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类转世处[无限](81)
池雾太久没有吃过好吃的菜,顾燃和程砚手艺都好,他没有太多时间来参与讨论。
他伸筷子夹菜,鱼肉太嫩,好不容易夹了一块,又碎回盘子里,他不想站起来,就换了道菜。
一块沾了汤汁的鱼肉放在他碟子里。
程砚收回筷子,脸色没什么变化,继续听闻泊说旅馆群东南角的一些情况。
池雾咬合的速度放慢,筷子戳到碟子里,将鱼肉夹了放在饭上,低头扒里两口饭。
“你是几辈子没吃饭了。”顾燃替他把青菜和鱼的位置换了。
“今天还没吃过饭。”池雾抓自己脑后的小揪揪,“你们说,我都听着。”
闻泊看池雾:“你的头发也太长了,是不是得去理发了?”
“应该是要了。”池雾说,“快半年没剪头发。”
“说到剪头发,你常去找的那个人,他也没从天梯里出来。”闻泊说,“旅馆那边报了。”
池雾默了一会儿,说:“可惜了,他剪头发挺好的,还便宜。”
“第三世界不就是这样的。”顾燃说,“这一秒人还在,下一秒也需就走了,见怪不怪了。”
他这么说,手撑着下巴看闻泊,意有所指:“珍惜眼前人嘛。”
闻泊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吃饭。”
顾燃习惯闻泊的臭脾气,倒也不说什么,美滋滋地吃菜。
这顿饭吃完,他们的事也没说完,又坐在客厅继续。
“一定要我给意见的话,就推迟进天梯。”程砚说。
顾燃:“雾雾刚才也是这个意思。”他手搭在池雾肩膀上,“就是不知道推迟有没有用,即使我们已经发现天梯不对劲,也没什么办法研究和改变它,早进晚进可能没什么差别。”
“天梯是一部分自我意识的,而且审判者多少有一些和天梯沟通的能力。”池雾吃饱喝足,话匣子也打开,“我刚进天梯的时候,正好是天梯审判者交替,听几个八阶天梯的玩家说过,路景园前三任审判者都是因为违反天梯规则被免职的。”
这种秘辛在天梯里除了池雾,恐怕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三人都起了兴趣,等他细细道来。
“路景园的前任审判者,在第三世界任职时间不到一天,据陆景园说是天梯直接剔除任职的。”池雾说,“再上一任,应该是因为强制进入天梯被处罚。”
“强制进入天梯?”顾燃问,“审判者不是不用进天梯的吗?”
“如果想要去世界镜,只能通过天梯。”池雾说,“为了保持审判者的纯洁性,天梯在选定审判者后,会自动洗去审判者的记忆,也许他是想要看自己的记忆。”
他语气里多少有些感叹:“只是不知道当时的审判者用了什么办法进入天梯,最后通关九阶的时候才被天梯发现。”
他们不由得惊讶,闻泊的眼神更是变的古怪。
“天梯的处罚是什么?”顾燃问。
池雾摇头:“不知道,恐怕只能问当时那位审判者。”
“审判者都是没有记忆的吗?”闻泊忽然问。
顾燃:“是的吧,这个我还是听说过的。”
“我想问——”闻泊下巴冲池雾昂了昂,“你为什么没有记忆。”
这个问题他们之前就讨论过,池雾的回答很简单,就是不知道。
但现在这两件事连接在一起,他们都不自觉地看向池雾。
“你不会是……”
“你觉得我是哪一个。”池雾问,“那个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滚蛋的,还是那个不务正业爬到九阶的?”
顾燃想了想:“这么一听还是第二个牛逼一点,就假如你是第二个。”
“如果天梯对我有母亲一般的关怀,那我做为审判者的处罚会是重新回到第三世界并且拥有一阶天梯免疫的异能。”池雾说,“还顺便能读心。”
“雾雾说的也有道理,审判者擅离职守,私自前往天梯,已经是不小的罪了,”顾燃说,“何况还到了九阶才被发现,多让天梯丢脸,它怎么可能还让雾雾这么舒服地在第三世界里呆着。”
闻泊:“都说审判者是天梯选出来的最适合天梯的人,还真是一口气走到九阶。”
他们又喝了几口茶,换了个话题,顾燃:“不然你俩赶紧把四阶天梯过了吧,到时候我们五阶一起上。”
“也不是不行。”闻泊认真谋划,“虽然难度会上升,但是总比带一些猪队友强。”
池雾将茶杯放下:“我暂时不去天梯了。”
“不去了?”
顾燃在他和程砚之间看了一眼,将没问的话收了,笑着调侃道:“再这么睡下去真睡成猪猪了,懒死你,说不定天梯来的时候都叫不醒你。”
池雾摸摸鼻子:“你们如果去的话,提前和我说一句。”他起身,“我先下楼了。”
“行,那今天就到这里。”顾燃说,“我送你们下去。”
“不用送,”池雾说,“你和闻泊在上面呆着。”
他说完很快关上门,准备一起走的闻泊就被留在门里。
顾燃冲闻泊狡黠地笑:“那你今天只能住在我家了。”
“为什么故意叫程砚上来吃饭?”闻泊收拾碗筷,“明知道他和池雾最近尴尬。”
顾燃擦桌子:“池雾喜欢他的。”
“他喜欢就不会这么对程砚。”闻泊说。
“你喜欢我,不也是一样对我。”
闻泊正要反驳,顾燃就催他:“垃圾桶拿过来。”
他们关上门说自家话,闻泊也就变得不那么生冷,劝道:“我怕你帮倒忙,池雾为了等一个不存在的人十几年都能等,不会因为程砚的出现就放弃。”
顾燃停下手,睫毛垂下来:“我只是觉得他和我很像。”
厨房的水声停止,闻泊走到他身后,湿漉宽大的手掌拉过顾燃的手腕,将他整个人带到怀里,扣着他下巴吻上去。
——
楼道狭窄,池雾和程砚只能一前一后地走。
一层楼梯很快走完,池雾安静地站在门前,微微低头,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池雾。”程砚在他后面喊他的名字。
他转过身:“怎么?”
“我能进去吗?”程砚问。
他犹豫了片刻,说:“我家没收拾,下次吧。”他打开门,“晚安。”
门合上,程砚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往自己屋里走,一个来回以后又重新站在池雾家门口。
敲门声又响起。
池雾刚走到卧室门口,看了眼门,还是决定过去,他拉开门,看见程砚。
程砚手里是一箱牛奶。
“我喝了几瓶。”程砚放在他脚下,“不爱喝,你喝了吧。”
“程砚,”池雾喊他,“我不喝。”
程砚没有回话,池雾抬头,从逆光的角度里看见程砚少有的,出现促狭的表情。
他心揪着难受了一下。
记忆中的程砚从来都是骄傲恣意,即使受了重伤也是云淡风轻地说句有点疼,但现在却看起来这么尴尬狼狈。
空气沉默了许久,他们都没有开口。
程砚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一瓶牛奶:“这瓶总喜欢喝的。”
上次他们去逛超市,池雾说几年前超市货柜上摆过用星星瓶子装着的,很小一瓶的牛奶,样子很好看,味道也特别好,但是自从那次以后,池雾就再也没有看见超市上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
而现在程砚手里拿的就是这一瓶。
池雾却没有接。
“这不是那瓶,”他说,“我喜欢的是以前的那瓶。”
程砚将牛奶放回箱里:“不管是不是,也许下次要喝到就要很久了。”
箱子里只有那瓶牛奶是不同的,池雾扫了一眼,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