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号019 上(48)
“嗯。”
陈仰给他纸巾让他擦鼻涕眼泪。
这次的任务,新人是在火车站的乘客里面挑的。
随机还是特定未知。
老人应该都是发车票,从自己住处赶来的。
.
后面传来一声闷响。
工人的麻灰旅行包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那旅行包绷得拉链有一小半没拉上,这会他捡起来想使劲拉一拉,结果拉链直接扯断,一盒奥利奥露出大半。
只是奥利奥也没什么。
但是,工人越想把奥利奥塞进去,劲就越使不对,旅行包被他拽得变形,拉链口往地上斜,里面的东西劈里啪啦掉下来了很多。
蛋黄派,三加二夹心饼干,旺仔牛奶,芝麻糊,火腿肠,花生糖,薯片,凤爪,面包……
全是吃的。
这是搜刮过一个超市?
陈仰把滚到他这个方向的巧克力金蛋捡起来,拇指跟食指夹着,随意一丢,那金蛋就准确掉进了工人的旅行包里。
孙一行不合时宜的惊叹:“好准,会打球的吧。”
陈仰的嘴轻微一抽。
工人蹲地上把吃的都装回包里,勒勒包带,在陈仰看向他时,憨厚的笑道:“这不,我看大家都拿,就也拿了点。”
陈仰没说什么。
工人觉得陈仰是在看不起自己,就没了笑意,沉默着把包带扎紧不让东西掉出来,脚踢一下老李的蛇皮袋。
“他拿的比我多多了,还有好几罐很贵的茶叶,我进去的时候都没捞着。”
陈仰欲要说话,外面的争吵声就钻进了候车室。
是一男一女,声音陈仰都耳熟,他凝神听了一小会。
这次好像是男的多看了过道上的一个异性两眼,还是那眼神暴露了什么,总之女的不忍气吞声,闹了。
那对情侣真能折腾。
.
陈仰感慨着,一根拐杖就从他眼前掠过,直冲候车室的门。
重砸上去,嘭。
外面安静片刻,又吵起来。
女孩子是很感性的,情绪放出去了,一时半会收不回来,以至于不分场合的在那声嘶力竭。
男朋友显然镇不住场子。
朝简手里的另一根拐杖也要砸。
陈仰赶紧拦住他:“人多,想法多,就混乱,我们不管他们,去最里面的候车室吧,能清净点。”
朝简还没给反应,工人就慌里慌张的喊了。
“小兄弟,别走啊,你们走了,我跟老李怎么办?”
陈仰把门边的拐杖捡回来:“K32是早上九点三十五的车,还有差不多七个小时,你们可以暂时跟大家待在一起,他们就在这个候车室的门外。”
见工人不依,老李也从花被里爬起来,陈仰就又道:“早上我们会过来。”
工人跟老李这才罢手。
.
陈仰他们出去的时候,过道上的嘈杂停了下来。
一张张脸憔悴得很,身上的冷汗干了黏着毛孔,咸菜似的。
不是野猫子的,这个时间点困得不行,仗着人多也只能眯一会,不敢睡,怕被同伴们丢弃,或是自己睡着睡着就死了。
陈仰往最里面的候车室走,余光扫过神态各异的新人们,没有雀斑姑娘。
不在这里能在哪?在自己那辆车的候车室?
陈仰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当事人,她在第一候车室的书摊前蹲着,正在聚精会神的看书。
有感应似的,雀斑姑娘回头了,又给了陈仰一个大大的笑脸。
陈仰脚背一疼,他用眼神询问拐杖的主人:好好的敲我干什么?
朝简冷冷的:“走路。”
“……”
陈仰勾着口罩边调了调,怎么觉得那姑娘身上有种让他似曾相识的东西,类似的是孙一行的站队。
又不太同,她每次都在对他表现出了善意,像是兢兢业业的在拉好感。
是他的错觉吗?
