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高一丈(49)
祝弃对满满“挺像样”的评价自然应该大打折扣,可元岳却不懂其中的微妙心理,便豪气地一挥手:“都买。任何事情只有天赋都是不够的,必须经过大量练习才行。”
祝弃却没好气白他一眼:“麻烦你看看价格,我像是能全买的人吗?刚到手的八百块还没捂热乎呢,我可是大晚上冒着被鬼吃掉的风险,好不容易才从伍哥他们身上翻出来的。”
“没事,我有钱。”元岳摸出手机,大方地表示,“你以后也不用这么辛苦,没钱就来找我。”
祝弃但笑不语。
“怎么,我说得有什么不对吗?”元岳追问。
祝弃瞟了他一眼,笑容像带了个小钩子,勾得人心痒痒:“没钱去找你,你是我什么人呀?”
第49章 不许肉麻
“呃……”元岳一时间被问住,同时又觉得这样看着自己的祝弃真是形容不出的好看,全世界的花朵一瞬间绽放出的美丽也没有这样动人,只怔怔地说不出话。
我是他的什么人?
元岳问着自己,答案却被一层薄雾笼罩,朦胧不清。
“我不知道。”最后,他慢慢地说,“看不到你的时候,我会想你;你有危险的时候,我会担心;你受伤的时候,我比自己受伤还难过;吃到好吃的东西,我想让你一起吃;看到好玩的事情,想跟你一起玩。我想时时刻刻跟你在一起,想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想把我的钱跟你一起花——这就是我对你的看法。”
“哇。”祝弃干巴巴地说。他好像突然对一只大熊布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将它举起来仔细地查看,趁机挡住了自己的脸。
元岳没有得到答案,便诚恳又好学地追问:“你觉得我把你当成什么人呢?”
“我看,你是把我当你儿子了。”祝弃把脸藏在大熊后面,元岳扒拉开熊的脑袋,露出祝弃红彤彤的半张脸。
“真的?”脸红的祝弃就像刚剪完指甲的小猫咪正徒劳挥舞着爪子,元岳认真地看着他,摇摇头道,“不对,我不想听你叫我爸爸。”
“你……”祝弃语塞,面红耳赤却说不出什么话,最后狠狠捏着大熊的爪子,把熊提起来放在元岳脸蛋旁边比了比,“啧,真像!”
“什么?”元岳反应过来,皱起了鼻子,“一点都不像,它看起来好蠢。”
“就你还好意思嫌人家蠢。”祝弃毫不留情地嘲笑。元岳立刻开展报复,拿起旁边一只小黄鸡玩偶,掷地有声道:“你像它一样……可爱!”
可怜元岳从小没上过语文课,除了“可爱”,他实在想不到这只肥嘟嘟的小黄鸡,与一脸坏笑的祝弃之间的其他共同点。
好了,现在共同点又多了一个。祝弃因为被用“可爱”形容,变得气嘟嘟的了。
“肉麻死人了!”祝弃皱眉喊道,“你就不能换一个词么。”
“呃,你们一样黄?”元岳努力地又找出一个共同点。祝弃虽然皮肤白,但他毕竟还是个黄种人。
“黄的是你的脑子吧!”祝弃彻底不对元岳的语言表达能力抱什么希望了。
元岳却还在追问:“我是这样想你的,你是怎么想我的呢?是跟我一样么?”
“闭嘴,不许肉麻!”祝弃暴躁地伸出手指,朝元岳比划了一个“闭嘴”的手势。元岳歪着脑袋绕过他的手势,孜孜不倦地问他:“你还没有回答我。”
“我、我跟你一样行了吧!”祝弃自暴自弃地嚷嚷,用脑袋撞着那只熊。他感觉自己一定是被这只蠢熊和元岳那只呆瓜传染了,不然怎么会回答这种**兮兮的问题。
然而,这无可奈何的承认被他说得咬牙切齿,一颗心却——不对,一定是这小子会什么特别的法术,把天上的云彩塞进了他的胸腔里,不然,他的心怎么会这样轻盈,感觉整个人都快飘起来了呢?
