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不冷(11)
“等等,娘娘您独自进去就行,您这侍女就留在门外吧。”王总管挡下了皇后身边一个宫女。
“娘娘,这……”宫女看了看手上的盘子,欲言又止。
皇后直接接过她手上的盘子,道了一句“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就随王总管进了殿。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说完又退回了庆帝身后。
皇后微微福身行礼,道了一句“皇上万福”。
安庆的规矩,皇后不必行跪拜礼。
庆帝放下手中的折子,抬眼看了看她,冷笑道:“不知皇后这衣服可还合身?”
皇后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讥讽,答道:“谢陛下关心,挺合适的。”
“合适就好,不知皇后来见朕所为何事?”庆帝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也没说给她落个座,就让她这么站着。
“回陛下,臣妾只是看陛下终日劳累,特意给陛下熬了点鸡汤送过来,并无他事。”皇后说着,举起了手中的呈盘。
庆帝示意王总管去把呈盘端上来,打开一看,果然是一盅鸡汤,不过他并没有喝,推到案边放着,“有劳皇后了,不过下次不用再送鸡汤过来了,朕不喜喝汤,其他的东西也不用送,朕都有。”
皇后一听,脸色有些变了,她紧紧地捏着自己的衣服,低眉顺眼地道:“是臣妾的过,都不知道您不喝汤,臣妾这就拿走。”作势要去端那盅汤。
庆帝阻止了她,“不用了,既然是你一片心意也不好浪费,就放在这里闻闻味儿吧。”
“是。”皇后收回了手,低着头站在一旁。
“皇后还有何事?”庆帝见她还不走,不由得有些心烦,语气也燥了一些。
“回陛下,今儿个是十五。”
“我知道啊,十五怎么了?”
皇后的头又低了些,“按例,陛下初一和十五应该在凤栖宫过夜,不知陛下何时移驾?”
庆帝突然想起这事,心情越加烦躁了,他都忘了,皇后和嫔妃不一样,每月有两日是固定的,这封后一事,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其实并不是庆帝不好男色女色,他是个成年人,势必会有自己的需求,可他每次想到这后宫这些带着各种目的的男男女女,他就什么心情都没了。
庆帝轻咳了一声,道:“是有这事儿,那皇后先回去,朕稍后就来。”
“是。”皇后的脸上还带着薄红,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害羞的。
回到宫内,她立马让宫女准备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轻薄的亵衣,在床上盖着被子静静等候。
想着今晚会与陛下一度春宵,她的眼睛里都带了笑意,别看她只有十八岁,女子出阁前会有母亲或者专门的嬷嬷来教授房中之事,她虽然没有实践过,却也是心知肚明。
没多久,庆帝果然来了,王总管紧随其后,竟然跟到寝宫里来了。
虽然有纱帐阻隔,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想了想又觉得王总管是个阉人,也就无所谓了,用她最勾人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句:“陛下,您来了。”
庆帝打了个哆嗦,他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可在他看来,那床上的美人犹如蛇蝎,避之不及。
把萧湘升为皇后其实他是有很多打算,一来可以堵住众臣之口;二来是他觉得把众妃放在眼皮子底下比放在冷宫里好;这第三是因为萧国相,最近这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原本还有几个和萧国相作对地大臣,最近也是噤口不提,朝堂成了他萧家的一言堂,他想看看这萧国相究竟想做什么。
“皇后你还没睡呢,不用等我了,这还有一些奏折没有处理好,我先看完再说。”庆帝居然把奏折给搬到凤栖宫来了。
“陛下,春宵一刻值千金,您每天都看这奏折,不腻吗?”皇后连最后的矜持都不要了,直接了当地说了出来。
王总管实在有些尴尬,这闺房情,事他可没有兴趣看,可陛下不放人,他也不敢走。
“皇后慎言,这奏折上关乎的可是百姓疾苦,朕是帝皇,自是要以天下大事为重,你是皇后,自是也要母仪天下,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庆帝拂了拂袖子,叫王总管支了个案桌,还真就在寝宫里看起奏折来。
萧湘恨得嘴唇都快咬出血了,庆帝以百姓来压她,她也无从反驳,若是她反驳了,岂不是在他这里落下了一个不顾天下百姓的恶名。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的,他知道陛下一直不愿意接近她,可她甚至都不知道原因。
她现在有点后悔,三年前就不该自请入冷宫,导致她在那里蹉跎了三年。
她很喜欢庆帝,从小就喜欢。
现在的太后没有女儿,对她这个侄女儿很是疼爱,在她小时候经常把她召进宫,可以说是当女儿养着。
当时庆帝还是太子,淑妃去世,应当奉皇后为母,他每月得去皇后那里请安四次,不过皇后并不喜欢太子,甚至巴不得他早点死,因此经常教导萧湘不要接近他。
萧湘却觉得这个表哥很特别,虽然每次见面脸色都是冷冷的,但是恭谨谦和,彬彬有礼,比她大表哥和四表哥好太多了。
于是她经常背着太后,私下跑到太子宫去玩,整日跟在他身后,表哥表哥地叫着。
起初太子并不想理她,他虽然年纪不大,却也是聪慧异常,深知自己跟皇后不是一路人,便对她身边的人也避而远之。
可是太子毕竟是孩子,这么一个可爱的小表妹跟在自己身后,软软糯糯地叫着自己,他也会心软,更何况他从小比较受其他皇子排斥,没有玩伴,这也让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表妹,两人关系非常要好,甚至在他被众臣要求废除太子的低迷时期,萧湘也陪在他身边安慰他。
不过当时他们俩都不知道,要求废除太子的主力军就是萧国相,萧湘的爷爷。
后来她被特召入宫,本来非常高兴,出阁前被他爷爷和父亲叫过去分析灌输了一通,她才知道庆帝和萧家的关系势如水火,姑姑更是对他不容,召她入宫是为了牵制太后,毕竟她的侄女儿是宫妃,她做事就得悠着点儿了,若是庆帝出事,未孕妃子是要陪葬的。
因为她知道庆帝并不是真心让她进宫,为了不让两方为难,她选择自请入冷宫,哪成想,庆帝对她的感情竟然淡薄至此,三年来都未曾涉足冷宫一步,见她一面。
现在她成为了他的皇后,他还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这怎么让她不恨!
