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成了你的样子[末世](68)
江寰确实高兴, 高兴得快死了。
但不是自己死,是要沈山梧死。
“说话。”江寰寒着脸加重了语气,眉头紧紧拧起,嘴中每吐出一个字,都宣告着他内心怒气的增长, “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山梧去哪里给他合理解释?总不能说卡片是路上捡的吧?
他的拖延和沉默使江寰的耐心逐步流逝和告罄, 终于, 在江寰不耐烦地再次启唇之前,沈山梧忍不住脱口而出:“我路上捡的!”
“……”江寰冷冷地一挑眉,“哦?”
“就, 就我那天在隔壁茶水间接热水,然后就看见地上有这么张小卡片。”沈山梧目光一转,还装作恍然大悟那般拍了下手,“那天,茶水室的窗户还很奇怪的开着,我看到的时候还挺诧异的……接着就捡到了这张小卡片,上面的诗写得很好,我很喜欢,所以就收起来了……呃,队长,是你的东西吗?那你以后可要收好别再弄丢了。”
江寰手指一动,卡片在他指尖灵巧地旋了一圈,“诗写得很好……江桐,你不是不识字么?”
“……”沈山梧噎了一下,赶紧辩解说:“我都上了这么久的学了,每天晚上也在认真读书,卡片上的这些字我当然能认出来!”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沈山梧也挺佩服自己能把‘每天晚上认真读书’这八个字说出口。
“是吗?”江寰也不与沈山梧争,审视的目光在房间内快速扫过,随即他一个抬脚将床尾直直踹开半米,巨大的声响和震动似乎令整幢楼都安静了下来,沈山梧微微侧身扶住了背后的桌子,他和江寰一同低下头去,只见床底下……
也是空无一物。
早在若干天前,臭美的沈山梧就换完了奶茶交给他的所有型男套装,衣服连带行李箱都被他扔到了基地外面去。
庆幸之余,沈山梧赶紧装作十分震惊又有些害怕的样子,委屈地喊:“队长,你在做什么啊,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卡片有什么问题么?”
床底下是空的,但江寰却仔仔细细地看了许久,少顷他抬眸问沈山梧:“这底下你之前放了什么东西?有很明显的拖拽痕迹。”
“我什么也没放啊。”沈山梧仗着江寰拿不出证据,使劲装无辜,“以前这里是储藏室,是那时候留下的痕迹吧?队长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啊……”
江寰定定地看着他,目光认真地描摹过沈山梧的眉眼,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又一点一点地划过那道熟悉的唇形,沈山梧被他的眼神看得脊背发凉,讪讪地移开视线,轻微低下了头。
这时,江寰徐步走上前,缓缓朝沈山梧伸出了手,沈山梧赶紧推拒地将胳膊横在身前,抵住江寰压过来的胸口,“队长,你别这样,我害怕……”
江寰单手撑在沈山梧腰边,另一手则径直越过他,轻轻用力,打开了沈山梧背后的书桌抽屉。
沈山梧:“……”
“知道吗,许多习惯都是很难改掉的,就比如……”江寰低声说着,反手在抽屉上方摸了摸,带着薄茧的指腹在粗糙木板上缓缓抚过,很快便敏锐地感知出一道细微的缝隙,他单指往上轻轻一压,再松开拢手脱住,隐秘的暗格就这样被江寰轻而易举地取了出来。
装着狼狗指甲的玻璃瓶,装着戒指的纸袋,沈山梧刚才还仗着没有证据为所欲为,还没嚣张过一分钟,江寰就将证据扔到桌子上,好整以暇地靠在桌檐上等他解释。
诚然现在继续坚持说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江寰也拿他没办法,但是如果不能给江寰一个合理的理由,那么这件事就会永远梗在二人面前,是绝对过不去的坎。
‘江桐’可以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一问三不知,可那个隔日就来队长闺房私会的野男人‘沈山梧’呢?
