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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兄今日脱马甲了吗(49)

作者:鱼西球球 时间:2024-04-09 10:52:45 标签:强强 年下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美强惨

  在临渊学府既然没劝,如今走了这一路,现在相劝未免有些迟了,便是学兄也不会甘心。索性作罢,只能竭尽所能地帮他分担些劳苦。

  他们像陀螺一样不分昼夜地忙了两年,直到庆正九年春,京城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新鲜事。

  彼时刚过完新年,还在正月里,柯鸿雪赴过几场宴席,懒得回家,马车一拐去了沐景序的府中。

  大理寺少卿是个清净人,便是过年,同僚来往也少。比起巷子里那些走亲访友热热闹闹的人家,这座宅子显得格外冷清,要不是门前新换了灯笼和春联,简直不像是在过年。

  柯鸿雪熟门熟路地推开了卧房的门,脱了鞋袜爬上沐景序的小榻,一边替他批年前未处理完的案子,一边顺口闲聊:“那位世子爷听说好了。”

  沐景序微愣,疑惑地看向他。

  柯鸿雪:“宁宣王世子,容棠。除夕那天掉进了河里,原以为快不行了,结果好了。”

  他声音很轻,间或掺杂着纸张翻卷的声音,很寻常的一场聊天:“据说发了场高烧,鬼门关走过一遭,再醒过来的时候这些年的痴病没了。如今除了身子弱些,倒跟正常人没区别,也算是运气好。”

  沐景序闻言,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除夕吗?”

  柯鸿雪写字的手一顿,压着自己并未抬头,面不改色地应:“嗯。”

  除夕,他从梦魇中醒来,慌不择路、不顾忌讳地从松林街来这边的那天。

  梦里真情实感,心脏压抑得几乎快要炸开,可一旦醒过来,什么也记不住,只隐约看见漫天的鸿雪,满地的纸钱。

  害怕惶恐得要命,眼睛好似不是自己的,明明没风在吹,也酸涩得厉害,好像在梦里流干了一辈子的泪,连视物都刺痛。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疯狂叫嚣着一定要到学兄身边。

  快一些,再快一些。

  而等他看见沐景序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便连梦里最后这一幕场景也忘了,只莫名流了几滴眼泪,好像痛得不行,又好像重新来过。

 

第42章

  自宁宣王府那位世子爷好了以后,哪怕明面上京中一切如常,但敏锐如柯鸿雪沐景序者,仍旧能感受到静水下的暗流涌动。

  最明显的就是京中几大势力隐隐约约有了转变。

  朝廷内外几门派系中,一向以二皇子党背后的张阁老派和三皇子背后的夏将军派为首,各自暗暗争斗着。

  而这两者之间,既因为夏将军兵权在手,也因为三皇子相较其他弟兄,显得更聪颖机灵一些,便在派系争斗中占了上风。

  但说不清是从哪一天开始,二皇子党却有压过三皇子的趋势,二皇子本人更是多次被仁寿帝当面夸奖。

  这就很有意思。

  柯鸿雪从国子监讲完学回来,轻车熟路地去了大理寺。

  少卿大人大约刚审完一个犯人,垂着眼从地牢出来,指尖占了几丝嫣红的血,正蹙着眉略显不悦。

  柯鸿雪笑了一声,拧干一块湿帕走到他身边,自然而然地牵起沐景序的手,低下眉眼为他轻轻擦拭着:“这种事交给底下人干不好吗,少卿大人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狱卒们早习惯了柯少傅有事没事过来对他们家少卿大人动手动脚,见状眼观鼻鼻观心,打死不往那里瞧。

  只有沐景序略愣了愣,手往后抽了一下,又在半途停住,任他仔仔细细地给自己擦干净了手指上沾到的那些血污。

  柯鸿雪没说话,唇角弧度却往上扬了扬。

  而等到四下无人的时候,柯鸿雪状似不经意地说:“我想去会一会那位小世子。”

  沐景序望了他一眼,柯鸿雪说:“学兄应该也看出来了,最近京城风波未免大了些。”

  不一定就跟容棠有关,但的确是在他突然好了之后才发生的事。

  柯鸿雪顿了顿:“说起来倒还有另一件新鲜事,听说宁宣王府准备迎娶世子妃。”

