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深处有为家 上(135)
做下人的，要说累，那的确是很累，可老爷这里其实活计并不多，也不累，更没有打骂，连句重话都没有。
尤其是在大宅里伺候过的人，觉得这里虽然不是大宅，却胜似大宅，衣食住行都特别好，老爷更特别好。
他们不会说什么肺腑之言，因为嘴笨，说不出来，但是喝酒的时候，都特别痛快。
而第四杯酒过后，所有人都举杯，齐声道：“第五杯，敬老爷！”
“好，我喝！”吴有为大方的喝了第五杯酒。
其实用的杯子都是那种小酒盅，一口就能喝干，而且喝的是米儿酒，自家酿酒，太烈的酒吴有为也有，分给大家喝也行，只是怕喝醉了，还是聚餐过后，明天开始喝吧。那时候他们自己想怎么聚就怎么聚，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五杯酒过后，吴有为才第一个动手，他夹了一块红烧鸡块吃，众人才拿起筷子，跟他一起享用这一桌美味佳肴。
这一桌坐的都是男士，女士们是在后院开席，管家娘子和徐娘在那里主持，其实后院女子并不多，但是饭菜却一样不少。
众人吃吃喝喝，谈论一些他们感兴趣的话题，还有管家跟吴有为说一些明年的计划，展望一番明年的好收成等等。
这一夜，众人吃的开心，喝的开心，也聊得开心，很晚才去休息。
因为是半夜吃饭，又不能出去遛弯消食，方大厨给众人准备了山楂水，让他们喝了之后再去休息。
免得积食。
吴有为一大早是被鞭炮声吵醒的，昨天睡得晚，可是初一早上一定要放鞭炮后才能吃饭，所以尽管老爷没有起来，可不放鞭炮就不能吃饭，这都过了辰时了，再不起，也太懒了。
小小进来后，将吴有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老爷，起来了，吃饭了，快点呀！”
吴有为打着哈欠慢吞吞的道：“知道了，知道了，昨天睡得那么晚，今天起这么早？"
“起来吃早饭，然后出去拜年啊！”小小给吴有为拿衣服和鞋子：“等拜完了年，就能回来补觉了。”
拜年一般都是上午去，初一去的人家都是至亲，吴有为能去的唯有二房。
下午没事他就能补一觉了。
起来后穿了新衣服，一出门，小小就拎着一个布袋子跟上了。
“这什么东西？”吴有为看他拿的还挺多，好奇了。
“老爷，新年大吉。”小小笑着给他弯了弯腰，做了一揖，然后自己掏了... 红色的绣着福字的荷包出来，揣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拿的荷包？”吴有为大喜，打开一看，里头有几个大的荷包，其他的都一样。
“大的是给小少爷和小小姐的，其他的都是给大家的，一个里头有一两银子，都是新的银锭子，管家准备的，荷包是徐娘和姐姐们绣的。“小小道：“因为她们说绣的并不复杂，莲儿她们也有跟着绣呢！”
所以这算是大家努力的成果。
“我亲自拿着！”吴有为将红包自己提着：“走，吃饭去！
小小偷笑，跟在他身后，两手空空，轻轻松松。
吴有为穿戴好后拎着红包出去走了一圈，连小莲几个小姑娘见到他，都笑嘻嘻的一福身，拜年，吉利话说的一个比一个好听。
吴有为大方，谁给他拜年他都发红包，当了一早上的散财童子，
早饭的主食当然是饺子，还是猪肉韭菜馅的，吴有为吃饱了之后，看着中间摆着过夜的鱼皱眉：“这个，就这么摆着了？"
“不会！”方大厨道：“等晚上蒸一下，就熟透了。”
