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呢,吵什么。”听到吵闹声,李有德也从会议室走了出来。
李有义抓住大哥的胳膊:“老大,你还记得不,这个连奚就是妈说的那个扫把星!”
李有德愣了半晌,想起来:“对,是有这么回事。”他上前一步,眯着眼看向连奚:“我现在是明白了,你个扫把星,害死我爸,还跟医院站在一边。这都什么世道!杀人凶手都站在一边呗!”
李有义:“我妈也是被你克死的吧!你爷爷死了没两年,我妈也走了。”眼见连奚不吭声,李有义又道:“喂,说句话啊,你这种克死人的小畜生,但凡你有点良心,就离我爸远点!”
“说够了?”
黑发年轻人淡定地抬起头,漆黑的双眸幽邃深远,浸着冷冷的寒光。
这冰冷的眼神令李家老二的话噎在嗓子眼里。连奚双手插着口袋,抬步走向医患办办公室。有些事,他想做最后的确认。然而他刚走到一半,一只粗壮的手直接向他抓来:“你他妈有脸在这儿待着?”
连奚倏地一愣,接着反应迅速地伸手想要阻挡。但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连奚肩膀的前一刻,李家老二骤然惨叫起来。他面容扭曲,手臂抽搐,连连向后踉跄几步。
李有义的妻子拉住丈夫差点跌倒的身体,问道:“你干嘛!”
李有义捧着自己的右臂,凄惨地叫道:“我被烫伤了,好烫,好烫!”
李家人赶忙帮李有义落下衣袖,然而衣袖之下,李有义的皮肤好好的,根本没有被烫伤的迹象。
李有德瞪着自己的弟弟:“你有病吧。”
李有义只感觉自己的手臂火辣辣的疼痛,那种痛刺进了他的骨髓深处,他的手臂仿佛被人夹在火堆上烤,痛得肌肉抽搐。很快,李有义痛得瘫软在地,浑身冒冷汗,打起滚来:“救救我,救我!好烫,好烫……”
这一下,众人都愣在原地。李家亲戚也从会议室里跑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连奚怔了片刻,回过身。只见楼梯上,一身黑衣的捩臣双手插着口袋,散漫地抬起眼睑,轻蔑地扫了眼在地上打滚的李有义。而他的身边,胖子更夫也跟了过来。看着连奚,他嘿嘿一笑,走了几步上了台阶,对连奚小声道:“大人,小的收到您的消息就过来了,来得还即时吧。”
连奚指了指李有义:“你弄的?”
更夫不敢居功:“哪能啊,这种神乎其神的手段,自然是捩臣大人的手笔。”
连奚看向自家同事,眼神示意:你做什么了?
捩总轻哼一声,淡淡道:“灼烧灵魂。”
李有义痛得实在夸张,他的身体没有任何损伤,可他浑身是汗,脸色惨白,周围的几个医生急忙赶了过来。
连奚声音平静:“别给医院添麻烦,算了吧。”
捩臣瞄了他一眼,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动,在那几个医生跑到李有义身旁前,一道人类肉眼无法察觉的金光一闪而过,钻进李有义的手臂。
下一刻,李有义的嚎叫突然停住。
“咦,不痛了?”
医生们顿觉无语,心里暗骂自己真是蠢,忘了这家人多么的没脸没皮,居然下意识地就跑过来想救人,简直犯贱!
经历了这一出,李家人也没心思管连奚的事。他们扶着虚脱的李有义,回到会议室。仿佛只要回到那里,他们就回到了自己的壁垒。在那里,医院方绝对不可以赶他们走,除非双方达成协议。
这是李有义找的律师给他们的提议,医闹这种事,如果真想要钱就别闹得太大。真闹大了就得走法律途径,上法庭后是什么结果,李家两兄弟心里有数。
淡漠不悦的男声响起:“你就为了这些人,一直不回家?”
连奚抬目看向同事,轻声说:“嗯。”
这些人比我的游戏重要?捩臣撇了撇嘴,看着连奚沉重烦躁的表情,没说出口。
捩臣:“叫我来有事?”
