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见众人吵得不可开交,正欲再次拍响惊堂木,让所有人闭嘴,陈初阳喊的最后一个证人上堂了。
“大人,民妇乃是柳仕民原配妻子,今日是来作证的,民妇知道我儿为何要对亲生父亲动手。”柳母上堂之后,依旧先给县令磕了头,然后二话没说将额头几缕头发掀开,慢慢走近县令,让人看清她额头伤疤。
之后,她又在众人面前一一走过,让所有人都看清了她头上的伤疤。
等到县令问起她此举缘由,她才大声说道:“这便是缘由,这便是我儿不解真相之下,对他亲生父亲动手的缘由。”
柳母撩起头发,露出额头上的伤疤之时,柳云峰就有些慌了!他忍不住的大喊出声!“娘!”
柳云峰知道他不可能阻止他娘继续往下说,可他心头慌乱,此时反应完全不由自己,李氏自然也是一样,她恨恨瞪着柳母,恨不得直接在人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柳母一点没有搭理柳云峰两口子,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继续说道:“当时,柳家的妾室和家中儿媳串通,一起上演了一副假孕的戏码,骗了我到家中照顾。我原本也是觉得屈辱,可想着她肚子里毕竟是柳家子嗣,照顾她也是尽心尽力,可他们却故意为难折腾于我,我愤怒之下与之争吵了几句,他柳仕民却觉得我容不下他的妾室,要对我喊打喊杀。”
“你个死老婆子胡说八道!你凭什么冤枉我!”李氏被柳母的话吓得不轻,下意识去反驳,语气凶狠完全忘了掩饰,她这般摸样让所有人都愣了愣。
这两口子上堂状告柳群峰不孝,可李氏这个做人儿子的对婆婆态度也嚣张得很的,他们又能是什么孝子贤孙?
李氏很快反应过来她的态度不对,想要对柳母说些软化,可柳母根本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有淡淡开口,“这些年我已经习惯如此了,柳家谁人不知道,我徐敏凤是个没用的,被自己儿媳使唤糟蹋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娘!”这一回,不只是李氏,柳云峰也慌了,他娘这是明大明的说了,他们不孝!
柳母知道这两口子在慌什么,她满心失望却一个字没有言说,只一心记着那位先生的交代,要给她的儿子脱罪,只能用孝道来压孝道。
“大人,各位乡亲,我这额头上的伤,便是他柳仕民的杰作,我请了当日为我看诊的大夫,有大夫可以证明,我当时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以上言语并无半句谎话。”柳母这话一落,立马就有一个大夫上堂,有大夫可以作证,柳母当日伤情确实是凶险,差一点就没能熬过来。
大夫退下之后,柳母继续说道:“大人应该有些不解,我这儿媳缘何要如此折腾我这个婆母?因为她想要分家,想要让群峰得罪他的父亲,想让群峰他被父亲赶出家门,想要独占家里产业,所以用力折腾我,好让群峰犯错。”
“娘!”柳云峰双手抖动不停,再一次喊了柳母,眼里只有祈求,可柳母一眼都没有看他,只是继续说道:“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柳母这回不单单只说着李氏,她说到了‘他们’这才看了柳云峰一眼,但她如今看着的已经不是她的儿子了,她没有这样的儿子。
“我被柳仕民差点逼死之后,李氏隐瞒一切,只对怒急的群峰说道柳仕民要害死我,我的儿子是以为他的父亲要杀了他的亲娘,并且已经动了手,他是为亲娘报仇才会对父亲动手啊!
大人,此事千错万错都是民妇的错,是我自己识人不清,嫁了个人面兽心的混账,才害了我的儿子。大人,冤有头债有主,我儿是为了我这个没用的老娘才会犯下大错,求青天大老爷开恩!让我这个做娘的替他承担他的过错吧!”
柳母话落,便对着县令重重磕了一个响头,而且还要继续磕下去,吓得柳群峰赶紧拦住,县令也让两边的衙差赶紧拦住人,就连李氏和柳云峰也在帮着拉人,但他们拉人是要和柳母对峙,是因为柳母在胡说八道!
当日,柳群峰知道她没事了还要对他们下手!根本不是她说的那样,以为她生死不知!
