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邪祟成婚后,我离不掉了(24)
周雾奇奇怪怪:“什么新娘子?”
坏事的是,周雾喝酒之后,脑筋就像是一潭死水,转不动,一条筋开始思索后面的问题。
“二十二岁了……今年毕业……”
“生日快到了,几号来着,反正没人给我过,父母在老家……有一个弟弟在隔壁市区……”
“呃,户口应该在沪籍吧。不知道学校迁出来了没有,最近不是有个‘人才引进’的项目,要是自己积分够,说不定真的能落户,落户就好买房子,但是首付好难攒……”
都说喝了酒的人话多,周雾就是典型例子,什么都往外说,说的都是一些碎碎念,平常没人愿意听,一般也会被打断,但是偏偏这会没人打断他。
“今年要攒五万,说是转正了加八百,一个月省省,能剩下三千,加上饭补租房补助……”
“在市里买房子不现实,存几年回到县里买,好像二十万就能付首付,然后再工作几年,慢慢还,后面工作熬久了,要能评个职称什么的,就不会再手头紧张,到时候还想旅游……”
说他脑瓜子不灵光,算起这个来,倒是特别的清明,趁着这会功夫,他已经把这几年都安排好了。
身边传来了笑声,听不出来性别,飘飘然的周雾也就跟着笑起来。
这一路上,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酒精的作用下,他竟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得还很开心,嘴角显出了一个小小的梨涡,眼睛弯弯成了一条缝,“咯咯咯”地笑。
“旅游想去哪儿?”突然有个声音问。
“想去大自然!也想去看巴洛克风格的建筑!还想去最繁华的地方,住在市中心看夜景!徒步旅行也挺好的。”
“只是怕这身体不行,我妈早产,所以从小就虚,他们说我能长这么高是前世修来的福气,不知道丁哥介绍的那个国手能不能帮我调理一下……”
“哦,对了,之前还有什么江湖骗子,说我虚,阴气足,一定要带着玉佛,但是上个月,我把去灵隐寺开过光的饰品摔碎了,呜呜呜,好贵的……”
酒壮怂人胆,酒也容易让人感性,周雾居然因此小声啜泣起来:“呜呜呜,好贵的……”
都说新娘子出嫁之前,一定得哭一场,周雾现在这模样,红礼服,喜庆妆,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哭嫁的黄花闺女。
就是这闺女是个带把的。
也没人劝解周雾,周雾一个人“呜呜呜”地哭得很伤心,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居然一发不可收拾。
一直到周雾听到身边的人和他一起哭,他才缓过来,睁开泪眼婆娑的眼睛,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在跟着他一起哭,怔住了。
这是怎么了?
他刚想问,你们怎么了?也有什么伤心事吗?眼前就被一片红色给遮住,头顶一沉,被一块布给蒙上。
“什么东西,憋的。”因为他斜靠着,所以盖下来的东西将他的口鼻都掩住
他伸手想去掀开,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周雾喝了酒没什么力气,卸了力抽了骨头一般哼哼唧唧地软在座位上,娇气道:“手疼……”
平常从不会朝谁撒娇,结果现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娇里娇气,其实手腕不疼,他就是趁着酒劲儿做了平常不敢做的事儿。
他不能撒娇,那是弟弟才会做的事。
其实周雾从小到大就醉过一次,就在几个月前,毕业了,舍长和老四要搬出宿舍,然后他们就喝了一场酒。
再然后,就是周雾让所有跟他躺了四年的舍友大跌眼镜。
被认定是清冷俊男款的周雾喝完酒就大变样,赖到谁的身上不下来,酒醒后,室友严肃着脸告诉他,以后别喝酒。
周雾没放心上,他心说,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酒醉。
想到这里,耳边像是炸了惊雷————
“吉时已到!!”
然后这声音就像是传话筒似的,一点点往外传:“吉时已到……!”
