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嘿嘿,好!”
美食在身前,谢玉衡在身边。
太圆满了,我近乎想要哼两首歌来庆祝。后头填饱肚子,我还主动请缨,说既然已经恢复很多,洗碗这类小差事就可以交给我来做。
谢玉衡瞥我一眼,没拒绝,但是给我调和了热水。
我就知道,他还是心疼我。
大约是心愿得偿,喜悦过头的缘故,我做了一件不太过脑子的事。
在谢玉衡坐在床边,用内力帮我疏通起手臂穴位时,我嗅着随着他的贴近而愈是明显的香气,喃喃出声:“真的……好香啊。”
话音落下,谢玉衡的动作跟着停了。
我瞬时提心。
从前一次的经验判断,谢玉衡不会直接和我生气。但他一个男人,被夸俊逸潇洒、风流倜傥都是应该的,加一句侠肝义胆、功夫过人也理所应当。唯独“你好香啊”,哪怕是事实,应该也有些冒犯吧?
看他前面直接岔开话题,便知道谢玉衡对此也不喜欢。
“我不是那个意思。”迟迟等不到身前人开口,我紧张地澄清,“就是随口说说,你、你别在意。”
话音落下,我听到谢玉衡吐气的声音。
“我以为已经盖住了,没想到,”他沉默片刻,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无妨。时候也不早了,再看看书,而后就睡吧。”
直到他把话讲完,我的思绪才开始转动。
还是没生气,但的确不喜欢自己身上的味道。
“好。”我小心地说,“其实也没有很明显。可能是咱们离得太近了……”
谢玉衡笑了笑,说:“我知道。”
我看着他的神色,有种预感。今天晚上,十有八九又要梦到谢玉衡。
后面念头成真,内容却让我哭笑不得,和谢玉衡分享:“还是咱们俩逃命的时候,一不小心撞下来一个野蜂窝。我简直要吓死了,可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群蜜蜂只跟着你,理都不理我。
“你只好跑啊跑,结果跑得越快,蜜蜂越多。”
我边说边乐,谢玉衡无奈:“怎么一天到晚净瞎寻思。行了,赶快洗漱,今天想吃什么?”
我来了精神,立刻道:“香椿炒鸡蛋!”这个季节,正适合吃些时令菜。
谢玉衡答应下来:“行。我就知道,只要和你提了,你十有八九是要点这个。”
我乐了两声,“那是,你最懂我。”又晃晃脑袋,“昨晚咱俩睡得好吧?谁也没打扰谁。我就说,你之前根本就是在抹黑我。”
谢玉衡:“哼哼。”一副拒不认错的样子。念在他已经改正,我宽容地不和他计较。
等到谢玉衡出门买菜,我也没闲着。
晃晃荡荡地出了门。没走远,人就在屋子前头。想了想,又转回头,从房间里搬出来一把椅子。
这可耗费了我不小力气。如果谢玉衡见到,多半要再戳戳我额头。
想到那样的画面,我唇角不由浮出浅笑。同时脑袋抬起来,仔仔细细地看着前方枝叶茂密的杏子树。
这就是我选给自己的目标。
首先,它的枝条很细,轻易不能打中,完全符合我练准头的目的;其次,它枝条很细,只要多用一点力气就能折断,正好让我试验自己究竟有多少力气。最后,虽然现在不撑不胀,但我是真的挺想吃这些青杏子。
吸溜一下口水,我凝神聚气,开始尝试。
好吧,不太顺利。
一直到谢玉衡买菜回来,我都没能成功。以至于他进门以后见了我,还当我是在院子里吹风。
我也不是故意不解释。但看他一脸心疼,说委屈我在房子里闷那么久,讲明真相的话就被咽了下去,换成:“那谢玉衡,你是不是要给我一点补偿?”
