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瑞如今不敢出安全区,他只能来这样的工厂找点活计,挣一口明天的饭钱。
行走在工厂区,成片的铁皮屋中发出叮叮哐哐的声响,面色麻木的工人扛着分拣的垃圾在密密麻麻的小巷中穿梭,斐瑞打量着四周,寻找着自己能干的事情。
站在一扇破门前的罗杰抽着劣质的卷烟,他看着在四处打量的斐瑞,扬扬头懒散散问道:“干什么的?”
斐瑞站定,他看到对方是个背着枪的高大男人,于是说道:“来这里找点活干。”
罗杰抱臂倚在墙边吐出一口烟雾,视线在斐瑞身上逗留,最后看一眼斐瑞好看俊秀的脸,侧侧头示意自己身后的铁皮屋:“我这缺个工人,你来吧。”
斐瑞走上去,“谢谢。”
斐瑞没问做什么,在这样的地方,总归是挣些辛苦钱。
罗杰领着斐瑞走进他的小工厂,指着一群正在给变异动物剥皮的工人说道:“我这里缺个力气大的成年男人,你就负责将猎物一块块剁好,再背到仓库去。”
斐瑞观察着周围,见工人们面色虽缺乏营养的发黄,却偶尔交谈几句并不压抑,而小孩们也只是做着分拣垃圾的轻省活计,便判断老板还不算太苛刻,心里略微放松了一些。
斐瑞很小的时候父母遇害,他一个人在外区贫民窟里摸爬滚打地长大,这样的工厂混过很多,于是轻车熟路地拿起刀就开始分解猎物,并不多话。
罗杰将最后一口卷烟抽完,满意斐瑞干活的态度:“早上八点上工,晚上十点下工,你是重体力活,每天六个联盟币。”
斐瑞听到后觉得还不错,六个联盟币能够买到一大袋最劣质的黑面包,够一个成年男人吃两天,他手起刀落将一个变异鹿分解开,感谢道:“谢谢老板。”
罗杰看斐瑞几眼,弹弹手中的烟灰转身走了出去。
于是斐瑞就开始在这里干活,确实是重体力活,他每天要站着将工人剥皮的猎物剁好,然后封装进大筐里,一筐一筐地背进厂库里,干一天下来双手双脚都有些发颤,夜里披星戴月地赶回家累得倒头就能睡着。
但是没干几天,斐瑞就发现他没那么疲惫了,日常做惯的重活也觉得轻松适应,这时候斐瑞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些和以往不同,他的力气变得更大,反应也更加灵敏了。
一天,在斐瑞身后背货的工人绊倒,扑向了架子上的刀具,而斐瑞仿佛是背后有眼睛一样,反手间毫不犹豫就扶住了绊倒的工人。
将工人拉住,斐瑞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有些过于敏锐了,敏锐到超出他自己的理解程度。
因为这件事,斐瑞才确定,他的身体确实发生了一些难以预料的变化,斐瑞找不到任何别的原因,只能推测这一切或许与那个在他身边孵化逃走的小异种有关。
斐瑞不知道这些变化究竟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后果,但是他却无法避免地想起那个被他扎了一刀逃走的小异种。
斐瑞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只有巴掌大的小怪物现在在哪里呢,会不会被巡逻的监察者发现,已经没了性命。
而在斐瑞看不见的安全区外,已经长到一人高的小异种正嘶吼着撕碎一只变异狼,仰头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嘶嚎,将猎物大口吞下。
夜里,斐瑞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工厂的薪水实在是太微薄,斐瑞向罗杰提出自己可以多干活多拿些工钱,如今他一个人就顶两三个成年男人的活,虽然每天可以领十八个联盟币,却也累得够呛。
站在小破屋门口的斐瑞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到自己挂在门上的锁已经被拧坏,孤零零挂在门上。
斐瑞生出警惕,他抽出腰间的匕首小心地走进他的小铁皮屋。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斐瑞看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东西时猛地瞳孔收缩,黑漆漆的屋子里正躺着一具血糊糊的变异兔尸体。
斐瑞身体贴在铁皮墙上,他警惕地双眼快速打量着不大的铁皮屋,除了散发血腥味的变异兔尸体,周围的一切都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
小心地握着匕首走上前,斐瑞将变异兔提起来,见到变异兔喉咙被咬得稀碎的伤口,而血液也顺着伤口潺潺淌了一地。
