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头一回,小镇的原住民说出了沈亭北他们的事情。
沈亭北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在这一瞬间想起了林松远进来时候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想起了白火火打架时候的奇怪姿势……
有什么东西就在嘴边了,呼之欲出。
老板胸有成竹的看了一眼神色凝重的沈亭北,微笑着对叶涛说道:“所以,叶先生,合作吗?”
叶涛不动声色,按住了要说话的沈亭北,“你的条件就这些吗?”
老板顿了一下,“这还不够?”
“你只是知道出口这件事情而已,”叶涛迅速拿回了主动权,“又不是知道出口在哪里。”
老板身子微微后仰,显然比刚刚更加认真了一些,“那如果我知道呢?”
叶涛看他,“你想合作什么?”
“两件事,”他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第一件我已经告诉上午来的那两个小伙儿了,表演节目必须带上王莹莹。第二件,找出最近的杀人犯,让晚会正常进行。”
叶涛没说话,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老板顿了顿,只能继续加码,“只有晚会顺利举行,你们要找的出口才会出现。”
沈亭北和叶涛对视了一眼,答应了和老板的合作。
刚谈好合作,气氛稍微好一点时,厅外进来了一个壮汉,手里拎着正在疯狂挣扎,嘴里还塞着抹布的林松远。
沈亭北顿了一下,叶涛也眉头微动。
穿着黑马甲的壮汉把林松远丢在了地上,一板一眼道:“上午放出去的这小子又回来了,在宅子外面鬼鬼祟祟。”
林松远呜呜,似乎是想说什么。
老板挥了挥手,壮汉拿下了他嘴里的抹布。
林松远喘着气,神色之中有些不自然的慌乱,“我当时在酒店房间看到小北你出去了,我担心你安全,就跟着一起出来了。”
沈亭北没说话,眉间的山丘高高隆起。
老板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林松远,又挥了挥手,旗袍小姐姐再次含笑进了厅里。
老板:“林先生,我手下不懂事。你先跟着嫣红去梳洗一下。”
语罢,旗袍小姐姐直接拽着林松远就出了屋子。
林松远一脸还想说什么的样子,但嫣红手里相当有劲儿,他完全动弹不得。而且沈亭北已经把目光放到了老板身上。
“你不相信他。”沈亭北这句话,是个斩钉截铁的陈述句。
老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只相信我的眼睛。我眼睛觉得他不是好东西。”
沈亭北和叶涛又对视了一眼。
老板站起身,“既然已经说好了合作,我们双方都要拿出些诚意来。我带二位去挑挑趁手的家伙事儿。”
“对了,”他又补充道,“叶先生这几天可以就呆在这里。”
他说完这话,身边穿白色西装的男人似乎有不同意见,上前一步后,想要贴着他的耳朵说点什么。
但老板只是侧过了头,看着他,眼神里有淡淡的警告。
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顿了一下,立马撤回了步子,又重新安静跟在他身后了。
叶涛眼神落在了白色西装男人身上一瞬后就移开了视线,问老板道,“为什么这里可以三不管?”
老板走在前面轻轻笑了一声,拉开了一件看似普通的房间大门。
“因为,我们有足够抗衡的力量。”
映入沈亭北和叶涛眼帘的,是满屋子的热武器,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这是一个巨大的武器装备库,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叶涛站在门口:“动静这么大?”
老板拿下了一把冲.锋.枪,空弹上了保险,“你怎么能确定他就是一个人呢?”
叶涛和沈亭北走进了屋里,停下动作看着他。
这话什么意思?
“杀戮是从上个星期,你们还没来的时候就开始了。被害者全部被枭首,躺在草席上,手里抱着自己的脑袋。”
老板神色淡淡,“而被杀害的人,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是从西区偷渡过来,在东区重新开始生活的人。知道这些人是谁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而我将那些人控制起来之后,杀戮还在继续。”
“他们,绝对不止一人。”
沈亭北怔愣了一下,立马问道:“所以从西区偷渡来的人,真的要被剥皮?真的换一张脸之后就能在东区和其余人一样正常生活?”
“你以为东区人引以为傲的是什么?”老板嗤笑一声,“于他们看来,有张脸就万事足了。脸就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所以,脸换好了,不就是可以像其余人一样正常生活吗?”
沈亭北张了张嘴,本想告诉老板,其实他今天遇到了一个不错的东区咖啡师,认为灵魂比脸重要。
但沈亭北看到他脸上那嫌恶不屑的表情时,他又把话吞了回去。
两边都嫌弃对方,这个问题如果不扭转制度,就始终无解。
叶涛还在看装备,周元突然拧着眉从厅外走了进来,速度很快,神色凝重。
他贴在老板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老板也小幅度点了点头,“你先带白火火过去,我立马过来。”
“好。”周元又风一般地离开。
老板看着叶涛和沈亭北:“又被杀了一个从西区偷渡来的人,在中心花园。叶先生和沈先生要过去看看吗?”
两人立即点头。
白色西装男也正欲跟上时,老板突然转头看他,“小凌你留这里。”
叫做小凌的男人愣在了原地,似乎十分震惊受伤,“老板,你还是……不信任我吗?”
老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只相信我的眼睛。”
小凌浑身一抖,半刻后才恍然抬眸,看着老板带着沈亭北和叶涛出了门。
几人到中心花园时,凶案现场周围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连警察都没来。
沈亭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老板又一声不屑嗤笑,“晚上可是美容觉的好时间。加上这个点儿一般都是西区的人过来处理垃圾的时刻,街上会很臭。”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老板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街上就驶来了好几辆垃圾车,味道确实不好闻。
凶案现场和老板刚刚描述的一样,沈亭北本以为自己看惯了实验场面,但目光落在被害者怀里的头颅上时,还是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叶涛赶紧站到了他的面前,回身拍起了他的背,递上水让他好受一些。
老板已经和周元蹲在了被害者旁边做起了简单的尸检。
周元抬了抬自己的眼镜,“一个小时前死亡,和前几个一样,都是一刀致命。”
老板伸手合上了被害者的双眼,站起身,“什么身份?”
“是最早一批偷渡者。”周元神色凝重。
老板给旁边的叶涛和沈亭北解释道:“偷渡那条路最早出现是一年以前,而我们这批最早过来的,算是……拓荒者?”
“拓荒者?”沈亭北不解。
老板轻轻笑了一声,声音散落在夜晚的冷空气里,带了点儿苦涩。
“鼓足勇气从那个通道里忍住痛爬出来,以为自己开始了新生活,却没有想到只是进入了一个更加光鲜亮丽的炼狱。你以为你换张脸就能重来,但其实,在这里,连漂亮也都有等级之分。除非到最高那一级,否则你就会被永远、永远踩在脚底,被人瞧不起,被人唾骂。”
老板那张狰狞的右脸在夜色的笼罩之下,显得朦胧又遥远。
沈亭北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那个偷渡的通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板苦笑一声,正准备说话,却突然闪身一滚——他刚刚站定过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弹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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