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收容所(10)

　　两人从重犯区离开之后，原末又问：“这几个妖怪会被关多久？”
　　“关到他们诚心悔过为止……不过应该很难吧？我听人说三层有个妖怪，已经被关了三百多年了，那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呢！”田小鹿耸耸肩，“我们这家妖怪收容所自老板接手起，也开了上千年了。这千年间，因为有他镇着，真正敢闹事的妖怪其实已经很少了……”
　　接下来，田小鹿又向原末讲解了收容所成立之前的一段历史。
　　那时的妖界群龙无首，妖界诸多大妖往往割据一方，占山为王，肆意欺压着周边的小妖和人族。
　　如果碰上战乱年代，借着凡间的杀戮与血腥，人间更是会滋生出无数魑魅魍魉，不光人族百姓苦不堪言，实力不足的小妖也得跟着受难。
　　直到唐朝初期，朝廷秘密设立了“镇魔司”衙门，并从民间广招能人异士，用以对付横行的妖魔鬼怪。
　　而且据说，当时镇魔司的直接掌事人，便是一位无论在唐朝还是后世都极富盛名的异人：袁天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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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妖怪食堂
　　不过袁天罡和他手下那些能人修士虽然厉害，但由于当时的通讯交通全都非常落后的关系，镇魔司能力所辖范围终究有限。
　　基本上除了靠近京都的地方，其他偏僻地区百姓的处境，仍旧好不到哪里去。
　　——这也是为什么古代流传下来的话本中，会有那么多的狐妖鬼怪出没的根本原因。
　　并不是文人们喜欢胡编乱造，而是当时世情如此。
　　镇魔司在设立之后，曾经在朝代的更迭中一度消失。
　　直到千年前，身为龙族的敖斐凭空出世，直接接管了濒临瓦解的镇魔司。
　　他凭借自身的强大武力和血脉天赋，镇压了四方妖孽，这才使得百姓和诸多实力低下的小妖，有了更多的生存空间。
　　甚至有很多对龙族心生仰慕的妖族前去镇魔司投奔，投入了敖斐麾下，一时间，竟开辟出了一个极为罕见的，人族与妖族和平共处的和谐局面。
　　然而，随着历史的变迁和时代的发展，人族当权者不断变更，原本受朝廷监管的镇魔司，也逐渐从政权中心脱离了出来，慢慢变成了一个独立于政权之外的特殊存在。
　　等到建国之后，就连“镇魔司”这个名字也换掉了，改为了“山海收容管理责任有限公司”，彻底成了敖斐的私有物。
　　而且，因为人族早年破四旧，天师这个职业更是逐渐没落，公司内也彻底没有了人族员工，这也更加导致了收容所完全与人族政府划开了界限，两厢互不干涉。
　　甚至到了如今，很多处于政权中心的人族领导如果级别不够的话，根本就连听都没听过“敖斐”这个真正的龙族名字，和他的妖怪收容所的事。
　　“其实人族政府和我们还是有合作的，毕竟如果国内出现了比较大的非自然事件，还是得靠我们出手的嘛。”田小鹿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原末一眼，朝他耸了耸肩，“不过那些人过来的时候，与其说是合作单位的同事，倒不如说更像是两国外交。而且他们特别喜欢假笑，表情特僵硬，跟刚打了整容针还没缓过来一样……我听公司的老员工明明说过，以前公司有人族员工在的时候，他们也不是这样的态度呀？……不过现在有了你，情况应该会好一些吧？”
　　原末闻言，斜眼瞟了田小鹿一下，心想：废话！任凭哪个人类走进妖精窝，都会吓得瑟瑟发抖吧？在这种情况下，人家还能挤得出笑容来，真的已经非常专业了！
　　包括原末自己，如果不是实在穷得揭不开锅，他在听说这里全是妖怪的那一刻，也早就跑了好吗？