过年的鱼是不能吃的，而且做得很生，表示“年年有余”的意思，所以这红烧鱼昨天大家都没吃，就这么放着了。
今天的早饭其实是昨天半夜的剩菜，也代表着年年富裕。
吃过早饭后，林素管家拿了礼物，跟吴有为一起，去了二房，给二房拜年。
他带去的礼物很丰厚，二房年前也给他送了年礼，吴有为回礼更多，他是男人能赚钱，可是二房就不行了，那点家产，日子过得紧巴巴。
指着商铺和田地的出息度日，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将来大了，男的要下聘礼娶媳妇儿，女儿也要有丰厚的嫁妆好出嫁。
所以吴有为逢年过节的礼物对于二房都给的特别厚，点明给小侄子小侄女儿的东西，吴孟氏也不能不收。
到了二房，吴孟氏早就准备妥当了，相互拜了年，吴有为又去祭奠了一下早逝的二哥吴傍。
奉上礼物，跟小吴琼玩了一会儿，抱了抱小侄女儿，给俩孩子一人一个好大的红包。
吴孟氏则是回了吴有为一套文房四宝，看着很新，是今年京城最流行的款式。
在二房一直待到下午，吴有为太困了，不能在二房睡，于是告辞，回了莫灵山庄，补了一个时辰的觉，就再次被官家挖了起来。
“老爷，起来了！”林素管家叫吴有为。
“干嘛呀？”吴有为实在是舍不得自己的暖被窝。
初一晚上，要去接灶君回来了。”林素管家将他叫醒：“快点，老爷！”
当老爷的太惨了！
吴有为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不那么美好了。
等他起来洗把脸精神了，又换了一身新衣服，去了厨房，在灶王神君没接回来前，是不能吃饭的，接灶王神君的时候，就是做晚饭的时候，据说晚饭的炊烟能送灶王神君上天，也能接他回来。
将买来的灶君画像请了出来，吴有为一看就喷了：“这是灶王爷？"
“老爷，干什么呢？”林素管家板着脸道：“这便是灶王神君。”
“可..... 他怎么没有胡子？”吴有为差点儿贴上去看啊
“谁说灶王神君有胡子了？”方大厨莫名其妙的道：“灶王神君都是这样。”
吴有为看着那画上一个英俊标准的古代美男子，彻底无语了，他前世的时候，不管是财神爷还是灶王爷，都长的差不多，只不过是身，上的衣服不一样，官帽不一样而已，实际上看脸几乎分出来他们谁是谁好么。
结果到了古代，特么的灶王爷的胡子没了，换上了一副奶油小生的架势是要闹哪儿样啊？
年前祭灶烧灶王神君画像的时候，因为上头落满了灰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去的，估计是盖好了就贴上去了，可这房子起码空置了四五年，那上头都是烟熏火燎的痕迹，根本看不清人脸儿。
现在好了，他才发现，灶王神君是个小白脸儿.....
“老爷，接灶王神君了。”林素管家推了推吴有为的胳膊。
“哦... 哦。”吴有为揉了把脸，将灶王神君的画像，恭恭敬敬的抹了一点浆糊，贴在了神龛里。
“老爷，因为灶王神君乃是一年轻男子，所以才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说法，以示男女授受不亲。“方大厨道：“不过如果咱们家有了夫人，就可以将灶王爷与灶王奶奶合祭，那就美满了。”
吴有为嘴角抽了抽，还有这种说法？
他只知道“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拜月拜的就是嫦娥了，男人怎么能祭拜女人的神仙呢？
而祭灶，大概是... 吴有为看了一眼那画上的美男子灶王爷，呵呵了....
