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灵瞳(223)

　　聂玮吞咽了口吐沫，内心有了波动。他看到姜斯言开门准备离开，开口道：“对于那些孩子我很抱歉，我知道我死不足惜，但是对不起，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也给不起。”

　　姜斯言一顿，停留在门把手上的手指不禁蜷缩，呼了一口长长的气，重新拉开门走了出去。

　　隔壁特案组的人，看到眼前的情形，已经气得跳脚。姜斯言和齐佳走了进来。

　　齐佳愤怒地摔掉了手里的记录本，破口大骂：“聂玮是个傻逼吧！良心都被狗吃了。”

　　杜勋：“他压根就没有心。”

　　田一海棠：“看来是没什么能动摇他了。老大现在怎么办？”

　　韩唯一时也只剩下无奈，低头看向袁哲：“查得怎么样了？”

　　袁哲：“爱心捐款的平台方提供的账户我已经查了，是个海外的账户，并且注销了，就在几个小时前。”

　　韩唯一愣：“几个小时前？”

　　袁哲：“是。”

　　齐佳感叹：“这未免也太巧合了吧？”

　　姜斯言看向韩唯，两人交换了眼神，便知对方和自己有一样的想法。他们公开搜查缘海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对方居然有所察觉，还能迅速动作。此前罗丹婷所说的警局有内鬼看来是真的。

　　杜勋当刑警不久，还无法沉住气：“聂玮不肯说，游秀芬也没得说，现在连线索也被人斩断了，这案子还能破吗？”

　　韩唯：“小田和杜勋负责整理笔录，正常走流程。袁哲和齐佳负责查缘海福利院带回来的物证，顺便协助法医那边核实所有受害者身份，争取早日帮这些孩子找到家人。”

　　几人异口同声道：“是。”

　　姜斯言蹲下身抱起小鬼，“我要去一趟缘海福利院。”

　　韩唯：“我送你。”

　　姜斯言：“好。”

　　杜勋好奇：“你们怎么又要回去？”

　　姜斯言侧过脸看了眼怀里乖乖趴在他肩膀上的小鬼，“有点事必须要做。”

　　韩唯：“我们去去就回，袁哲给大家订饭。今晚我们要一起通宵。”

　　袁哲：“好。”

　　韩唯吩咐完任务，和姜斯言一同离开。

　　杜勋还在好奇两人去福利院的原因。

　　齐佳拍拍杜勋的肩膀：“别想了，他们去送孩子了。”

　　杜勋：“啊？孩子？”

　　齐佳：“凶手抓到了，这些孩子的灵魂应该可以离开人间去投胎了。”

　　杜勋：“原来是这样啊！那言哥干嘛不直接说。”

　　齐佳：“可能是太灵异，令人匪夷所思，说出来反而不好吧！这些都不重要，案子才是关键。”

　　韩唯和姜斯言两人来到福利院，撕开封条，推门走进院子里，十几个奶娃娃齐聚在一起，似乎在等待着。

　　白光显现，鬼神就要来了。

　　姜斯言蹲下，将小鬼放到地上，轻轻摸了摸头：“过去吧，和你的小伙伴一起离开，下辈子争取投个好胎。”

　　小鬼头依依不舍地拽着姜斯言的手，喊着：“爸爸。”

　　“我不是你爸爸，如果我结婚生子，我倒是可能做你的爸爸。不过偷偷告诉你一件事。”姜斯言压低声音，“我身边的这个人很适合当爸爸，以后也一定是个好爸爸。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下辈子做他的儿子吧，我也可以给你当干爹，好不好？”

　　韩唯站在姜斯言的身后，看着姜斯言一个人自言自语。他知道他在跟小鬼头告别，所以默默地守在一旁不做打扰。

　　白光的范围越来越大，隔着阴阳的大门开了。鬼神走出指引着坐在地上的鬼婴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姜斯言慢慢推开小鬼，“去吧。”

　　小鬼头抬头看看姜斯言身后人，忽然抱住了姜斯言的脸，狠狠亲了一口后才松开姜斯言，恋恋不舍地走向了大门，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

　　姜斯言慢慢站起，笑着挥手和小鬼头告别，眼泪却在不知不觉间从眼尾滑落。

　　所有的孩子都离开了，大门关上消失不见。

　　姜斯言垂下头，忽然有了伤感。这些日子被小鬼缠习惯了，一下子离开，他有些难以适应。姜斯言喘了口气，平复下心情，说道：“我们也走吧。”

　　回去的路上，韩唯好奇地问道：“你们最后说什么了？”

　　姜斯言微微一笑：“小鬼头和我kissgoodbye.”

