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典狱长(93)

　　所以平等契约又被叫做鸡肋契约。
　　如果签的是主仆契约，那么尤相当于龙明的仆从，可以说是完全受龙明支配的，就算他死了也对龙明没有丝毫影响。
　　龙明既然提了这样的提议，就代表愿意将自己最大的秘密与自己好不容易重获的生命共享于人。
　　上辈子对尤基的遗憾，这辈子他终于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实现了，他从出生至今没信任过任何人，但现在哪怕万劫不复他也愿意试一次。
　　也许是，他也希望有个人生生世世陪伴在自己身边。
　　在尤不敢置信的答应中，龙明开始做最古老的平等契约仪式，四周的光明元素汹涌而来。笼罩着两人。
　　两人四周方圆两百里，没有任何生物，都被这股神秘古老的力量冲击到倒地不起，这次平等契约闹出的动静比之前血雷还要大上一些，但却没有任何人类或者其他族类过来。
　　之前人类的多位强者都在日蚀森林相继失踪，后来听说是被妖王给放了回来，但他们一个个沉默异常，对日蚀森林的一切都讳莫如深，就好像里面有什么可怕的魔鬼一般，着就造成了这里哪怕再大的动静许多人也只是观望着，并不敢轻易出来。
　　龙明与尤周围围绕着由光明元素幻化而成的图案，龙明口中吟唱着晦涩的古老语言，周围的图案犹如活物般在他们四周穿梭着，越来越明亮，几乎照亮了这片天空。
　　整个仪式进行了一个时辰，他们在这其中不断用灵魂感受对方的气息，直到排斥越来越小，渐渐融合到一起。这与身体的接触不同，这就像是两个灵魂体结合在一起，那交融的感觉让他们对对方的了解无处不在。
　　璀璨的光芒过后，消耗过大的龙明缓缓倒下，被尤接了过去。
　　他的身体里，能感觉另一个人的生命波动。
　　原来，要放下沉重的过去，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难，现在，他觉得全身都轻松了一半，他有了可以生命托付的另一个存在。
　　龙明喘着气，摸着头上流下的汗，也顾不得一直以来的洁净无垢的形象，缓缓抬头看向双目赤红，元素波动厉害的尤，“你知道自己只有一千年的生命吗？”
　　签订平等契约的时候，尤能感觉到他的一切，他也一样能感觉到尤的。
　　尤的生命被限定在万年内，那是个相当难突破的禁止，不然一个平等契约又何至于用了整整一个时辰。
　　最奇怪的是，如果没有这次平等契约的契机，他根本就没有机会知道尤的生命只剩下几百年，在契约时才硬性为尤突破了这个禁术的限制，现在两人的生命被中和，延长至龙明高阶魔导师能活的年岁，只要龙明的级别不断提升，他们的生命也会一步步多起来。
　　可在这之前，为什么尤的生命，只有短短的一千年界限！
　　而且，他能感觉到，尤的灵魂已经越来越弱了。
　　龙明想到了这种限制的一种可能性，燃烧神魂的力量，用燃烧灵魂的方式使用禁术，并以此为代价转世，但只有十世，十世后将神魂消散。
　　龙明熟读这些古老卷轴，他曾经还和尤基笑语道：“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傻子燃烧自己，只为了给别人生存机会的。”
　　那时候不过是一笑而过的玩笑，可现在回想起来，尤基分明在那段卷轴上看了许久。
　　万年前，那个总是默默跟在自己后面的人；那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站在他身边的人；那个在他重伤快要消失的时候，宁可燃烧神魂也要把他送出去，然后苦苦守候着的人……
　　原来，你从来没有离开过。
　　尤，就是尤基，他苦苦怀念却以为早就消散的友人。
　　胸中又是压抑的痛苦，又是万分的庆幸，幸好来得急，幸好他们已经签订了契约。
　　“你找了我多久？”龙明再也维持不了原本的高岭之花不染尘埃的表情，语气中透着一丝哽咽。
　　真正的龙明，终于出现在尤的面前。
　　曾经的尤基用了一辈子，到最后一刻才得到的，这一世就这样拥有了。
　　容易，却也万分艰难。
　　这是尤第一次看到龙明这般模样，就好像冰雪消融，他被这样的龙明攫取了所有心神，说话都不利索。
　　“我……典狱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被龙明捧着脸，尤基还有些不明所以，第一次离典狱长这么近，看到龙明对自己不再露出在别人面前的冰冷，心不受克制地跳动着，耳朵通红着。