压制了心中的恨意和落寞,她道了一句“那陛下不要太劳累了”就怀着千回百转的思绪假装歇下了。
这一晚,庆帝在凤栖宫看了一晚上的奏折,她也一晚上没睡,闭着眼睛听了一晚上,她心里原本还是有些希望的,可最后只能换来失望。
第二天一早,庆帝就去上朝去了,连早饭都没有在凤栖宫吃,然而庆帝夜宿凤栖宫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后宫,让其他的那些嫔妃都有些眼红。
萧湘却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吞,强颜欢笑,营造一种假象。
“小语你听谁说的?”秋堇彦也听到了小语讲的消息,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以为按现在的处境,庆帝封后的目的并不单纯,没想到这才几天就破功了?
他现在已经出了冷宫,打探一番宫里的事情并不算难事,再说还有吴子墨这个百事通在他身边,虽然他并不清楚吴子墨的真实身份,却也听他说了不少宫廷八卦,当然这些都是庆帝授意的,不能因为萧家就把镇国将军这边忽略了不是。
正好安庆也没有后宫不得干政的规定,适合他打听政事,听闻前几代还有男妃做到了丞相的高位,不过他对权势没啥追求。
“当然是听其他嫔妃说的,有人看到陛下从凤栖宫走出来,我还偷偷去看了皇后娘娘,见她面带春光,想必这事不假。”小语兴高采烈地说完,突然又消沉了下去,双手捧着自己圆圆的脸,望了望自家主子,操心地道:“也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才能召主子侍寝。”
秋堇彦轻轻敲了小语一下,“你呀就别操心我了,还是操心你自己吧,你的鸳鸯绣得怎么样了?”
见秋堇彦又拿此事嘲笑自己,小语只得扁扁嘴,“我放弃了,好难呀。”
“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放弃了?”吴子墨刚进门,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就问了一句。
“墨妃大人您来啦,我是说我放弃我的鸳鸯了,我老是绣不好。”
“子墨来啦。”秋堇彦也转头说着。
吴子墨走过来,揉了揉小语的头,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就让她离开了,又对秋堇彦道:“陛下夜宿凤栖宫的事你知道了吧?”
“知道,刚才小语还在说呢,那姑娘老八卦了。”
“那你有什么看法?”
秋堇彦疑惑,“我能有什么看法,皇后被临幸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被临幸的又不是我。”
虽然陛下也算是他的老公,但是两人交集并不多,也没啥感情基础,这醋也吃不起呀。
“听说蕾妃,芸妃她们都是羡慕嫉妒恨,气得牙痒痒了。”蕾妃芸妃是和他们同等级的雅妃。
“啧啧啧,看来那些女子快要爆发了,你说为啥我们身为男子还要在这后宫争宠呀?”秋堇彦叹了一句。
吴子墨随意地坐到了旁边,翘着二郎腿道:“我也不知道,从高祖创立安庆以来,就一直有男妃,至今都五六百年了,没准是高祖比较喜欢男人吧。”
“很有可能,说起来你是什么想法,你以前说进宫只是为了逃避,现在我们都从冷宫出来了,你也避无可避了吧。”秋堇彦也扯了个话题闲聊着,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两人也算是“闺蜜”了,他能感觉出来吴子墨最近有些烦躁。
“唉,我昨日见过父亲了,这都快三年了,他还是没有消气,还说就当没有生我这个儿子。”他做为暗卫之事,他的父亲并不知情,他也是有苦说不出。
“你爹肯定说的气话,要是他不在意你,才不会见你呢,这些家长都是这样,口嫌体直,你多哄哄就好了。”秋堇彦又想起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她也是这个样子的性子,不过很多东西真的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他现在甚至想和父母冷战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说得有理,看来我要去多说点好话哄哄他们了。”吴子墨一手撑着下巴,思考这件事的操作性,忽然坐直了身体“对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的,差点儿给忘了。”
“何事啊?”秋堇彦满不在意地问道。
“我听我父亲说,边疆战事大捷,匈奴已经递了降书,镇国大将军不日就要班师回朝了,你也很久没有见你父亲了吧,你去跟陛下说说,他肯定会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