还往瀑布里塞炮仗炸鱼,正好炸我一身水。知道我的忌口,就趁夜将我药圃里的灵芝换成胡萝卜……真的是好幼稚啊。”
听夏:“…………”
叛逆的摄政王,也是如此与众不同。
这也太欠揍了……听夏竖起眉毛替他抱不平:“他跟你道歉没有?!”
闻言,沈孟枝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道歉了。”
确定关系后的某天晚上某位世子一边亲他一边道歉,每道一个歉就冠冕堂皇地亲他一口,可谓格外不正经。
“那就好,”听夏放了心,没注意到对方的神色,“他犯这么多错,还没被逐出师门?”
沈孟枝回过神来,轻笑一声,低声道:“褐山书院的诫规三百,从未有一条,严重到要饬令退学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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