更夫偷偷看了捩臣一眼,在一旁默默补充:大人还叫我了呢……
连奚:“是有点事。我对凡人没办法,”他晃了晃手腕上的青铜铃铛,“这个东西只对鬼魂有用,对活人用的话,只能让活人心平气和,神清气爽。所以,只能让你们来了。”
连奚快速地说了几句话,更夫立刻意会,猥琐笑道:“嘿嘿,我懂了。这件事包在小的身上,小的可擅长这个了,大人放心。”
捩臣皱着眉:“为什么不七天前就这么做?”
顿了顿,连奚望向他:“他们毕竟是李大叔的儿子。”
捩臣:“所以?”
连奚:“我只是一直不大相信,一个好人,会养出这种无耻卑鄙的儿子,想再确认确认。”
“哦?”捩臣轻挑一眉,“确认的结果?”
连奚抬眸看了他一眼,没回答,而是直接对更夫道:“那个律师是李有义的朋友。”他透过窗户,指着会议室里一个贼眉鼠眼的眼镜男,冷笑道:“一肚子坏水。”
更夫多会揣摩上意,心领神会:“嘿嘿,小的明白!”
第七十二章
“行了别哭了。”
回到会议室, 李家老大李有德看着满座一堂、低声抽泣的三姑六婆,心中更是不耐。他辛辛苦苦地从乡下把这些往日里压根没来往的远房亲戚请过来,是为了人多给医院制造点压力。这些老头老太可不是省油的灯, 李有德包吃包住, 每天还得付给他们每人三十块钱, 他们才肯过来“帮忙”。
然而现在,眼看两边僵持, 久久没能从医院那儿拿到赔偿金,再看到这群三姑六婆,他烦躁极了。
一个五十岁模样的大婆止住了假哭, 身旁人撺掇她的胳膊, 她心领神会, 凑上去道:“三侄子, 该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吧……”
一群人眼巴巴地盯着李有德。
李有德怎么不懂他们的意思,厌恶更盛,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扔过去:“你们先去吃饭吧。”
拿到钱, 远房亲戚们一哄而散,出去吃饭了。会议室里顿时只剩下李家兄弟二人、他们的媳妇,以及李有义请来的律师。
没了外人, 李家大儿媳扯着嗓子,阴阳怪气道:“老二啊, 不是嫂子说,这群人可不便宜呢!就这几天,花了我们整整三千块!”
李有义正在转动手臂。刚才他的手臂仿佛被火烤般, 痛入骨髓。现在忽然不再痛了, 他还是觉得手臂麻得发痒。听了嫂子的话,他眉毛一皱, 还没说话,他媳妇就在一旁替他说了:“我和有义请了一周假,工资也扣了不少呢。”
李家大儿媳眼珠子一转:“要不你们先回去吧,这儿有我和你大哥看着呢。我们都是跑货车的,最近没接生意,不像你们,还得工作不是。”
李有义夫妻俩哪能听她的,两夫妻心有灵犀地想到:我们要是走了,万一老大家和医院偷偷定了什么协议,或者拿钱私吞了,怎么办?
李有义客气道:“大嫂的心意咱们心领了,都是爸的事,我们怎么能不管。”
双方你来我往说了几句,李有德低声喝道:“好了。现在情况好像对我们不妙,先问问徐律师怎么说。”
对,这才是重中之重。众人立刻看向徐律师。
徐律师是李有义大学时认识的朋友,在苏城一家不知名的私人小律所工作。接的案子不多,在业内的名声也不好,但是他擅长歪门邪道的主意。医疗事故这种案子他接过不少,也有经验。
徐律师:“你们这个事其实蛮简单,首先你们自个儿先要清楚,你们父亲的死到底和这家医院有没有关系?”
这话一落地,李家四人面面相觑。
真的有关吗?
李有德咬牙道:“必须有关。”
徐律师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笑了:“我懂。但是做人嘛,不要太贪心,现在的法律对你们这些无辜的病人家属越来越不友好了。赔偿肯定能拿到手,就是要多要少的问题,这里面就有一个度的衡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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