  痴病刚好了的病秧子,娶妻倒也没什么,有些迷信人家将这个当做是冲喜,添丁进口,以免病人实际上是回光返照,只好这么几天。

  但他要娶的却是个男人,身份也很有趣,是今年刚从蜀地调来京城的兵部侍郎李长甫的外甥。

  京中今年开了春才有的波折,这两人一个春节病愈,一个从异地来京城,而今又凑在了一起要成亲……

  柯鸿雪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他直觉认为这事多少有些蹊跷。

  沐景序看了他一眼,平淡地说:“随你。”

  柯鸿雪便笑了出来:“那我来安排。”

  容棠娶亲那天柯鸿雪人没去,倒是送了些礼物,有同僚吃了酒席回来,咂着嘴巴跟他学那场面。

  据说盛大得很,宁宣王妃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一贯娇养着,便是痴傻多年也没放弃。如今好了,难得有个想要的人,就算是男子,王妃也给足了排场,便是聘礼就堆满了一整间院子,更别提那几乎响彻了半座虞京城的炮仗和红装。

  柯鸿雪当时正在批皇子和伴读们交上来的策论,闻言稍顿了一下,却只是笑着应和了一声:“是吗。”

  “那是自然!”同僚说,“想来京中也难有这样盛大的亲事,我这些年就没看过第二场!”

  柯鸿雪这次没有再应话,国子监院子里的山茶开得正好,透过院墙上的花窗,似乎要向外伸展。

  柯鸿雪低着头看文章,却在心里默默反驳:有过的,他曾经看见过。

  当时是庆正九年,时间若往前推十来年,京中曾有另一场盛大繁重的婚事。几乎以国母之礼相聘,所有人都觉得太子殿下婚后不久,便可继承皇位。

  而他那时候在干什么呢?

  春日朝阳烂漫,柯鸿雪出了神想。

  他托父亲从江南带回来一对东珠和一尊翡翠观音,做以太子大婚的贺礼,却又另外准备了许多算不清价格的礼物。

  宴席上尽是皇亲国戚、满朝权贵,柯鸿雪坐在角落,视线追随着满堂敬酒的那几个人。

  有新郎官,也有三殿下。

  盛扶泽脱去了素日艳丽的红衣,穿一身墨青的衣裳做配,跟在太子后面,替他挡些不得不喝下去的酒。

  柯鸿雪却止不住地想,若是那件婚服穿在殿下身上是什么样的。

  不需要穿别的颜色,他合该穿大红的衣裳,做春风得意的新郎。

  大概是看入了迷,一时没回过来神,满堂宾客喝彩间,有人如墨如松柏,眼角隐约带着几分醉意,却笑得漂亮又张扬。

  盛扶泽端着酒杯,穿过人群走到他身边,拉开椅子便坐了下来,轻轻叹出一口气,半倚半靠,借着园子里几棵桂花的枝干遮掩睡在他肩头,轻声说:“阿雪让我靠一会儿,头有点晕。”

  柯鸿雪其实记不清当时说过些什么,过了十年,哪有一幕幕都清晰如昨的道理。

  可他记得那天的桂花开得极好,盛扶泽靠过来的时候身上似有满怀桂花清香。

  杯盏里有酒,秋夜月清亮又朦胧,满堂宾朋为婚宴的主人喝彩,盛扶泽却躲在角落,哄他用自己的杯子喝了满满一杯新婚酒。

  他说:“阿雪,张嘴,今夜的酒不那么醉人。”

  他眯着一双桃花眼,笑看远方的新郎官,似有意似随意,轻声呢喃:“阿雪,长兄大婚了啊……”

  他那些年总将“阿雪”挂在嘴边,阿雪长阿雪短,像是离了这个称呼不会说话一般,又像是刻意又执拗地非要用这么亲昵暧昧的昵称唤他,语调中总带着几分似要让人沉醉的柔情。

  柯鸿雪光是压着自己心脏不因为他的称呼乱颤已经用尽了力气,实在分不出力气再去细想那些藏在调笑与清酒后,似是而非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今再回忆起这些往事,他莫名在想,盛扶泽那句话后面跟着什么呢?

  是“长兄大婚了啊,父皇应该要传位了吧?”;

  还是……

  “阿雪,长兄大婚了呢,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想出了神,柯鸿雪一个没注意,墨点落在了策论上,身边同僚轻轻吸了一口气:“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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