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傻蛇夫对我纠缠不休(164)

　　是真是假，段琛分得清，一想到颜睿换去了他体内的毒血。
　　段琛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织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网，而这一张网在这个时候渐渐缩紧。
　　阻止他的心脏跳动。
　　段琛感受到了这股被禁锢的疼痛，脸色越来越难看。
　　颜睿倘若真的如这人说的那样活不过明天，段琛无法原谅自己，恨不得给自己一刀陪他去。
　　“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
　　对方说句莫名的话：“你应该很久没看你家门口的邮箱了吧？”
　　段琛闻言，立即拔腿往外跑，一推开门扑面而来一阵冷气，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冷似的跑到门口按下密码打开邮箱。
　　里面堆积了许多广告报纸，段琛全部倒出来，忽然一份文件袋落在他脚上。
　　段琛弯腰检起来，文件袋封口已经开了，还没捡起来里面的照片就落了一地。
　　那里面全是颜睿，出现在各个不起眼的角落，大到路边餐馆小到不起眼的菜市场里。
　　从一个街道到另一个街道，只是单纯的照片，段琛却看到了这些天来颜睿所经历的一切。
　　看着颜睿睡在没人的公园里的长椅上冻得浑身发抖，看着他用淤水洗脸。
　　他的身上越来越脏，他刻意的隐藏身上的气质，平庸到连他的粉丝都认不出他来。
　　直到翻到最后几张，段琛看到颜睿拿着纸壳笨手笨脚地平铺在地上，离他不远处是个垃圾场，堆积如山的垃圾很好的把他隐藏在了里面。
　　他蜷缩在纸壳上躲在垃圾堆里，睁着空洞的眼睛，本就有些傻傻的他如今像是失去了灵魂，身上瘦的几乎可以看见骨头。
　　喉咙里那股血腥味越来越浓，段琛一向清醒的脑袋就此罢工，他毫无预兆的蹲下身，身形摇晃，定了定神才稳住。
　　段琛越往后翻，翻到最后，眼眶已经布满了红血色，一双眼睛像是充?血了样。
　　看到颜睿这几天就这么过的，段琛就觉得自己的脖子仿佛被人掐住似的。
　　眼泪毫无预兆的滚落出来，无神口拙道：“对不起，颜睿我不生你气了，不欺负你了，以后我都信你，你回来好不好。”
　　段琛将几张照片发给手下，一顿查询后最后定位在a市最大的垃圾场里。
　　他们再找颜睿时都是集中在车站，机场，火车站，或者酒店餐馆，谁都没想到颜睿会悄悄藏在垃圾场里。
　　垃圾场多臭，没想到有人能在那儿和野狗一起睡了几晚。
　　查到的时间很快，不到十分钟，知道颜睿的所在位置后段琛立即就开车赶了过去，中间没告诉任何人。
　　段琛开着车抵达垃圾场外时，车已经没油了。
　　段琛推开车门就往里跑，他只能用眼神来找颜睿，不敢大喊他的名字。
　　颜睿故意躲他，他怕自己一喊他的名字他就躲起来让他找不到。
　　离垃圾场百米外的一棵山茶树已经开花，红色花瓣随风飘落。
　　树下，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那里低着头，手里拿着一颗桃核。
　　桃核很小，是红色的，有一边已经在地上磨出一个小缺口，颜睿拿着小桃核，放在地上摩擦着另一边。
　　如果将两边都磨好的话，小桃核就能形成一个小菜篮的形状。
　　颜睿打磨桃核时，显得极为虔诚。
　　等打磨通后，颜睿从自己的衣服兜里取出一根红绳穿进去，桃核磨的发亮，在民间，红绳系桃核有着辟邪保平安的说法。
　　红绳穿进去后，颜睿拿起来看了看，嘴角刚勾起一抹笑，忽然心脏猛的剧痛，脖子上的血管青筋凸了出来泛着黑色。
　　颜睿偏头一口血吐在地上的山茶花瓣上，红色融为一体。
　　身上越来越痛，颜睿逐渐感觉自己听不到声音了，就连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
　　陷入疼痛折磨的他，丝毫没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一道人影正走向他。
　　段琛在垃圾场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在他即将崩溃的时候忽然看到一棵山茶树，他想都没想就跑过去，等看到颜睿的身影出现在那儿后，段琛差点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直到走近，看到人影没有消失，段琛差点掉出泪来。
　　“颜睿。”
