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雎微笑着:“我这有点事情出门,得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小孩,就一会儿。”
等范雎离开,公子丹都还一脸懵相,以及伸着小手牵着他袖子的小孩正一脸好奇地打量着他:“公子丹,你得这样牵着我的手,仙人带我的时候就是这样。”
公子丹:“???”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真以为是友善和睦的左邻右舍了?
范雎也没歇着,向市集走去:“应该没什么不妥吧。”
“最多公子丹以后因为家国仇恨,王室生存谋划刺杀祖龙时,多了一点人性的考验?”
毕竟要刺杀之人,变成了曾经手把手亲自带过的孩子。
第14章 跟着政哥混
赵国的市集开市很早,范雎到的时候已经人声鼎沸。
即便是邯郸城中,这样的市集也不是天天有,大致三天一次,邯郸的贵眷百姓等,都等着这一天,集中采购。
出售商品的除了商人,还有一些积攒了些物资的百姓,也靠着这一天为家里填补一点家用。
范雎原本只打算购买豆子,但最后手里多了一袋子麦子。
豆花的味道虽然不错,但在范雎看来当成主食多少不太饱肚子。
一袋豆子一袋麦,花光了范雎身上所有的钱,这就是他现在所有的财产。
“没钱心里慌,说的应该就是现在这种情况。”范雎嘀咕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确踏实不起来。
抱着两袋粮食,范雎也不过久逗留,毕竟家里还有个孩子等着。
离开市集回到居所,就跟两个世界一样,市集的沸腾和这里的冷清完全不沾边。
一条街道,颇长颇深,但街道上冷清得连个鬼影都没有,街道两边一排大门紧闭,只有才打扫过的门口,才让人知道,其实这些府邸是有人居住的。
六国之关系,可见一斑。
赵国的普通百姓更不会随便来这条街了,所以这条街看上去才如此萧条,冷飕飕的。
现在天明,视线变得十分清晰,昨晚上的那场厮杀,似乎并没有在这条街道上留下任何痕迹,应该是有人收拾过了。
靠近居所,范雎就听到了赵政哭得汪汪的声音。
一大一小,一个高冷,一个哭得委屈巴巴。
范雎走了过去,赵政赶紧跑了过来:“公子丹不带我去找仙人。”
范雎心道,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高傲的公子丹,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堂堂秦国公子,汪的一下就哭了,不像他,他在赵政这么大年龄的时候都记不得眼泪是什么了。
任务终于完成,带孩子也太累了,转头回了府邸,他一开始怎么就没能拒绝呢?奇怪,或许是六国之人相见都恨不得拿刀刺向对方,即便不敢用刀,眼中的仇恨也能诅咒死对方,从未像那个秦人一般平和?
是的,那个秦人的目光,似真的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有些不同,一开始他还弄不清不同在何处,但现在若有所悟,是少了那些国仇家恨……
范雎本想感谢一番,结果只能看到傲娇少年的背影。
范雎不由得摇了摇头:“这邻居不好相处啊。”
然后赶紧擦干赵政脸上的眼泪,这要是被历史学家知道了,史书上就热闹了。
牵着赵政进院。
范雎进去之后,一个提着盏青铜灯的老者皱眉地站在街道上,这个秦国使臣比他想象的隐藏得还深。
没有去接洽秦国在邯郸城中的探子,没有忧心面见赵王的担忧,他仅仅是一大早去市集买了两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粮食。
那售卖粮食的小贩他也让人审过了,身世,三代关系,一言一行都记录在案,似并没有半点不妥。
一个秦人,大张旗鼓,弄得满城皆知地来到邯郸,还莫名其妙地参与燕楚之争,就真的什么都不干?