祝弃深感受骗,恼羞成怒地抬起头,看到元岳正抿着嘴笑。
“喂!”他粗声粗气道,“你笑什么呢!”
“嗯,我笑什么呢?”元岳笑得眉眼弯弯,却是在明知故问。祝弃狠狠瞪了他一眼,将手里的熊塞给他:“你说的,快去付钱!”
元岳乖乖付了账,还将那只肥嘟嘟的小黄鸡买了下来。祝弃也终于选定了一盒蜡笔,抱着去柜台付账。
最后,祝弃让人把蜡笔和两个玩偶包在一起,放进一个老大的礼物盒里,从路边找了个快递点,邮寄去一个地址。元岳在一边看着祝弃熟练地写下一大串地址,便知道他并不是真对满满的事那么狠心。
“上学就那么重要吗?”元岳不由感慨。他还记得祝弃送走满满的主要原因就是怕耽误他上学。
祝弃白了他一眼:“废话。要不是我连初中文凭都没有,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
“啊?”元岳颇感意外。他虽然不通世故,对普通人的常识无知到一种惊人的地步,但心思聪敏,对另一些知识的了解也远超常人。
祝弃虽然从头到脚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混混模样,但元岳却能敏感地察觉出他与其他人的不同。就比方说正在填写快递单的祝弃,握笔的姿势十分优美,脖颈到肩部的弧度单单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写出的字更是力透纸背、气韵流畅,并不是一般人能随意练就,必然经过名师指点。除此之外,祝弃吃东西时的姿态,偶尔展露的一些细节,包括在满满的身上,都有受过良好教养留下的烙印。
不过元岳虽然看出了这些,却也发现祝弃并不喜欢谈过去的事情,因此便藏在心里。此时见祝弃语气松动,就小心地试探道:“为什么没读完?”
“家里出事。”祝弃烦躁地拨了拨头发,“那时候我正准备出国,手续都办好了,结果黄了,差点连回国的机票钱都掏不出来。最后好容易回来了,结果——嘿,总之没地方去了,就天天在街上混着呗。”
“哦……”元岳若有所思。
祝弃哼了一声道:“怎么,看不起我?我好歹还有小学文凭呢,你有没有啊?”
“没有。”元岳老实地承认,“有老师教我,但我没有上过学。”
“啧啧,你那山沟沟里法治观念真差,连义务教育法都没普及。”祝弃鄙视,“就教你练法术啊?”
“那倒不是,他们主要教我读书认字、算数,还有一些常识。”元岳道,“我的法术都是自己学的,大部分看一遍就能学会,有一些需要看书。”
“你师父也不教你?”祝弃问。
元岳有个师兄来着,说明他一定有师父。
孰料元岳却摇头道:“我没见过我师父,师父他老人家已经仙去二十多年了。师兄是代师收徒,他说他做不了我师父。”
祝弃这才明白,为什么元岳偷偷跑掉,是这位师兄到处奔波寻找。这两人虽然以师兄弟相称,实际上却是师徒之实,也难怪元岳要巴巴地给师兄调养身体,他们之间的感情恐怕不是一般的深厚。
“你师兄什么样啊?”祝弃突然问。
“就是……”元岳想了好久,才费劲巴拉地形容,“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个嘴巴,还有——”
“还有俩耳朵是吧?”
“嗯。”
“你还好意思嗯,他不长这样才奇怪吧!”祝弃觉得也别难为元岳了,便换了个问法,“他人怎么样?”
“嗯,就是个……人的样子。”元岳的形容连他自己都无法忍受,吭哧半天,想出一个词进行补充,“很厉害的样子。”
“行了行了。”祝弃看元岳可怜巴巴的样子,心头一软便放弃了,摆摆手让他拿出手机。元岳懊恼道:“我忘记给师兄拍照了,不然给你看一眼就知道。”
“我看他干嘛。”祝弃不耐烦,“赶紧的,扫码付快递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