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今天疯了吗(7)
湿透的发丝黏在他的脸上,水如纹路从他的皮肤上落下,他闭着眼睛,睫毛上还沾着几颗混着月华的水滴。
六界美人榜,不分男女,不列名次。
但独独有一个人,是当年那群纨绔子弟在榜上写下的第一个名字。那人便是“星眸月影,万花归一”,魔尊花黎。
他赤【裸上半身朝殷九走来,在盛放的莲池里,不经意就能拨动人的心弦。
“别来无恙......”花黎睁开眼,然后很快又闭上了,“啊啊啊啊眼睛里进水了!”
他赶紧拿手去揉,但越揉越疼。
殷九没忍住嗤笑出声,这个傻子。
“殷九你给我吹吹!笑什么笑,你没被水迷过眼睛吗?”花黎气得拍打水面,像极了跟人斗气的鸭子。
“我劝你赶紧上岸,我的血维持不了那么久,”殷九收起了笑意,“如果你不想被泡在污水里的话。”
花黎赶紧扎进水里游回岸上,捡起那件象牙白的衣裳,披在身上。
殷九背过身去,给他时间整理衣服。
“这个莲花池是从那里来的?这么神奇,能给我做个身体出来......”花黎一边往上提拽着裤子,一边和殷九搭话。
“佛界的莲子养的这一池莲花,你说呢?”
“好东西,哪天我也去佛尊要一个,没事给自己捏个身体玩玩,”花黎系上腰带,“这个身体能用法术吗?”
花黎手捏术诀,莲花池中央的一朵枯荷拔地而起,花瓣化作锋利的剑刃,朝着殷九袭去。
殷九纵身而起,躲过莲花刃的攻击,落在黛瓦之上,那莲花刃也追了过来,将瓦片掀翻如同缠蛇追逐着殷九。殷九祭出将墨,双剑在手,回旋一避,将将墨剑刺入了莲花刃之中。
再怎么说,化作刀刃的莲花,本身也不过就是个莲花罢了。
那如同枯枝被折断的声音刺入耳中,莲花刃还在延长,并如同长蛇一般扭动身体想要摆脱殷九,殷九以花茎为跳板,升腾而起,抽出将墨剑,顺着花茎绕其三匝,刀舞刃落,花茎便被他削成了三段。
许久没与人比试过了,殷九落地后,执将墨剑对着花黎。
“开个玩笑,我想试试这个身体能不能使用法术罢了。”花黎往后退了一步,小心翼翼地躲开殷九的剑。
“万物化刃可用,但最高形式不可用。如果你嫌弃这个身体的话,你可以回和山玉里,我那里还有雕刻玉佩留下来的边角料。”殷九刚刚战斗了一场,话里还待着怒气。
雕刻玉佩剩下来的边角料?那不就是......
“不了不了,这样挺好的!”花黎赶紧理好衣服,随手搓了搓湿发,“我穿好了!我们回去吧!”
殷九收起诛邪、将墨双剑,然后走向莲花池,于脏水之中抱起了还浸泡在水中的书兰的尸体。
“抱歉,我当时困在玉佩里,什么都做不了,”花黎看着书兰那张已经毫无生气的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杀死。”
“和你无关,”殷九回答,“本来下个月,她就要出嫁了......我当年捡她回来时,答应过要给她安排一个好人家,送她出嫁。”
“那现在该怎么办?”花黎问。
殷九沉默许久,回了四个字:“送她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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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殷九把书兰的尸体放在了她生前用过的床上,然后吩咐下人去鬼市买一副棺材过来。花黎站在他身边什么都没说,静静地看着殷九。
殷九不一样了,不像当年的天将一般飞扬跋扈、写意轻狂。曾经的殷九只知道杀戮,半分怜悯慈悲之心都没有,天帝让他杀谁他便杀谁,屠戮了一整片西山的妖兽,除了朱厌,谁都没从那场浩劫中逃脱。
而现在的殷九愿意为一个丫鬟合上双眼,愿意为她操办婚事,送她出嫁。
素来与书兰关系好的凌香得了消息赶过来,她看着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书兰突然变成了一具死尸,悲伤涌上心头,趴在书兰身上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在她哭着的时候,书兰的身体逐渐变小,到最后逐渐变成了一株枯死的兰花。
她原是兰花的花妖,修炼百年方才得到人形,原本香消玉殒之后应当现出原形。但只因她死后花黎的灵魂强占她的身体,方才维持了这么久的人形,如今花黎离去,她自然也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殷九取来书兰房内那件纁红色的嫁衣,盖在枯萎的兰花身上。
纁红色的嫁衣,是殷九为她挑的绸缎,选的花样,如今只能当作陪葬物埋在鬼界不见天日的泥土之中。
“九老板,”凌香红肿着眼睛,她困惑不已为何刚刚还好好着的书兰转瞬间变成了一句死尸,她哑着声问殷九:“到底是谁杀死了书兰?她刚才还好好的......”