疑惑。
秦国质子院中。
豆子和麦子都需要磨,若要用豆子榨油,还需要将豆子炒出些油花来,豆子的出油率其实十分高,当然以现在的条件,一斤豆能榨二两油就已经十分不错了,豆渣依旧用来做大酱和酱油。
范雎开始忙碌了起来,才开始没多久,大门被有规律的敲响。
范雎洗了洗手去开门,门口,褚长曲的夫人褚夫人正抱着有些木讷的褚太平等着,后面跟了两褚家仆人。
范雎倒是差点忘了,答应了褚夫人让她将孩子送来继续治疗白霜感染症。
木讷的小糯米团子褚太平见到范雎,居然伸出手要范雎抱,看来没忘记这个会给他讲好听故事的先生。
说了一些客套话,范雎接过孩子,他现在的唯一经济来源就是治愈这孩子,虽然这种情况说顾客是上帝并不合适,但肯定得好生对待着。
灶膛里面的火并不需要时刻看着,范雎想了想,将褚太平和赵政放在小凳子上,开始了今天的治愈,恩,讲故事,儿童文学对小孩的精神洗礼。
讲的是小马过河,人生慢慢,或坎坷或者平坦,都需要亲自去探……
讲的是羊有跪乳恩,乌鸦反哺情……
十分经典的幼儿故事,褚太平和赵政肯定是听不懂其中的深刻寓意的,范雎也不讲那么深刻的东西,他只讲故事,本来也从不会有人讲儿童启蒙故事时去叨叨那些有的没的,小孩根本听不懂这些大道理,但故事本身倒是让褚太平和赵政听得入了迷,以前从未有人给你们讲过这么有趣的东西。
褚夫人也在旁听了一会儿,她出自门第之家,祖上还曾有位叔公跟随在云游的圣人身边听过学。
一开始褚夫人也只是觉得,故事从未听过的有趣,都是些小动物之类的却有着人类通灵一般的小趣事,但随着范雎讲解,褚夫人却突然愣住了。
旁边的仆人都不由得问道:“夫人,怎么了?”
褚夫人赶紧让那仆人低了声,免得打搅到范雎,然后目光沉思地看了看范雎,细语了一句:“原来是圣人门下的大学问者。”
她原本还有些奇怪,这位先生是如何让她的儿子从白霜感染中得到治愈的,她也询问过当时的仆人,仆人只是说,就只是和太平说了一会儿话而已,没见什么奇怪的祭祀也没见喂什么神奇的药石。
但现在,褚夫人有些明白,为何她的太平的病能好起来了,圣人之言,本就有经天纬地的力量,只是能让太平这样的幼儿都能听懂,太难。
褚夫人又看了看伸着个脑袋专心听故事的赵政,都说这质子不被看重,可有可无,秦国人甚至都没想过给远在赵国的小质子找个启蒙识字的先生,以后长大了,别说懂什么辅国安邦或者大道理,恐怕连大字都不识一个。
现在看来不然,秦国居然专门派了一个大学问者前来,何止于启蒙。
这个时代,识字十分困难,识字率低得离谱,因为知识难以想象的昂贵,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够奢望,也就孔圣开启私学传播学问,才有了一点起色。
褚夫人之所以觉得范雎是圣人门下,因为这个时代,即便是做学问者,也多是学习治国之道,攻伐策略,机智狡辨。
充满战争的时代,况且这场战争从西周没落而八百诸侯分治已经持续了500年,学习的自然多是和战争有关的东西,以图以后能被达者看中,飞黄腾达。
只有圣人,还在坚持着恢复世间礼教,传递着高尚的精神和品德,所以特别的难能可贵。
像范雎讲的这些小故事中的道理,即便是专门找的先生,也不会涉及,唯有圣人门下,才有耳闻会讲一些。
褚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离开的时候轻手轻脚。
范雎今日讲的故事,其实也就讲那么两三个,惹得两小孩嗷嗷的,根本没听够。
没办法,范雎忙得不可开交。
用石磨将炒好的豆子磨出油来,好不容易才用碗接了大半碗。
吃不上油的日子,想想都特别惨。
清亮的黄色豆油,散发着植物油独特的香味,从未有过的让人觉得稀罕,范雎都觉得好笑,若是在现代让人知道他稀罕着一碗油,别人都不敢想象他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范雎又磨了一些面粉,发了面,揉成团,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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