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孤独(7)

“我拒绝三次了。”
“你好绝情哦，之前好心给你伞还还给我。”
顾明森皱皱眉头，好不容易才找了个清净视角又好的位置看那家伙比赛。本来还想再换个位置，但这样折腾来折腾去都没空看了，于是干脆就等人坐在旁边，一向教养好的他连旁边人说话都懒得回应了，直接把人当了空气。
看到他进入最后一圈，顾明森准备起身去终点接人了。
“你去哪啊？”
顾明森站了起来，常年不变的表情里难得露出几分温柔，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幼稚的得意。
“我也有人要追的。”
***
最后一圈的叶槿累到快虚脱，连生那个人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顾明森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了，所有事都不重要了，现在他只想跑完最后五十米，躺在地上好好歇一歇。冲完线的叶槿腿一下就软了，被林晓娴和班上两个男生扶住。
“太棒了叶槿！是第三名！”叶槿费力张开干燥的嘴唇，虚弱地说了声谢谢，这时有同学递过来了一瓶冰水。视野里所有的背景好像都被虚化掉，只剩这瓶自带光环的水了，他刚一接住，那瓶水就被一只大手夺走，自己瞬间被拉回现实。
顾明森把水还给递来的同学，从其他人那里搀过叶槿，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穿过叶槿的腋下，另一只扶着他的肩，带着叶槿从跑道穿出去，留下一堆目瞪口呆的同学。
“先别坐，走一会。”
“我的水……”
“才跑完不能喝冰的，走到小超市给你买饮料，听话。”
听见他哄骗小孩的语气，稍稍恢复了体力的叶槿又有余力想刚才的事，累起来觉得更委屈，这个人刚刚不是还和漂亮女生聊得开心吗，明明忙着谈恋爱，比赛都懒得来看，现在又跑来假惺惺关心他做什么，还抢走他的水！
“我才不喝你买的水。”叶槿不安份地想挣脱，但很无力。
顾明森还以为他因为自己不要他喝水生气了，想着等一会就好了，于是也不说话，就安静扶着他走路。路过小花园的椅子，叶槿死活也不走了，伸手去掰开撑着他的大手。
“乖一点，再走一会到小超市那，晚上带你去吃好的。”
“我不去。”谁跟你去啊，自己带你女朋友去吧。叶槿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怨念。
“怎么闹脾气了，嗯？”顾明森把人搂得更紧，侧过头询问，语气有些无奈。
叶槿只觉得此刻耳边似有似无的气息让他心里更烦更乱，从支撑着他的人手里挣脱出来。
“我才没有闹脾气。我不累了，不用麻烦你了。”说完小跑着走开了。
第三名可以领到一小笔奖金，虽然不多，但是请一顿饭是绰绰有余了。于是林晓娴他们几个怂恿着叶槿请客，叶槿自然是大方应下了。
领完奖后离其他项目结束还有一段时间，叶槿跟他们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先溜回家洗澡换衣服，晚上六点在附近的餐馆见。
晚饭席间，有两个男同学逗趣得不行，大家全程都是一边爆笑一边吃饭的。叶槿都快忘记今天的不愉快了，还暗暗催眠自己，和班里同学玩明明比和顾明森玩开心，以后要多和大家一起出来玩。一顿饭吃完已经过九点，大家告别后也就各自回家了。
叶槿家离学校比较近，所以他是步行回家的。自从那次碰到他弟弟，叶槿之后路过那间会所都是快着脚步走的。这次看见楼下站着两个人，正抽着烟说话，其中一个还有些眼熟，叶槿有些不好的预感，更是低头加快了脚步，但没想到，还是被拦了下来。
“这不是叶少爷吗。”
叶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些平时没有的冰冷。
“哟，好凶的小白兔。”纹身男侧过头看了眼旁边的青年，手指轻蔑的指了指叶槿，介绍道：“这叶安的哥哥。多半是私生子什么的。”
“我不是。”
“你说什么。”
“我不是私生子。”叶槿狠狠地盯着面前比他高处一个头的人，眼神中有说不出的坚定。纹身男显然懒得再理他，瞄了他一眼后转了转眼睛，狡黠一笑。
“你说我们把你收拾一顿送给叶安看看，他会奖励我们多少钱？”话音未落，就对旁边人使了个眼色，两人把叶槿架着拖到了旁边的无人小巷。叶槿正挣扎着，试图踹面前的人，却及时被另一个人制服。叶槿看纹身男狠狠吸了口烟头，火光变得更盛。