“我会查清楚这件事,还书兰一个公道。”殷九叹气,他心中尚且不知答案,但通过花黎的描述可以肯定,这件事和花黎的魂魄恐怕脱不了干系,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葬了书兰,“如今还是好好葬了她吧。”
凌香断断续续地说:“那我替书兰先谢过老板。”
殷九领着花黎出了屋子,关上房门,让凌香好好地哭一阵。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殷九让花黎先回自己屋内歇着,他再和府内的人商量一些事。花黎应了一句好,然后拖着步子回了殷九的屋子。
花黎坐在殷九的床上,想着今天殷九交代给他的事情。
太多了太复杂了,他还来不及消化。
自己一夕之间就成了一个掌握了万物化刃最高形态的旷世奇才,然后又突然家毁人亡,连自己都死得不明不白。
花黎每每试图回忆过去,但总是头痛难忍不得不放弃。
若是按照殷九所说,那为何狼王宴之后的事情自己一点都不记得了。
花黎靠在床上,拿头撞墙。
他在玉佩里待着的时候早就想这么干了,今天终于得偿所愿,可撞了也撞不出个结果来。
他到底为什么记不得这些过去发生了的事情,又为什么会不明不白的死去?
花黎想着想着就溜进了殷九的被窝,靠在枕头上睡了过去。
等到殷九回来时,已差不多是两个时辰之后了。那雕花红木门打开时“吱啦”的声响吵醒了熟睡的花黎,他一个激灵就起身坐了起来。
“你回来了!”花黎努力尝试着睁开自己的眼睛,但是眼皮就好像千斤重一般,刚睁开就迫不及待地闭上。
“你睡吧,”殷九脱去罩在外面的外衫,拿了换洗的衣物准备去浴池,“你的灵魂还不习惯新的身体,多睡会儿对你没坏处。”
听到殷九这句话,花黎迫不及待地抱起枕头,蹭了蹭枕头的缎面,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殷九的气味。
殷九看着他这样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也没阻止,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卷了衣服离开屋子。
花黎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他睡相向来都不好,喜欢抱着东西睡。抱着被子,抱着枕头,抱着衣服......但凡是摸起来软软得东西他都喜欢捞来抱着睡。但他没想到今天醒来,发现自己抱着睡的是殷九。
咿呀!!!!
花黎翻身从床上摔到了地上。
“大清早的再吵吵给我滚出去!”
花黎这轰隆一声响直接吵醒了睡在他身边的殷九,而花黎不知道,殷九是个起床气特别大的人。大到什么程度?大到鬼界咿呀咿呀乱叫的乌鸦到处都是,但唯独殷九的房顶上没有。
花黎揉着脑袋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的,那雕花红木门又被人推开了。
承欢端着自己做的粥和小菜走了进来,“老板,我听到你醒了,我做了粥......”
然后他看到了花黎。
衣衫不整的花黎,正在往床上钻的花黎,姿色不错的花黎......
“我不要这个老板娘!!!!”
承欢这一嗓子喊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连门外鬼市卖萝卜的青皮鬼都听到了,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广,越传越歪。整个鬼界都在议论着那个冥府门口那个黑心的当铺老板找了个相好的,两人天雷勾地火爬到床上去了,没想到却被撞破了丑事,现在正打算上吊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