“已到!”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从外头传来,周雾酒意更重,有些坐不稳。
一双手挽住了周雾的胳膊,将他提了起来,歪歪斜斜地站住,然后被带着往前走,已经东倒西歪的他完全靠着圈住他胳膊的人。
“抬脚,是门槛。”耳边传来声音。
周雾听话地抬了脚,然后又笨拙地抬了另外一只脚跨了出去。
紧接着是台阶,然后走上了石子路,因为周雾醉,走得很忙,身边的人便有些着急了,念叨着:“再拖下去,吉时就过啦!”
然后周雾就感觉身体一轻,仿佛整个人被夹起来,健步如飞地带着他往前走。
喇叭起调,在寂静环境里毫无预兆地响起,呜呜咽咽,高亢而嘹亮,十分欢快。
“来啦来啦,上轿啦!”轿夫喊着,有人撒了大片的花瓣,周雾看见自己几重影的脚尖边铺满了红色玫瑰的花瓣。
自己是在游泳吗?
游在花海里。
好浪漫啊。
周雾这样想。
花瓣不断从天而降,落在肩头,落在头顶,有的甚至落在周雾隆起的指尖。
身体轻轻一晃,周雾被一双大手往前一送,进到了轿子里,然后调整了位置,以便他坐在里面不会瘫倒。
可事实上,周雾很快就一点点软下去,像是一滩水,他半靠着半躺着。
周雾酒意正浓,外头的喇叭声婉转起伏,夹杂着各种谈话声,人声鼎沸,他便想着掀开头上的东西去看看。
刚抬起手,就软了下去,手上的金饰太多,好沉,加上他已经没力气了。
大红轿子在空荡荡的黑漆漆的街道上走着,刚过五点,太阳还没升起,不过隐隐有了变亮的势头,不过现在依旧显得灰蒙蒙,两个小儿提着两个红色灯笼在前开路,轿夫抬着奢华轿子一路摇晃着往前走去。
太晃悠了,晃得周雾胃一阵难受。
其实这也没法,如果周雾能往外看,就能看到轿夫们已经尽力,毕竟他们没有腿。
像是胃酸要被晃悠出来似的,周雾吐意大涨,眼前发黑,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快要翻白的鱼,死翘翘。
那吐意即将爆发时,轿子停了。
有人打开了轿门,周雾感觉一阵寒气袭来,忍不住缩了缩脚,将手指藏进袖子里,蜷缩起来。
“到啦,到啦,新娘子快下来。”
不想动,好累。
周雾紧皱眉头,缩着不肯下轿,外头人半天没有等到新娘子下轿,往里头一瞧,哄笑起来,有人伸手进来,将他拉了出来。
想要挣扎,却没有力气,隐隐有些恢复神智的周雾脑中这才进入了一个词:新娘。
什么新娘,不是已经结完婚了吗?
他好不容易睁开眼,眼前一片红色,垂眸,看见盖头上的流苏甩来甩去。
身体被一股力气拽着走,中年女声在边上说着周雾听不懂的话,像是某种仪式用语。
酒意只是清醒两分的周雾还迷迷茫茫地跟着读了起来。
一直走着的步子,突然停了,前面有火源,散发着热量。
“跨火盆啦,来来来新娘子,跟着我,上来,好,停,抬脚,往前伸……哎哎哎!”
周雾下意识跟着指挥,抬脚后,却整个人大摇大晃,差点摔了下来。
一双手,扶住了他的腰。
隔着几层的布料,都能感觉到沁骨的冰凉。
“哎呀呀,新郎怎么出来啦,哈哈哈,走走走,继续往里走。”
跨过火盆,周雾受够了眼前抹黑被人拉着往前走,软着胳膊伸手去揪头上的布。
手,被握住了。
“好凉,像是被冰块握了手……”周雾脱口而出。
醉了之后的嗓音总是带着一点点甜腻,那感觉像是在撒娇,本是轻轻握着的手,突然加重。
“又疼了,轻点啊……”周雾甩了甩手,没甩开,便用小指挠了挠那人的手心,那手顿住,力度倏然变轻,用整个手掌包住了周雾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