接了灶君回来，晚饭就开始做了，一会儿得了之后，众人聚在一起吃饭，那盘子红烧鱼终于可以吃了。
老大的一个鱼翅盘子里，装着鲢鱼和鲶鱼，取“连年有余”的吉兆。
吃晚饭之前，还得放一挂鞭炮，这过年的热闹就是这样，吴有为记得后世的年味儿越来越淡了，可这里的年味儿却很浓，众人脸上的笑容那么真实。
这让他也跟着开心了许多。
初一过后，初二乃是女子回娘家的日子，吴有为就给家里所有的夫妻档都放了假，谁想回娘家就回，不想回的可以出去玩一玩。
结果却发现.... 没有一个回娘家的！
倒是二房的嫂子，带着儿子女儿一起，乘坐五六辆大车，回通州的娘家去了。
平时也没机会回去，这次回去要过了十五才能回来。
第163章 去我那里吧
吴有为去送的他们：“嫂子，真的不需要我送你们吗？"
“不用^了，这里这么多下人陪着呢，还有管家也在，怕什么？”隔着车厢，吴孟氏道：“过年正是走亲访友的时候，你在这边有的是事情要忙，嫂子就不麻烦你了。
“好吧。”吴有为看了看随着吴孟氏一起去的下人们：“都好好打起精神来照顾好你们夫人，不然回来仔细你们的皮！”
他没跟二房的下人打过交道，但是却震慑过他们，不要以为吴孟氏带着孩子孤儿寡母的就好欺负，娘家不给她撑腰，她还有他这个小叔子在。
“是，小老爷！”这些人可都是知道吴有为的，认识锦衣卫千户大人，还心狠手辣。
吴有为也不是空着手来的，他备了一车的礼物交给吴孟氏的管家：“这是我吴家给亲家老爷的年礼。
是，小老爷。”管家赶紧收好。
吴孟氏这次没推辞，她知道，吴有为越是敬重她，娘家就越是不敢轻看她，更不敢怠慢自己的一双儿女。
事实上，吴有为就是这意思。
当吴孟氏的老爹孟山长看了礼物清单之后，对吴家的那些怨恨都消失了，对女儿和外孙子外孙女儿更是宝贝的不得了。
因为吴有为将万通送给他的那些礼物，分了一些出来，基本上都是内造、上用的东西。
这些东西非赏赐不可得，非有门路不可用。
吴家虽然倒了，但是这不是分家了么！
只要这位吴家的小老爷能起来，自家女儿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吴有为初二送走了吴孟氏后就狠狠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是初三，他倒饬了一番，带着好几车礼物去京城给座师以及即空大师拜年了。
其他的人都是平辈论交，唯有这三位他是当做长辈一样孝经的。
上午去的，中午到，初三在陈鉴家住的，初四去的刘宣府上，初五就直接去了法海禅寺。
逢年过节，寺庙也是最香火旺盛的时候，不过即空大师是特例，他地方还是很安静的，吴有为将自己抄写完了的金大神的短篇小说《白马啸西风》给递了上去。
在这里混了一顿斋菜，因为过年，寺院里的斋菜也提高了一个档次，虽然没有肉，可各种蔬菜也做出了花儿。
吴有为吃的相当满足，在过年的这段日子里，各种大油大盐吃的满肚子油水，突然来一顿素菜，清一清肠胃，也不错。
即空大师的西瓜在寺里受到了欢迎，他很大方的分给了主持和各位长老，寺里的僧众们在过年的时候，都一人分到了一块。
不多，但是足够新鲜了。
初六，吴有为回了莫灵山庄。
山庄也有人送来了一些礼物，有同窗的回礼，也有两位座师给他的年礼。
从年前到年后，就没断了送礼的人。
初七开始，吴家村的人就来给吴有为拜年了。
他们也给吴有为准备了礼物，送的都是自家的特产，你家一筐干蘑菇，他家两只老母鸡。
因为他们知道，好一些的东西老爷并不缺。
他缺少的就是大家对他的心意，所以众人送的东西都很有自家的特色，像是崔二，他送的就是打造的一套新的饭桌，上面还镶嵌着铜线和瓷画，红木的桌子，看着高档的不行。
而吴大送给吴有为的礼物就是自家养了三年的老鸭子：“给老爷熬个汤喝，这老鸭子都养了三年了。
吴有为看着笼子里关着的五六只老鸭子，生怕自己嚼不动它们的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