　　颜睿身体一僵，是段琛的声音。
　　颜睿克制住自己的身体不让转过去，一是怕自己只是出现幻听根本没有段琛，二是他如今这个模样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段琛。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颜睿用力握紧手中的桃核，掌心处的疼痛，告诉着他段琛是来找他了。
　　——他找到他了。
　　颜睿努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故作轻松道：“你怎么来了？还嫌我杀你一次不够要杀你第二次吗？”
　　此刻颜睿背对着段琛，在听到颜睿这话后，如果不是知道了真相，还真会被他语气里的冷漠给骗到。
　　想到那通陌生电话对方说过的话:颜睿活不过今天。
　　段琛看着颜睿的背影，忽地道：“颜睿，你过来。”
　　此刻的颜睿不对劲，那绝望恐惧的感觉在段琛心中不断扩大。
　　颜睿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道：“段先生还记得你在电话里对我说过的话吗？我们已经两清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也不见。”
　　“你还让段临告诉我说，这辈子、下辈子，之后你的每一个轮回都不想与我有瓜葛 ”
　　—阵清风拂过，地上红色的花瓣飘起，而段琛此刻在风中嗅到的不止是淡淡的花香，还有血腥味。
　　“颜睿，这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话，你转过来，我告诉你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段琛死死地盯着颜睿的背影，眼中竟是涌出深深的恐惧。
　　颜睿靠在山茶树上微微仰起头咳嗽了几声后，哑着嗓子道：“好啊。”
　　明明不该转头的，可在这生命尽头他还是忍不住想要见段琛最后一面。
　　颜睿摇晃着身子从地上起来，手心上的血随之滴落下来，在地上绽开一朵小小的血花。
　　他的脸依旧精致，只是那张脸上最漂亮的一双眼睛已不再如从前那般灵动了。
　　“段琛我差点把你害死了，你要知道，你不该见我这个杀人犯，不该见我这个冷血无情的妖??…”
　　颜睿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一边踉跄摇晃地转身走向段琛，浅灰色的大衣上全都是触目惊心的血。
　　在剧毒发作时，颜睿只能靠自残来缓解心口上的剧痛，所以他的手上全是伤，又经过这两天打磨桃核，现在稍稍一用力伤口就裂了。
　　从手腕伤口涌下来的血汇聚到指尖，再砸到地上，将颜睿走过的路都染红了，比地上红色的山茶花还要醒目。
　　这一刻，段琛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下来。
　　颜睿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浅浅地笑着，再也支撑不住地向前倒去，额头砸在段琛的心口上。
　　段琛这才惊醒，他跪在地上抱着颜睿，看着他手上的血越来越多，撩起他的衣袖，纤细的手腕上全是新添的伤，像是用尖锐石块刮出来的一样，一道又一道，皮肉模糊，血流如注。
　　“颜睿！颜睿！”
　　颜睿靠在他身上，将手中的桃核递到他手里，“对不起。”
　　“我不要你和我说对不起，我都知道了，段临已经全部和我说了，是你换血救的我，是我欠你，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颜睿已经听不到声音了，视线也逐渐模糊，看到段琛双唇一张一合。
　　颜睿像是明白了什么，他忽然搂住段琛的脖子，然后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
　　段琛眼眶腥红的看着颜睿，不明白。
　　颜睿轻轻笑了一下，正要开口，心口处转来一股前所未有的痛，像是被钝刀狠狠的插进去又拔出来一样，那牵扯着血肉连根拔起的刺痛，颜睿几乎控制不住地吐了大口血。
　　颜睿靠在段琛心口上，那一口血直接吐在了他身上，染红了段琛的衣服也红了他的脸。
　　“睿睿 ”段琛颤着手去擦颜睿脸上的血，可是越擦越多，颜睿身体抽搐着，嘴巴合不拢的往外渗血。
　　段琛从来没见过这么脆弱的颜睿，仿佛一瞬间就要把体内的血全部吐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