　　田小鹿并没有看到他鄙视的眼神，仍旧在喋喋不休的诉说着敖斐的功绩：“据说老板没有接手镇魔司之前，妖界那叫一个乱！妖怪吃人，和杀害同类夺取内丹的事经常发生。据说，当时有几个十分棘手的大妖，还被老板抓住扔去了虚空之海。幸好我没有生在那个年代，不然说不定也被抓去刨丹了。”
　　原末很快抓到了一个关键词：“虚空之海？那是什么地方？”
　　“传说是用来关押三界十恶不赦大罪人的地方，进去了就出不来。”田小鹿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如今的人间界，听说也只有老板才能打开那里的通道。”
　　*
　　在田小鹿的带领之下，原末总算是慢慢摸清了公司上下的大致情况。
　　总的来说，除了经营的业务实在特殊，员工成份又比较复杂以外，这家公司和外面那些人族单位本质上也没什么不同，员工该偷懒还是会偷懒……就比如田小鹿，一抓到机会她就要偷摸着刷手机、看八卦，丝毫不顾及原末这个领导就在旁边。
　　原末：“……”
　　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没面子呢。
　　呵呵，垃圾下属。
　　公司里设有食堂，包员工餐。
　　负责做饭的是一只蜈蚣精，为人十分阴沉，这家伙皮肤黝黑，干巴瘦，像是从饥荒年间逃难出来的难民，凹陷的面颊上还留着两撇让人相当不爽的小胡子，猥琐得十分对不起观众。
　　他的名字也和“田小鹿”“白荼”一样，富有十分鲜明的个妖特色，一听就知道他们的原形是什么，所以他叫做：吴功。
　　原末：“……”
　　他忍不住在内心吐槽：难道这种起名风格是妖族的流行风尚？也忒简单粗暴了点儿吧？那公司里要是再来一条蜈蚣精呢？它是该叫吴共？还是叫吴二功？
　　跟着田小鹿下到食堂的时候，原末就见这位瘦大厨正在做菜。
　　对方将自己的种族特长发挥的淋漓尽致，只见他身体两侧此刻齐刷刷的长出来四五对手臂。
　　这些手臂有的在给排队的员工打饭，有的在“哐哐”的洗菜切菜，有的正将已经切好的食材下锅，有的则“唰唰”翻炒得热火朝天……
　　整整十只手臂，长在同一个人的身体上，又同时忙碌个不停……
　　这画面显得非常的魔幻现实主义而且不真实，就跟什么非主流玄幻网络神剧的拍摄现场似的。
　　原末看得有些呆住了。
　　说白了，他心里知道这些人都是妖怪是一回事，但亲眼见到，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时间过了整整三秒，原末才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一脸恍恍惚惚的继续往前走，在田小鹿的身后排好队等着打饭时，脸上已经重新恢复了镇定。
　　同时他也在心里不由感叹：果然，人类承受的底线一旦被打破之后，是可以随之不断增长的。
　　事实上，从他第一次见到大变活熊到现在，也仅仅过了一个晚上而已，但他却已经可以做到从瑟瑟发抖，到现在继续安静的等着吃妖精做出来的饭菜……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原末觉得也许用不了几天，他就能和他的这些妖怪同事们一起把酒言欢，吹牛皮撸烤串了。
　　人类真是顽强啊。
　　原末往四周看了一圈，忽然发现在这个员工餐厅里，他似乎并没有看到那位龙二代的身影。
　　不过想想也正常，人家当老板的，怎么可能和普通员工一样吃食堂呢？
　　食堂的用餐方式，和原末吃过的那些自选快餐差不多。
　　厨子老吴的面前的长桌上，摆着一盘盘正冒着热气的食物，旁边一个大桶，里面装着米饭，员工们一个个依次走过去，想吃多少米饭自己装，但是菜却是需要老吴来打。
　　原末排在吃饭队伍最后头，就听到前面有一个正在打菜的员工突然说：“老吴，你今天这排骨做的是不是没熟透啊？怎么还带红血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