“大人大人,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啊!但是我娘已经无事,可柳群峰还是要对我爹下手啊!大人明鉴啊!”
“是啊大人,他柳群峰殴打生父罪不可赦是事实啊!”
两口子不停对着县令磕头,不停对着县令申诉,可惜县令也好,外头百姓也罢,已经听不进去他们的话了。
县令判案一讲证据,二看律法,再有便是人情和民心,看着堂外已经压制不住的人声,听着那些替柳群峰鸣不平的声音,县令心里有谱了!
“肃静!此案本官已有定夺,现判决如下!”
县令这话一说,所有人都开始紧张了起来,特别柳云峰两口子,李氏双手不断拍打着柳仕民,希望他开口,可明明已经能说三言两语的柳仕民,却是紧紧闭着嘴巴,就是不肯开口。
李氏急得不行,柳云峰也是一样,可他们再着急也无用,县令判决出来了。
“柳仕民之子柳群峰,身为人子却对生父动手,此乃大逆不道之举,身为人子,父亲当敬重绝不可违逆,但母亲十月怀胎之苦,骨肉剥离之痛,更是无人可替代,更需子女铭记感恩!
柳群峰恶逆伤父一案,本官念其为母不平,冲动行事,其情可悯,从轻发落,判其十杖刑,罚白银十两以儆效尤!”
“大人英明!”柳群峰在听到判决之后,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大了实处,不过是十大板罢了,他皮糙厚肉不怕!
不只是柳群峰,县令判决出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因为这判决要比他们所想轻得多,可陈初阳他们还未开始高兴,更高兴的事来了,县令的判决还没完。
“柳家长媳,不敬长辈,不顺婆母,其夫柳云峰纵容妻子虐待母亲,罪加一等,今判柳云峰杖责三十棍,李氏二十棍!望所有为人子女者谨记。来人,三人一起行刑!”
县令话落,柳云峰和李氏都懵了,他们不明白,这事情怎么还牵扯到他们了,两人回过神立马开始喊冤,但他们喊冤无用,已经有衙差上前拖拽压住他们,转瞬功夫,堂上便只有他们得惨叫响起了。
十大板也好,二十三十也罢,在看热闹的人眼里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可对于被打的人来说,却不只是那一会儿的功夫。
这每一板子落下去都是折磨,十板子打完,李氏便受不住了,她觉得她的身体已经不是她的了,她恨不得能昏死过去,可每一板子下去又能将她痛醒,她恨不得直接死了算了!
李氏的十板子打完了,柳群峰的也打完了,只是相比李氏和柳云峰的惨叫,柳群峰一声没吭,咬牙忍了。
“相公!”方才柳群峰被打的时候,陈初阳一直在边上守着,等到十板子结束,他直接扑了过去,柳母还有剩下的柳家人也一起却扶着他,二叔甚至已经喊人抬架子去了,一会儿直接把人抬到医馆去上药。
“没事了,没事了。”柳群峰对着陈初阳,对着他娘,对着所有人放心一笑,之后咧嘴一笑,可他嘴角刚刚绽开,立马衣服龇牙咧嘴的样子,他装不下去了,疼!屁股疼!
柳群峰的案子已经结案了,板子也打了,他自是可以离开,他们一家子匆匆往医馆去的时候,一直安静陪着柳仕民的林柔看着旁边还哀嚎不已的夫妻两个,默默上前朝着县令跪下,然后重重磕了一个头。
“县令大人!求大人为我家老爷伸冤做主!小妇人要状告柳云峰夫妻毒害亲父,我家老爷不是被二少爷打了才会瘫了,他是被柳云峰夫妻下药毒害,才会变成如今摸样!”
第195章
柳群峰挨的板子并不轻,他是当众被责打,施刑的衙差并不敢徇私,他便是及时去医馆上了药,也得在床上趴着好好休息几天,好在如今是冬日,便是整日在床上窝着,倒也没有夏日里那么难捱。
“回家之后,内服外敷的药记得按时喝还有抹上,不再受伤的话,至多二三日就能下床了,十来日应该就好全乎了。”给柳群峰看伤的大夫瞧着年纪不大,他一番叮嘱之后,就让人交钱拿药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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