斐瑞看着像是野兽撕咬的狰狞伤口,他想起那个纤细敏捷的黑色小怪物,那个怪物有种如同噩梦一样的头颅,狰狞的巨口和利爪可以将一切猎物撕碎。
第3章
将变异兔用旧衣服裹好,斐瑞走出他的小破屋,他弯腰出去,借着灰蒙蒙的月光看向四周。
月色下的联盟外区林立着密密麻麻的低矮破楼,在混乱肮脏的垃圾堆边,棚户屋和铁皮屋牛皮癣一样四处耸立。
纵横阡陌的小巷互相交错,而斐瑞没有看到那个可怕怪物的踪迹。
夜色已经很深了,连匆忙下工的工人们都已经很难看到,漆黑的夜晚在外区意味着危险和意外。
斐瑞没有在外面停留很久,他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于是转身回去然后用杂物将自己铁皮门用力堵住。
斐瑞蹲在地上,皱眉看着变异兔的尸体,他很困惑,如果异种是一种亲人可以被驯养的怪物,那么蓝星文明与异种的战争不会延绵这么多年。
提起已经凉透的变异兔,斐瑞看着绝对不是人类可以弄出的恐怖伤口,他拿着匕首将变异兔血肉模糊的伤口割掉,这才使得这只变异兔看起来没有异种的痕迹。
斐瑞猜测这只变异兔是小怪物送给他的,但是如今监察者正在四处检查,他不是很确定自己要不要留下这个猎物,如果被监察者发现自己与异种的关系,斐瑞可以肯定自己一定会如同那些消失的人一样,毫无痕迹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肉食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诱惑,斐瑞咽咽口水,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了,每天在饥饿的边缘徘徊的斐瑞,很难拒绝这样的食物。
斐瑞抬头看向自己老旧透光的棚顶,他不知道那个小异种有没有潜藏在附近,他想到自己扎向小怪物的那一刀,难以想象小怪物会给他送来猎物。
异种一种凶残而狡猾的杀戮机器,人类在异种的攻击下节节败退,没有人会觉得异种是一种温和亲人的生物。
斐瑞想起那个对自己伸出小爪子的小异种,他好看的眉眼蒙上阴霾,难道小怪物出生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所以将他当成了母亲。
这种猜想让斐瑞很不好受,在他所受的教育里,异种都是邪恶可怖的人类敌人,而这个古怪的小异种却对他有着难以言喻的情感,在自己试图杀掉对方后还给他送来猎物,这然斐瑞感觉很复杂。
轻微地叹口气,斐瑞借着缝隙里透入的月光将变异兔剥皮剔骨,他把肉分解出来,然后把不能食用的皮毛骨头包好,准备明天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扔掉。
变异兔不是很大,斐瑞架起锅,将肉块倒进一个旧铁锅里,再从盐罐头里舀了一点珍贵的盐粒放进锅里,在兔肉煮熟后囫囵吞下。
滚烫的肉食落进胃袋给斐瑞带来难得地满足感,他想着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猎物的小怪物,心里竟然生出一点愧疚。
晃晃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多想,斐瑞将四周收拾干净,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个被自己用匕首扎伤,站立在自己面前伸着小瓜子的小怪物。
怪物的眼神冰凉残忍,却在攀爬在墙上离开时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斐瑞闭上眼,他很快坠入梦乡,迷迷糊糊中还在想着异种和人类之间不可磨灭的仇恨。
第二天斐瑞醒来,他昨夜想着小怪物没有睡好,眼下都有着青色,但是工作还要继续,斐瑞抹了把脸继续去上工。
等到夜里斐瑞回到家,他看到自己的门锁好好挂着,他松了一口气,打开门推了进去。
但是屋里浓重的血腥味让斐瑞僵在了原地,在同样的位置,一个半人高的变异狼尸体放在地上。
斐瑞叹口气,他退出去检查了门锁,门锁是好的,他想不明白小怪物是怎么把这么大的猎物送进来的。
将门关上,斐瑞抬头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在这里?”
狭小拥挤的铁皮屋里没有人回答斐瑞,也没有看到那个敏捷优雅如恶魔的小异种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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