“这小脸确实长得好，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下手了。”叶槿无法动弹丝毫，只能眼睁睁看着烟头离他的脸越来越近，无力地闭上眼睛……
“啊！！！老子的手！！！”叶槿只记得自己听到骨骼错位的声音，再然后就是纹身男的嚎叫，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顾明森！”看清楚来的人，叶槿着急得快得心脏病了，不管不顾往那边冲。
“先去找根棍子。”
他一心只想上去帮顾明森，但看他现在还占着上风，不敢再犹豫耽误时间，”好！”
可找了一阵，也没见旁边没有什么可以做武器的东西，叶槿恨不得是每秒钟都往顾明森那边看一次，随时准备往那边冲。
他正找到个废酒瓶准备跑过去，就见着刚还提着人领子揍的顾明森站起来了。他跨过地上的两人向叶槿走过去，随意地抹了下眉骨上的血，抽走叶槿手里的酒瓶，还不忘找了个垃圾桶扔进去。
“还闹不闹脾气了？”
“不闹了……”叶槿的声音里都带上了点哭腔，边回答还边摇了好几次头。
顾明森父母这几天不在家，所以不用担心回家被念叨。衣服上都是血，他怕出租车不愿意载，便打电话让了家里司机来接。
叶槿一路上央求着顾明森去医院，司机看这叶小弟弟都快急哭了，也帮腔着跟顾明森讲道理。顾明森礼貌地表示自己会建议父亲给他涨工资后，对方才清清嗓子安静了下来。
回家顾明森拿出了医药箱，在卧室的小沙发坐下，让叶槿帮他消毒。叶槿还是神色凝重想让他去医院。
“放心，只是皮外伤，我有分寸。”
叶槿随手抬了根椅子坐在他对面，拿出酒精棉球，小心翼翼帮他先擦拭了指骨上的伤口，缠上了绷带。他的颧骨有些青肿，上面还有擦伤，嘴唇上也裂了两道口，好在都已经止血了。
顾明森配合着他的动作往前倾了一下。叶槿忙着处理伤口，都没注意现在这样他们靠得有多近。
因为被眉毛盖住了，叶槿先还没多注意，这才发现眉骨上的那道伤口有点深，面色越发凝重地给他涂抹着酒精，想着不知道会不会留疤。真的心疼得快哭了。
叶槿开始自责自己晚上不该去吃饭，不该走那条路，又开始嫌自己那么弱，最后觉得看着他这样还不如自己被狠揍一顿好。
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些伤口上的叶槿没注意到对方此刻的表情。对比起叶槿紧张得不行的神情，当事人则毫不避讳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面前手忙脚乱的人，表情不知道是享受还是得意，像是一点不在意自己的伤，常年冷漠的眼睛竟带有笑意。
顾明森只觉得，面前皱着的小脸真是又可爱又漂亮，担心自己的小表情更是诱人。
他挑了下嘴角，就着姿势微微前倾，在叶槿粉嫩的唇瓣上轻轻吻了一下。对方傻乎乎地呆楞了两秒钟，眨了眨眼睛，又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从医药箱里取新棉球出来。然而叶槿抬起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顾明森，后者就扣住他的手腕，偏过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比刚才的粗暴很多，顾明森直接撬开了叶槿的唇瓣进去扫荡了一番，找到他柔软的舌尖吸吮起来。
叶槿想躲，却被他一把搂过来抱到了沙发上，复而变换着角度啃咬起了他粉色湿润的双唇，自己唇上的伤口被碰了好多次也不在意。叶槿被他欺负得身子都软了，只能无力又委屈地溢出哼唧的鼻音，等实在呼吸困难了，顾明森才舍得把人放开。
叶槿恍惚着摸摸自己的嘴唇，好像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没有了……我的……我的……”顾明森觉得叶槿快委屈哭了。
“你的初吻？放心，这不是你的初吻。”
顾明森往沙发上一靠，搂过叶槿的腰说道，语气像是真的好心想消除他的顾虑，“这不是我第一次吻你，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顾明森认真思考了片刻，严谨地为他的陈述补充原因，“你睡觉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