　　他实在着迷于典狱长的眼睛，那里倒影着他的影子，是他多少次在位面监狱里午夜梦回时看到的。
　　龙明一阵怔忡，不知道？
　　是了，那个禁术需要付出的代价之一，就是尤基的记忆会随着十次转世越来越稀薄，直到最后一世，会完全忘记掉他！
　　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可能。
　　所以，这是尤基的最后一世。
　　所以，他才不记得他。
　　如果没有一个人与尤签订平等契约，无法生命共享的话，尤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龙明这个以伪装著称的龙帝，表情是缓慢的，缓慢的崩塌的。
　　他从撕破虚空中而来，来到同样叫龙明的龙族子弟身上，那一天他就知道尤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却没想到除了燃烧神魂，居然还使用了禁术来找他。
　　这个混蛋！
　　龙明前所未有的愤怒起来，这人爱惜自己的性命吗！
　　看着一脸迷茫的尤，龙明忽然淡定下来了，“尤。”
　　被典狱长喊到名字，口中马上吐出本能的应声，“是，典狱长！”
　　“站着，让我打。”一如典狱长之前简洁明了的风格。
　　啊？站着让你打，什么意思？
　　还没等尤反应过来，龙明的攻击就已经应声到来。
　　龙明没有用法术，也没有用灵魂力，而是直接用身体的力量对尤进行单方面的殴打，他还专门挑那些特别容易痛的地方殴，龙明虽然现在进入虚弱期，可肉体的实力还在，这么个打法，就是尤再皮粗肉厚也扛不住。
　　不过在整个日蚀森林，包括魔兽森林都是称王称霸的十大凶兽之一的尤，却任由典狱长殴打，没有任何还手的想法。
　　这个……算不算家暴啊？
　　嘿嘿。
　　在龙明拳打脚踢的时候，尤分明看到龙明眼中的情感，那是担心、愤怒、感伤……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明白龙明是对着他产生的情绪。
　　而且，谁能看到这个模样的典狱长啊！
　　所以，哪怕被单方面家暴，尤也不由地痛并快乐着。
　　半个时辰后，被打得浑身青紫的尤，和气喘吁吁终于出气的龙明，互相看着对方。
　　龙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声音犹如冰山上的冰块，千年不化，“怎么不还手？”
　　你妖王的魄力滚哪里去了。
　　“你……开心就好。”尤不由地说出心里话，这是最真实的一颗心，不曾任何遮掩。
　　龙明望着眼前的人，与万年前的那个人的影像重合。
　　眼底浮上一层水雾，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这是那个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笨蛋。
　　你知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死了？
　　如果我不说平等契约，再过几百年，你就会神魂俱散！
　　龙明又气，又痛。
　　“之前，为什么非要与我签订主仆契约？”
　　“想跟着你。”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为什么想跟着我？”想要刨根问底的龙明。
　　他想上辈子一直不知道的答案，现在转世而来的尤定然是一样的，因为这个人没有变过，只是他一直以来一叶障目。
　　而这个答案，龙明想要知道，从未有的迫切。
　　“我……”尤支支吾吾的，想到自己之前看的那么多恋爱的卷轴，各种卷名都有，到了真实面对的时候，却还是口拙的紧，最后想着他们都已经签订平等契约了，龙明就是想反悔都再也没有机会了，像是下一刻就等待死神宣判一般：“我……爱慕着您，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尤不由地闭上了眼。
　　他其实没想过现在就说，可被龙明逼到这个地步，有些话就那样顺理成章地说了出来，哪怕会被宣判死刑，至少现在有了平等契约，他已经有了他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