我把你送我的卡片不小心丢了,戒指也送给一小孩玩了,我还顺便搞了点变异者指甲给那孩子当玩具——这说的还是人话吗?
沈山梧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吧,江队,我跟你说实话……卡片、戒指和指甲,都是——”
他故意顿了下,吞了口口水道:“我表哥沈山梧的。”
“……”江寰没有说话,只用一种阴沉晦暗的目光谛视着沈山梧,简直看得沈山梧毛骨悚然,但他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编下去,“我之前在那什么贝罗纳队长面前说的话其实也不全然是假话,我原名确实是沈山楠,是沈山梧表哥父亲妹妹的儿子。”
“他当年找到我,只说了要我不准和别人提见过他,也不准再用原来的名字,具体原因倒是什么都没讲,前女人什么的都是我编的。”
“他一个多月之前突然找到我,和我相认,还说这里很好,队长是他熟稔的人,值得信赖和托付,说我可以在这里一直待下去……队长,你不要不信啊,你上次出任务遇险,是我得到消息之后通知表哥,让他去救你们的!”
江寰凝住的眉心似乎有松开的趋势,眼眸也微微眯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山梧赶紧趁着江寰小时候没看过动漫名侦探柯南,再接再厉地编道:“这是表哥他自己的指甲,是信物,只要我贴身带着它,其余变异者看到就会帮助我。这枚戒指,还有卡片放在我这里是因为,他怕弄丢了,也怕弄脏了,或者在重度辐射区被氧化……什么的?他很珍惜这枚戒指,所以交给我保管。”
沈山梧语速越说越快,甚至还顺便将自己之前的异常补充进去,:“我晚上锁门也是因为表哥来找我了,我会把戒指交给他,然后他不知道去做什么事情,过一两个小时再把戒指还回来。”
话音落下,沉默在房间之中蔓延,江寰等了一会,见江桐楚楚可怜地捏着手指等他回应,柔软的黑发底下是惴惴不安的幼鹿眼,若是仔细看的话,浓密的睫毛尖端甚至还微微湿润。
谁能忍心过度责备这么一个漂亮可爱的孩子呢?
“细节填补得不错。”江寰面无表情地说道,手上还装模做样地拍了两下掌,“若不是一开头你说你叫沈山楠的话……如果我没记错,你先前给自己取的名字是沈山榕。”
沈山梧:“……”
沈山梧:“那个,太久没用我忘了……这不重要,江桐这名字就挺好的,我以后就只有这一个名字了。”
“不用了,你还是用回你原本的名字吧。”江寰站直身体,冷漠地说:“我也不管你到底叫什么,从初见起你便一直满口谎言,我信任你,尊重你,教导你,以真心待你,但即使至今日,你也不曾与我说过几句真话。”
“明天一早你就给我离开沿海基地,去找你表哥也好,去流浪也好,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队长……”沈山梧瞪圆眼睛,竟然这么绝情……
“顺便帮我给你表哥带句话,东西乱放的坏习惯请尽快改正,”江寰从卡夹里抽出那张生日贺卡,和书桌上他送出去的卡片放在一起,“还有就是……”
“人暂时哄不好了。”
话音未落,江寰已然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迈步出去。他们的动静闹得很大,从江寰踹开床铺造成的响声开始,不少队友都遥遥地守在门外,探寻这房内的吵闹声,甚至包括陆敬之在内。
陆敬之方才已经从姚无阙口中听说了白天发生的事,他还当江寰是气江桐顽劣贪玩,打哈哈道:“爸爸消消气,消消气,你都罚他熬夜写三千字检讨了,这么多字写完他保准知错,实在不行,加成五千字,写死这鳖孙!”
“不必写了。”江寰声音强硬而平静,他望向墙边拘谨站着的姚无阙,“姚无阙,你和……”他本习惯性要说张筱文,但念及小文受伤的腿,名字到最边又改成了钟茵,“你和钟茵给江桐收拾行李,他想带什么都让他带上,明天一早取消他的身份证件,驱车送他出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