要是昨天之前的谢玉衡,一定是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我。可经历了“共寝事件”,他提高了警惕性,只说:“今天一定给你买糖瓜。”
“……”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行了,快点做饭吧。记住啊,以后所有碗筷都归我洗。”
伤重时没办法,眼下逐渐转好,自然要分担家务。
我做好决断,把人推进炊房,自己又开始对着杏子枝一次次努力。
兴许因为谢玉衡回来了,我情绪比之前安定很多,也兴许是纯粹运气好。总之,不久之后,我迎来了第一颗掉下来的杏子。
也是这时候,香椿炒蛋的香气从炊房冒出来,直直钻进我鼻子里。
肚子“咕咕”叫起来,像在我胃里打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雷。
犹豫了不到三个呼吸,我抛弃青杏,投入谢玉衡——正在往盘子里舀的菜——的怀抱。
第9章 窗户纸
“哇,”我叫道,“谢玉衡,你还买了炊饼!”
谢玉衡:“对。”
“用回锅蒸过的饼子夹鸡蛋好香,唔唔,你也吃!”
谢玉衡:“好。”
“还有饼子吗?我再吃一个。”
谢玉衡:“行。”
“你学我,把饼子掰到底,先在锅里擦一圈、抹上油,这样是不是又香了好多?”
谢玉衡:“是。”
热热闹闹填饱肚子,我挽起袖子,开始依照之前承诺的刷锅洗碗。
谢玉衡原先是想阻拦,却被我强硬推出炊房,“去去去,不要打扰人干正事!”
谢玉衡眼角抽抽,一言不发地盯着我。我不理他,自己回到灶台前忙活。
等到舀水进锅的声音响起,我听到谢玉衡逐渐远去的脚步。他最终还是妥协,却也没真正闲下来。等我细细将锅子擦干,再到外间,映入眸中的画面让我一愣。
谢玉衡竟然把桌子搬出来了。与之一起的还有铺好的纸张、磨好的墨水,架势很明确,要我在院子里“做功课”。
“近来天气没那么寒凉,”对上我的视线,他笑一笑,“你出来转转,倒是比窝在屋时显得活泼。”
我唇角勾勾,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因谢玉衡的关切而开心,而是仅仅因他朝我笑而雀跃。
“不过,”笑完了,我下巴抬起一点,“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谢玉衡一愣,嘴唇动动,似乎想要问我。不过,不等他开口,风已经很给面子地为他“解答”。
一阵“哗啦啦”的动静传来,原先被他整齐扑在桌面上的纸页飞起、散向四方。我虽对这幕已有预料——被谢玉衡忘了的东西可不就是镇纸——真见到了,还是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脚也迈开,预备冲上去抢救七零八落的纸页。
然而这项目的并未达成。并非我在装模作样,而是谢玉衡反应更快,我甚至没看清他究竟如何动作,只觉又一阵纸声入耳,眼前之人身形极快移动。眨眼工夫,那些飞出去的纸竟又回到谢玉衡手中!
脚下站定的一刻,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呼……幸好。”
我则默默扶起被惊掉的下巴,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谢玉衡的武功确实好。
第二,谢玉衡的腰挺细。
……
……
随着练习增加,我的字渐渐有了模样。依然与“好”无缘,与谢玉衡的字相比更是虚浮得不像样。但要是和我自己最开始的水平比较,依然好了不少。
为此,今日功课结束、放下笔的时候,我郑重地给谢玉衡说:“为了庆祝,我决定再在院子里留些时候,感受天地之韵。”
谢玉衡说:“我又没瞎,看不出你在打杏子吗?”
我觉得他没有幽默感。不过,见他不反对,我干脆转变思路,提起:“要是再打下来,请你吃哈。”
谢玉衡不屑一顾地拒绝了:“这东西青啦吧唧又酸又涩的,爱吃你吃,别拉我。”
如此果断,我只得叹一口气,说:“行吧,到时候再说。”
谢玉衡这才哼笑,人又进了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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