　　韩唯：“...这孩子也不知道他都学了什么。”

　　姜斯言笑了：“其实还说了点别的。”

　　韩唯：“什么？”

　　姜斯言：“我说了你别介意。”

　　韩唯：“你说。”

　　姜斯言：“我和他说如果有机会下辈子做你儿子，你一定是个好爸爸，这样我可以当他干爹。”

　　韩唯愣了下，随后说：“可能不行。”

　　姜斯言：“我知道这个有点强人所难，也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想他会找到好人家的。”

　　韩唯：“不是这个原因。”

　　“不是这个原因？”姜斯言迟疑：“那是什么？”

　　韩唯：“没什么。”

　　车子开到一半。

　　姜斯言接到了齐佳的电话，开了免提问道：“怎么了？”

　　齐佳：“游秀芬离世了。”

　　姜斯言吃惊：“什么时候？”

　　齐佳：“十分钟前。本来人已经清醒，警员还在给她喂饭，结果突然病发，医生抢救无效，宣布了死亡。”

　　姜斯言：“告诉聂玮了吗？”

　　齐佳：“说了，但是他依然什么也不说，只是请求参加他妻子的葬礼。”

　　姜斯言：“我们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姜斯言对韩唯说：“走吧。”

　　韩唯：“要不要先去趟医院？”

　　姜斯言：“不用，游秀芬罪孽深重，去不了天堂。不会在人间停留太久就会被鬼神带走。我们直接回警局。”

　　“好。”韩唯踩在油门的脚力度加大。

　　待两人回到特案组时，陆易韬和林铭都来了。

　　韩唯：“陆局，林局。”

　　陆易韬：“回来了。有其他收获吗？”

　　韩唯：“暂时没有。”

　　林铭脸上表情十分难看，看韩唯的眼神里都带着怒火，应该是在生他的气。

　　韩唯愧疚地说：“林局。”

　　林铭：“你的事情之后再说。你抓紧结案吧！我们试了各种方法聂玮就是不说，拿回来的证据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资料。”

　　韩唯：“知道了。”

　　案子变成现在这样，有点虎头蛇尾的感觉。任特案组怎么查，也查不到任何有关拐卖团伙的信息，而聂玮也铁了心闭口不谈。缘海福利院的案子只能被迫终结。

　　回看聂玮和游秀芬两人携手相伴的数十载，既感动于大众，也惊醒着世人。年轻时的一见钟情，为了爱情即便是分隔异地也心甘情愿地等待。这份爱情让多少人为之羡慕。然而老天似乎对他们的爱情颇为不满，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他们。

　　游秀芬患病让他们受尽折磨，最终为了爱情他们牺牲了道义。聂玮找上了犯罪集团，以帮助对方提供落脚点的条件换取了金钱和器官，救活了自己的妻子。而游秀芬得知真相后，自以为是地开展了一场无休止的屠杀。她亲手捂死了一个又一个孩子，美其名曰为他们好。而聂玮更是因为爱游秀芬而选择掩盖孩子死亡的事实，亲手处理了尸体。殊不知他们的心早在游秀芬得知真相的那一刻渐行渐远。十三个无辜的生命因此被无情剥夺，孩子们的灵魂因怨念而无法离开，困在了这个本来应该是关爱美好的福利院里。

　　一晃十年之久，老天再次对这对爱人游秀芬再次病发，聂玮为此不惜再次与犯罪分子联系，试图二次获得生的机会。

　　爱让人疯狂，让人失去理智，甚至不惜牺牲别人为代价。这样的爱令人生畏，令人恐惧，或许早已不是爱，而是一种扭曲的执念。