陈仰脖子往第一候车室扭,想再看一眼那姑娘。
拐杖就敲上来了。
陈仰灵敏的一把抓住:“我在走,在走了。”
后面的孙一行“诶”了声,讷讷的说:“你们的感情真好。”
陈仰:“……”
“哒”
拐杖戳地,朝简不耐道:“还不走?”
“走了走了。”陈仰放弃再去看那姑娘的想法,也把孙一行看走眼的话丢到了脑后。
.
孙一行小尾巴的跟着陈仰朝简去了最里面的第七候车室,自觉缩在一边,不招唤就不靠近。
朝简接着睡。
陈仰在想事情,他来这一路留意了所有候车室,没见那几个老人的身影,他们还在一楼。
碎尸的事也没把他们引上来,预料中的发展。
陈仰坐了会,在朝简四周走动,头去哪了?
他掀开垃圾桶盖,凑进去看看,盖子甩上去继续走。
如果他是鬼,杀了人会怎么处理头?
陈仰没想出来,自己打了个冷战,我也是有病,搞这种假设。
“A—401。”
门缝里突然有轻悠悠的声音传来,陈仰听到自己在康复院的病房号,下意识转头。
向东那张脸跟鬼似的挤进来一部分,直勾勾的盯着陈仰,抓到你了。
陈仰吓得骂脏话:“操。”
.
向东是典型的被人打死都不长记性,手还疼着,就敢顶着朝简再一次被吵醒的阴寒之气,对着陈仰龇牙咧嘴。
“我就知道是你。”向东呵呵,“口罩能遮什么,你一把好腰就把自己暴露了。”
陈仰厌恶的警告:“这里是任务世界,你别发疯。”
“看你说的,没事我发什么疯,我可是在好好做人,重新做人。”向东抓了把寸头,“告儿你,我这是第四次做任务,知道的可就多了去了,你跟着我,我带你回现实世界。”
陈仰震惊这条疯狗能活着走出三个任务世界,在他印象里,这家伙的武力值可以,心性却是黄青加强版,一点就爆,根本藏不住心思。
看来还是不了解。
向东发现了什么,指着陈仰左耳,笑趴下了:“我靠,疤上面还贴创口贴了,哈哈哈,陈仰你怎么这么逗?”
陈仰临时改变赶走向东的主意,凑到莫名散发着“没吃药”气息的少年耳边,打着商量的说了句“我问他点事”。
.
“我左耳后面的疤是你弄的?”陈仰瞥瞥早就躲到角落里的孙一行,用只有向东能听见的音量说。
向东眼前还是他跟残腿状似亲密的一幕,阴阳怪气的冷哼了声,拔根烟丢给他。
陈仰丢到了一边的椅子上。
向东更阴阳怪气了:“在心上人面前装他妈的三好学生。”
陈仰尴尬的飞速看一眼少年,解释的话到嘴边,被对方置若罔闻的神情堵住,他伸脚踢了下向东:“我说过多少次了,我跟你不一样,不是那一类。”
向东一副“装,你他妈接着装”的表情。
陈仰又踢他:“别转移话题。”
“谁转移话题,你问我是不是我弄的,你还真好意思啊陈仰,这都想往我身上赖。”
向东喷着粗气,像被拔了角的壮牛,目眦欲裂:“你是瓷王吧!全天下的碰瓷团队都是从你这出师的!”
陈仰:“……”
“我忘了疤是怎么来的了。”这回他换了个套路。
向东确定真假的审视片刻,点烟咬上:“你年纪比我还小两岁,老年痴呆了,呵,早就跟你说别苦大仇深的活着,要及时行乐,多做做,什么烦恼都没……”
陈仰瞪过去:“别扯偏。”
向东也瞪他:“鬼知道你这是哪来的,我第一次在活动区见你的时候就看到了,我还问你来着。”
陈仰按耐住加速的心跳:“然后呢?”
“什么然后,当时老子也就碰了你那儿一下,你发神经的对老子动手,他妈的你那是刚醒不久,都不像是睡了几年,多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